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著晨星一路猛跑,踩的地上的凍雪‘咯咯叭叭’作響,周遭的一切都在我眼睛裏晃動。近了…更近了…終於,來到車子跟前,我顧不得喘氣,伸手便摸車鑰匙。心裏‘咯噔’一下子,整個人頓時愣住了。


    “阿冷,怎麽了?”晨星問,隨後道,“鑰匙掉了麽?”


    我苦笑著點點頭,“鑰匙掉了…”


    我記得清清楚楚,從孫學安家出來前,我掏手機看時間時,車鑰匙還在口袋裏,那是什麽時候掉的?…我認為,如果不是剛才跑過來時掉的,就是我們朝那土牆跑的時候掉的…


    “別急。”晨星說。


    “嗯。”


    我一邊點頭,一邊警惕的望向四周,沒發現有什麽東西,也沒感覺到先前那種氣場。心說,難道那‘東西’真的走了?…


    朝來路上望了望,我低聲對晨星說,“我去找鑰匙,你在這裏等我,別亂跑,好麽?”


    “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搖搖頭,“我感覺那東西回村子了,這裏相對來說要安全一些。”


    “那你一個人…”


    “放心吧。”


    我心說,剛才僥幸逃過一劫,實在不能讓晨星跟我回去冒險了。


    我掏出口袋裏的符紙,擺在晨星外圍,並且讓她兩隻手裏各拿了兩張。


    “待在符紙陣裏別動,就算再厲害的‘東西’,一時半時的也不敢往裏衝,如果有危險,你就叫我,我立馬跑回來,知道麽?”我說道。


    “那你也要小心…”


    我笑了笑,低頭在晨星臉上吻了吻,一咬牙,朝來路走去。風一陣一陣的,這時候小了。我一邊警惕的注意著周遭的景況,一邊彎著腰,在地上尋找著,時不時回頭望一眼站在那裏的晨星,根本分不出心起局測那鑰匙掉在了哪裏。


    就這樣,我一路搜索,快到那土牆邊時,感覺踩到一個硬物。抬腳一看,正是車鑰匙,原來掉在了這裏。我心裏一喜,俯身撿起來便朝來路跑去。遠遠的,隻見晨星還一動不動站在那裏。


    距離晨星還有大概七八米遠時,晨星大叫一聲,“阿冷小心!”


    我心裏一驚,突然感覺有股陰風朝我後腦勺襲來。駭然之下,我猛往旁邊一讓,與此同時,我喊了一聲‘晨星接著!’,將鑰匙朝她甩去。


    雪光映照下,車鑰匙劃著弧線,朝晨星飛去…突然間,‘嗖’的一下子,一個‘東西’從我後麵躥出來,往上一蹦,便將車鑰匙撞進了路邊的一條溝裏。


    緊接著,這‘東西’落下來,立在距我大概兩三米遠的地方…我根本分辨不出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它身上爛渣渣的,吊著一條條肉狀的東西,橫七豎八的。好像是某種動物,像人一樣直立的動物。這‘東西’站在那裏,大概一個小孩子的高度。頭上兩隻角,兩條‘前腿’垂吊在胸前,像被電擊一樣抖動,但一點聲音都沒有…


    看到這麽個‘東西’,我頭皮都麻了,心說,之前躲藏在孫老頭兒家窗外,想要害晨星的,以及我們出來以後,尾隨我們的,應該就是它了,這是個什麽玩意兒?…


    一動不動和這東西對峙著,我感覺自己的腿肚子一抽一抽的。再這樣下去,過不一會兒,還沒等這東西發起攻擊,我就會因為雙腿不支而倒地。終於,我心一橫,咬了咬牙,正準備抬腳朝這東西踢過去時,它好像發覺了我的目的,一縱身朝我撲過來。我這一腳便沒踢出去,急忙往旁邊一讓。


    這時候,我感覺眼睛一花,那‘東西’不見了,就在我猶豫它跑到哪裏去了時,我覺得似乎有什麽‘事物’落在了我兩個肩膀上,側頭一看,我嚇得心差點沒從嘴裏蹦出來…我看到,在我一左一右兩個肩膀上,有兩個爪子狀,爛渣渣的東西…是先前那‘東西’,它搭住我肩膀,趴在了我背上…


    我仿佛看到它正呲著牙齒,朝我脖子上咬來,本能的大叫一聲,猛往上一跳,落下來時,我伸拳朝後麵打去,什麽也沒打到。我用力扭動身體,想把這鬼東西給甩掉,但一點作用都不起。不由心裏一陣絕望,我看向晨星,隻見她從符紙圈裏跳了出來。


    “別過來,別管我!”我大聲衝晨星道。


    突然,我感到一種強烈的壓迫感,除此之外,整個人有一種渾身乏力,天旋地轉的感覺,似乎後麵那東西正在吸我的血。一片晃蕩中,隻見晨星跳到了路口的一棵樹後。我心說,傻丫頭,樹後再掩蔽,也沒有符紙圈裏安全…這時候,那種眩暈的感覺更加強烈了,我兩腿一軟,坐倒在地。就在我快要暈過去時,隻見晨星從那樹後又跳了出來,手裏似乎拿著什麽東西。


