我嚇了一跳,急忙過去和白小姐一起將楊書軍扶了起來。心裏麵暗暗後悔,剛才隻顧著分析局象,忽略了楊書軍的感受。


    “楊叔別擔心。”我說道,“念生老爺子失蹤那麽多年都活了下來,三個月以前還住過院,我想,第一種可能性比較大,他應該是躲在了那村子的某一個地方,所以局象裏會有遁格。”


    “你可別蒙我。”楊書軍喘著粗氣說,“開始說他沒事,後麵又說他不是活人,這大喜大悲的,大叔我這小心髒可承受不了,到底有事還是沒事啊?”


    我再次看向那局象,撓了撓頭。


    白小姐說,“究竟有事沒事,我們明天出發去那村子裏看看就知道了…”


    “沒錯。”我接口道,“碰到這種怪局,我也不敢肯定,關鍵沒有念生老爺子的八字,不然的話我量一下命就知道了。”


    “這給你嚇得。”楊書軍這才安定下來,抹了抹腦門兒上的汗,“大叔我都被嚇餓了,不管怎麽說,有我舅舅的消息,就是最大的收獲,走,咱好好吃點兒慶祝一下…”


    第二天一早,我們收拾行囊退掉房子就出發了。據楊書軍說,那村子他隻是聽說過,知道位置,但從沒有去過,因為非常幽僻,而且要翻過一座山,他認為他舅舅不可能會去那裏。少了小晴似乎少了很多歡樂,楊書軍牽掛他舅舅,也不怎麽跟我們說笑了,不時的看那張照片。三人一狗,走走停停,一直走了兩天,這天中午才來到楊書軍所說的那座山。


    抬頭望去,雲霧藹藹,兩邊不見盡頭。沿著一條古時候行兵時開鑿的棧道,蜿蜒而上。來到山頂的一座寺廟住了一晚。天亮下山,直到傍晚十分才來到那個村子。


    殘陽夕照,望著眼前這個村落,我有一種回到古代的感覺。隻見一座座明清風格的建築,古樸錯落,村口楊柳拂枝,古鬆昂立。一塊帶有棱沿的斑駁的村碑立在那裏,上麵模模糊糊刻著‘古水村’三個字。


    我和白小姐看著眼前這個村子,都不由發出了讚歎之聲。原本我還以為,這麽偏僻的一個村子 ,應該比石頭村還要破落,沒想到,竟然是這麽一幅世外桃園的景象。


    楊書軍也連連讚歎,一時間,三人似乎都忘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悠然行走在村裏,隻見腳下的街麵是用一種帶有雲紋的青石鋪就的,冷不丁之下,給人感覺仿佛行走在雲端,有種飄飄升仙的感覺。


    在村裏轉了一圈,我用羅盤探測,沒發現任何磁場有異的地方。問了幾戶村民,也沒有一個人認識照片裏的楊念生二人。我們初進村時的興奮頓時化為烏有,三人互相望了望,都有些沮喪。看來,楊念生當初住院時可能隻不過是隨便填了個地址。我恍恍惚惚覺得,來前起的那個局,之所以局象怪異,可能是因為我主觀上受誤導所致,看到兌七宮有個‘乙’,再一算正是病曆上所寫的那個村子的位置,便堅定的認為是楊念生的年命,最後斷出來不倫不類,把個楊書軍還差點沒給嚇死…難道真的是我斷錯了?…


    眼見天色黑了下來,我們決定先找個地方做飯休息,第二天在村子附近轉一轉,如果還是一無所獲,隻能打道回府。


    於是來到村裏的一戶人家,裏麵住的是一個老太太和她兒子,非常樸實,二話沒說就收留了我們。我奔著試試看的心理,把那張照片給老太太的兒子看了看,那人在等下瞅了半天,忽然說道,這倆人我見過嘞!…


    “你見過?”楊書軍激動的問,“在哪裏?”


    “在,在…”那人撓了撓頭,“俺想想啊…”


    白小姐取出一大塊醬驢肉,正準備去外麵屋簷下的爐灶上烹煮,聞言停住腳步。那人盯著白小姐手裏的肉,眼睛直勾勾的,吞咽了兩口唾沫。


    楊書軍急道,“大哥你倒是快說啊,等下有你吃的。”


    “啊?”那人回過神,“在…俺一下子想不起來嘞…”


    “唉,一見到吃的啥都忘了…”楊軍書搖頭苦笑,看了看白小姐手裏的肉,舔舔嘴唇,“咦?我剛才說啥來著…”


    “兩位大叔慢慢想,雨馨,走,咱先去做飯…”


    我們這一行帶了不少好吃的,尤其是那縣城的醬驢肉,可謂一絕。借用這家的油鹽調料,又在院中采摘了幾根野山椒,烹調之下,香的出奇。白小姐廚藝精湛,很快就做了好幾道菜,擺在院中的石頭桌子上,邀這家的老太太以及她兒子一起過來吃。幾人都餓壞了,風卷殘雲刨了個精光。楊書軍抹抹嘴,對那老太太的兒子說,現在吃飽喝足了,大哥可以慢慢想了吧。


    “好嘞,好嘞。”那人說。


    月明風清,院子裏安靜無聲。倦意一陣陣襲來,我腦子裏渾渾噩噩的。


    “哦,俺想起來嘞!”那人猛一拍大腿,嚇我一跳。


    “在哪裏見過他們?”楊書軍問。


    “俺那次在後村見過他們!”


