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小姐同時一驚,我當先一步衝進了那間房,隻見楊書軍倒在了地毯上。


    “怎麽了楊叔?”我急忙將他扶坐起來。


    “壇子裏…”


    楊書軍指了指冰箱旁邊那打開蓋子的壇子,我心往下一沉。


    “雨馨,你扶著楊叔。”


    把楊書軍交給白小姐以後,我緩緩走過去,蹲下身看向那壇子裏。隻見壇中裝了大半壇顏色暗紅的醃肉,可是,在醃肉的上麵卻有一塊長條形的豬皮狀的東西。待我完全看清那東西以後,腦袋裏‘嗡’的一下子,不由自主後腿兩步,差點也沒像楊書軍一樣摔倒,因為,那根本就不是豬皮,而是一塊人皮!


    我清楚的看到,那皮上有一顆黑痣,痣上有根長毛,此外皮上還紋的有字,是一個‘忍’字,很顯然,那是一塊從人的胳膊上割下來的皮…


    當我取來筷子,把那塊皮小心翼翼從壇子裏夾出來時,白小姐尖叫一聲。


    “別怕,這應該是從死屍身上割下來的皮。”我說道,“可能是醫院裏的人搞的鬼,我想,這塊皮最開始被放進去時應該是被埋在肉底下的。楊叔拿著壇子過來一路顛簸,然後它就翻了上來…”


    說道這裏,我不禁一陣惡心,看著眼前這塊顫顫巍巍的人皮,心道,如果這塊皮沒翻上來,依然埋在肉底下,那我們三人此刻都已經吃過這壇子裏的肉了…


    白小姐捂著嘴一陣幹嘔,楊書軍聽我這麽一說,點點頭站了起來,罵道,草他奶奶的,是哪個混蛋幹的!


    我心裏也十分冒火,因為,楊書軍這壇肉是做了給白小姐吃的。


    “楊叔你這肉在醫院哪個地方做的?”我問道。


    楊書軍說他是在醫院的食堂裏麵做的,做好以後就放在食堂的廚間裏了。楊書軍是個見麵熟的人,經常去食堂打飯,沒幾天就跟幾個廚師混的火熱了。他說那幾個廚師人都挺好,不可能是他們幹的。楊書軍說他昨天吃過晚飯還翻動過壇子裏的肉,當時裏麵沒有這塊皮,今天來的匆忙就沒看…


    “噢…我知道了!”楊書軍一拍大腿,“我昨天翻動醃肉時有個混混看到了!”


    “混混?”


    “就是那天被你訓過的那些混混裏的一個。”


    楊書軍說,我走了以後那些混混遇到他要麽就給他臉色威脅他,要麽就堵住路不讓他過…


    “你怎麽不給我打電話?”我拳頭捏的‘咯叭’一聲響。


    楊書軍苦笑道,“我避著他們就可以了,何必給你添麻煩呢…”


    我心說,把皮放進肉壇子裏很有可能就是那些混混搞的鬼,可是,他們從哪裏弄到的死人的皮呢?


    “不管怎麽說,這些混蛋太過分,必須得教訓教訓他們。”我說道。


    下午,我們先是去了醫院,然後晚飯前一小時去了食堂。廚間裏,鼓風機‘嗡嗡’作響,層疊的蒸籠白煙升騰,散發著饅頭的清香。幾個廚師站在蒸籠旁的大案板前正在和麵,一個肥胖的廚師正穿著鞋套站在一口大鍋的鍋沿邊,用鐵鏟‘呼啦呼啦’的翻動鍋裏的西紅柿炒雞蛋。


    “你炒兩個人吃的雞蛋都能炒糊,你看人家。”


    白小姐捏了我一下,我‘嘿嘿’一笑。鼓風機停了以後,我們和那幾個廚師閑聊了一會兒,外間便傳來鼎沸的人聲。我靈機一動,讓楊書軍先出去,那些混混如果找他麻煩,可以使我有教訓他們的借口。沒想到,楊書軍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一個混混。


    那人扭頭嚷道,“大哥,今天加餐。”


    外麵傳來一個結結巴巴的聲音,“加,加什麽餐?”


    那人往旁邊一讓,指了指楊書軍,‘嘿嘿’一笑,“這不,老王八一隻。”


    “你,你麻痹的,這老王八又幹又瘦,怎,怎麽吃?把他拉過來,給大哥我捶,捶捶背還是可以的…”


    “你在這裏等著。”我俯在白小姐耳朵低聲說。


    “我跟你一起出去。”


    “揍這幾個混蛋髒了白大小姐的手,本徒弟自己就能擺平。”


    那人拉了楊書軍的領子就走,我低了頭,不動聲色的跟在後麵。隻見食堂裏來打飯的那些病人或者病人家屬都離的那些混混遠遠的,滿臉厭惡的表情。


    上次那磕巴嘴坐在那裏把打了石膏的腿翹搭在餐桌上,幾個混混站他身後嬉皮笑臉,磕巴嘴招了招手,“把老王八拉,拉過來…”


    “叫誰老王八呢?”我一挺腰杆兒,喝道。


    那些混混全部一怔,朝我看過來。我指了指楊書軍,衝拉他領子的那混混一瞪眼,放開他!那人沒撒手,被我一腳踹在了屁股上。我當時也火了,咬牙道,我說放開他,聽見沒有!聽見沒有!兩聲‘聽見沒有’,又是兩腳,那人終於撒開了手。


    “我草!”那磕巴嘴拄著拐站了起來,“真他媽以為我們怕,怕了你不成,兄弟們堵,堵住門,我們就跟他耗上了,我就不信這小子敢從我們身上踩,踩過去…”


    “小冷,算了。”楊書軍道。


    一個中年男人湊在我耳邊說,小夥子,這些人很無賴的,再跟他們動手小心他們訛詐你。


    我本來已經很能忍了,但一想到白小姐差點吃了被放了死人皮的醃肉,火苗子就蹭蹭的往上躥。


    “無賴?”我冷笑一聲,“老子今天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麽是無賴的祖宗!”