    我心裏一急,依靠殘存的氣力,手往地上一撐,穩住身子。隻見晨星跑到車頭前,揚起手裏那東西便往擋風玻璃砸去,一下…兩下…


    那種‘嗵嗵’的聲音,仿佛是從遙遠的天邊傳過來的。終於,‘謔哢’一聲響,晨星躍上車頭,抬腳便踢,踢了幾下,鑽進了車裏。當晨星從車裏鑽出來時,我已經快看不清東西了,迷迷糊糊中,晨星似乎朝我跑了過來。緊接著,許多東西朝我飛來,其中一樣打在了我臉上,一痛之下,我感覺精神一震,緊接著,那種壓迫感消失了。渾身猛一放鬆,我往後便倒,感覺被一個人給扶住了,然後便被抱在了懷裏。


    我悶哼一聲,終於完全清醒過來,鼻子裏聞到一種淡淡的幽香,抬眼一看,隻見抱住我的正是晨星。


    “阿冷,你沒事吧?”晨星急切的問。


    “沒事。”我笑了笑。


    晨星眼淚‘撲簌簌’掉下來,落在我臉上。


    “不哭不哭,乖。”


    我掙紮著坐起來,晨星捂嘴抽泣著,搐動著肩膀,把頭埋進了我懷裏。


    “不哭不哭,沒事了…”


    我一邊哄慰著晨星,一邊看向四周,隻見到處都是法器,什麽‘乙奇陰符’,‘孤虛神符’,還有各種令牌,令箭,等等。我這才明白,危急時刻,晨星找到磚頭,砸爛擋風玻璃,拿出法器,救了我。


    其實先前沒找到鑰匙我就想這麽做的,但朝左右看了看,沒發現可以用來砸玻璃的東西。與其找磚頭砸玻璃,同樣是找,還不如去找鑰匙…


    “阿冷,那是個什麽,好可怕,先前你往回跑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一條狗跟著你,後麵它一下子立了起來,我才發現不是…再後麵,我看到它趴在你背上,從嘴裏伸出一個像長舌頭一樣的東西,搭在你頭上,然後你就倒了,太嚇人了…”


    “不怕不怕。”我連連安慰晨星,回想了一遍先前的遭遇,我說道,“那好像是一個邪煞。”


    “邪煞?那就是邪煞麽?”


    我點點頭,沉思道,“應該是的,我想,它把我弄暈以後,下一步,便是令我衝煞,吸取我的壽數。當我醒過來以後,我會把遭遇它的過程全部忘掉。這是邪煞害人的方法。可是,剛才這東西,跟我以前遇到的邪煞身上的氣場似乎不大一樣,這一點我想不通…”


    “這村子裏怎麽會有邪煞?”晨星問。


    我搖了搖頭,說,“我感覺,邪煞不是這村子裏的,而是從村外過來的。”


    “村外過來的?”晨星輕輕從我懷裏掙出來,“難道說,這邪煞是跑過來害這孫大爺的?”


    “有可能。”


    “那照這麽說,孫大爺之所以沒回來,是因為他知道今晚有邪煞要來害他?”


    “難說…”我朝四下裏看去,“那東西跑哪兒去了?”


    “往西去了。”晨星伸手指了指,隨後撿起地上的七星劍,“剛才我從包裏摸出法器就砸,好像砸中了它。它從你身上下來,反應有點點遲遲鈍鈍的,我就用這劍捅了它一下…”


    我伸了伸舌頭,“你膽子挺大。”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當時一點都不怕,現在回想一下,感覺好怕…”


    我感覺體力恢複的差不多了,在晨星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小心…”


    “沒事。”


    我弓腰和晨星一起,將所有法器撿起來,深吸一口氣,朝西邊望了望,‘哼’了一聲說,“有法器在手,就不怵它了,走,咱去找找,再會一會它。”


    就這樣,我和晨星一路往西,找遍村子附近的田野,樹林,一無所獲,於是便返了回來。回到村子時,天已經蒙蒙亮了。我和晨星都已經凍的快麻木了,來到孫學安老頭兒家,把爐火撩旺,烤了好一會兒,熱了些剩菜吃,兩人靠在一起,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我睡的很輕,由於擔心那‘東西’還回來,因此,法器一直沒離手。迷迷糊糊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外麵一陣‘吱嘎嘎’的聲音,一驚之下,醒了過來。


    那種‘吱嘎嘎’的踏雪聲直奔門口而來,隨著‘嘩啦’一聲響,一個身穿老棉襖的老頭兒走了進來。


    這時候,晨星也醒了過來。老頭兒嘴裏噴吐著白氣,愣愣的站在門口,看著我們。


    “你是學安大爺嗎?”我挽著晨星站起來,問道。


    “你們是…”


    他的表情告訴我,他就是孫學安,磚窯廠那看門老頭兒。


    我心裏一陣激動,盡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緩緩道,“前段時間,磚窯廠鬧鬼的事,你還記得嗎?”


    老頭兒頓時瞪大眼睛,緊張的點了點頭。


    “我就是那個驅鬼的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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