    “什麽,後村?”我眉頭一皺。


    “嗯…”


    那人告訴我們,他們古水村分前後兩村,這裏是古水前村,還有個後村,要走一裏的山路。他有次去砍柴從後村路過時,見到了照片裏的楊念生以及長相斯文的這個男人…


    “那是什麽時候?”楊書軍問。


    那人撓了撓頭說,應該有好幾個月了。


    “你確定沒有認錯?”我問。


    “沒有認錯。”那人說,“當時是吃中晌飯(午飯)的時候,俺餓壞嘞,見他倆靠在磨盤上吃東西,那肉聞著忒香,俺就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那人說,因為倆人不管年紀還有衣著打扮差別都很大,再加上楊念生長相‘奇特’,因此給他留下了印象。


    “俺剛見你時就覺得麵熟。”他對楊書軍說道,“你跟照片裏這人長的忒像了,吃東西的樣子也像,餓狼一樣,你該不會是他爹吧…哎呦,俺酒喝多嘞,喝多嘞,他是你爹…”


    “他是我們楊叔的舅舅。”白小姐說。


    “喔喔,外甥長相隨舅舅,怪不得嘞。”那人看了看白小姐,指指楊書軍,“他是你叔?”


    白小姐一愣,點點頭。


    “噫…叔長的跟鬼詐子似的,侄女卻像花骨朵…”


    我和白小姐哭笑不得的對視了一眼。


    “大兄弟,你這侄女婿長的也不賴嘞…”那人指著我說。


    楊書軍‘呼啦’一下站了起來,嚇得那人一句話隻說了半句,‘撲通’一下坐翻了凳子,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大哥…”楊書軍身子發抖。


    “哎呦,大兄弟,俺說笑嘞,你別來真的啊!”


    “啥?”楊書軍撓了撓頭,“我說讓你帶我們去那後村。”


    “看把俺嚇的,俺還以為你要揍俺嘞。”白小姐將那人扶起來,他抹了抹汗說,“帶路就帶路嘛,幹嘛嚇唬人…”


    楊書軍急忙陪笑,說自己性急了。然後他看了看我跟白小姐,說小冷跟小白都累壞了,在這兒等著吧,大叔我先讓這大哥帶著去探探路。


    我剛要開口,老太太那兒子說,“黑家(晚上)不能去後村,除非你不想要命了。”


    “不能去,為什麽?”我眉頭一皺。


    那人說,古水村前後兩村之間原本有一條很寬的山溪,也不知流淌了幾千年了,而那條溪也正是村名‘古水’的由來。自古以來,溪水從不間歇的流淌,前後村的村民吃水洗衣靠的就是那條溪。可是,四年前的一天,那條溪突然莫名的幹涸了…


    “幹了?”我皺眉問。


    “是啊,唉,從那以後就不安生了…”


    那人告訴我們,溪水突然幹涸以後,前後村的人都嚇壞了,認為是凶兆,老天爺要懲罰古水村。村長從山外請來法師,在後村的觀音廟前連做了三天的法事,村裏倒也沒發生什麽怪事。可就在溪水幹涸的第十天晚上,前村有家的耕牛跑丟了。在村裏遍尋不到,那家人便認為牛往後村跑了。兩口子前去找牛,不知道在半路上遭遇了什麽,從此再沒有回來。


    後來的一天,後村一個老頭兒放羊,一夜未歸,第二天家人出去找,在那條水溪裏發現了老頭兒的一隻鞋子。有人說,肯定是溪裏的水鬼作怪,裏麵的水幹了以後,水鬼沒處遁形,要靠吃人才不會被晾曬死。還有人說,那水溪的底下有一條龍,吸幹了溪水,那龍一到晚上就出來,誰從那裏過就把誰給吃掉。總之各種版本,攪的人心惶惶。後來的一天晚上,幾個膽大的人結伴跑去看,嚇得屁滾尿流回來,說老遠就看到那溪上籠罩著一層霧。從那以後,沒人敢在晚上去水溪那裏。即便白天,逢陰雨天也不敢打那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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