    我走到門前,衝那磕巴嘴道,“閃開,別擋著門,妨礙人家其他人出去,跟老子到外麵練去!”


    那人脖子一伸,嬉皮笑臉道,“你有種從老子身上踩,踩過去!”


    我‘噗’一口唾沫吐在了他臉上。


    “我草,你幹,幹什麽?”


    我回過頭指著那磕巴嘴,衝那些打飯的人道,“大家作證,這人自己說讓我從他身上踩過去的。”


    “作證…”


    “我們給你作證…”


    我猛力一推磕巴嘴,他身後那幾個混混被撞的‘蹬蹬蹬’退出好幾步,再一推,磕巴嘴‘撲通’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我抬起腳,問道,“還要踩嗎?”


    “哎呦我草,殺,殺人啦,我腿,腿又斷了!”


    “腿斷了是嗎?”


    我目光一掃,看到一個看熱鬧的大姐手上端著一搪瓷缸子熱湯。


    “大姐,借你的湯用用,等下我賠你一缸子。”


    那湯滾燙,我接到手裏,把缸子伸到那人打石膏的那條腿上方。


    “我數到三,如果不起來,這湯倒在你傷腿上什麽後果,你應該清楚。”


    “草,有種你就,就倒!”


    “一…”


    “二…”


    我一邊數,一邊掐指暗中推算這湯倒下去會不會燙傷他的腿,得出的結果是不會。


    “小冷,算了!”楊書軍叫道。


    “三!”


    我把那缸子一傾,那人反應也真快,腿猛往旁邊一讓,滾燙的熱湯倒在了他兩腿之間。磕巴嘴嚇壞了,他沒想到我真敢倒,一邊往後退,一邊叫道,冷,冷哥,我錯了!我錯了!…這混蛋雖然說話不流利,腦子倒是蠻機靈,聽楊書軍叫我小冷,立馬改口叫我冷哥。


    “你們呢,還想不想讓我從身上踩過去?!”


    幾個人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先前被我踢的那人掏出一根煙,哆裏哆嗦朝我遞過來,冷哥抽煙。


    我把煙夾在耳朵上,“我問你們,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楊叔,還敢不敢在醫院裏鬧事?”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嗯。”我再問你們,“楊叔醃肉壇子裏那塊人皮是你們放的嗎?”


    幾個人張大嘴巴。


    “隻要老實回答,我就不揍你們,到底是,還是不是。”


    “是…是…”


    其中一個人點點頭道,他告訴我說,昨天吃晚飯時他看到楊書軍在廚間裏翻攪一壇子肉,回去以後告訴了磕巴嘴,磕巴嘴讓他找塊狗屎放進壇子裏去。這人在醫院裏沒找到狗屎,倒是在操場邊上的草叢裏找到一塊人皮。這人沒什麽文化,他聽人說醫科大學經常解剖屍體,以為醫院裏也解剖屍體,人皮是解剖屍體的人不小心掉落的。於是就撿了起來,趁廚師忙完在食堂外間吃晚飯時溜進廚間,把人皮放進了楊書軍的壇子裏…


    “你們就是欠揍!”


    “冷哥,你說了不揍我們的!”


    “看你們以後的表現了,行了,都滾去吃飯吧,吃完飯帶我去撿到人皮的地方看看。”


    我心說,操場邊怎麽會有人皮?


    那磕巴嘴道,“冷哥你也沒,沒吃飯吧,廚師呢,快,快給我冷哥打飯,飯錢算,算我的!”


    飯時,白小姐輕聲道,你這混家夥,萬一你真把那人的傷腿燙壞了怎麽辦?我笑道,奇門術師是幹什麽的,我算出他會躲。


    “阿冷,你以前脾氣挺好的,怎麽剛才發那麽大火?”


    “我父親跟我說過,身為男人,當有人欺負到自己女人頭上的時候,比如這幫混蛋害的你差點吃那肉。這種情況,就應該挺身而出,哪怕赴湯蹈火。我父親說的話不好聽但很在理,他說誰讓你小子褲襠裏長了根雞巴,自己女人如果都保護不了,就把它給割了!”


    “哎呀,難聽死了。”白小姐臉一紅,輕輕拍了我一下,“再說,誰是你女人了…”


    我臉一熱,心說,對哦,白小姐不算是我的女人…


    吃飽喝足以後,在那幾個混混的帶領下,我們朝操場走去。


    “你們走,走慢點兒。”磕巴嘴衝前麵的混混嚷道。


    “哎呦,我們忘了老大腿不好了。”


    “什麽我腿,腿不好。”磕巴嘴指了指白小姐,“冷嫂子長的跟金,金枝玉葉似的,走這麽快累,累到怎麽辦?”


    來到那人撿到人皮的那裏,我翻了翻草叢,什麽也沒發現。我決定去找副院長問問看,沒想到,副院長去濟南了,不在醫院裏。


    “小冷啊,你們等下是不是就要回去了?”來到楊念生病房,楊書軍問道。


    “不,我感覺這醫院裏可能還有不幹淨的東西,等下歇會兒我到處走走,查一查,雨馨開車回去休息吧。”


    “不,我留下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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