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馨已經呆了,聽我這麽一叫,才像大夢初醒一樣回過神。


    “阿冷,這怎麽回事?!”雨馨問。


    “這車裏有鬼,丁大爺撞邪了,叫都不應,抓緊,開車追!”我氣喘籲籲,急切的說。


    “嗯嗯…咦?阿冷,大燈又亮了!”


    “剛才不亮,肯定是那紙車搗的鬼…”


    雨馨‘嗒’打著火,說了聲,坐穩了,掛檔轟大油門兒,猛一鬆離合,車子‘蹭’躥了出去。


    雨馨車技了得,這條路半夜沒有車輛行人,因此開的飛快。可是,那紙車跑的更快,好容易就快追上,又被它給甩脫了。就這樣,狂飆了十多分鍾,那紙車在我們前方的視野裏忽遠忽近,突然消失不見了…我心裏‘咯噔’一下子。


    “阿冷,它去哪兒了?”


    我搖了搖頭。


    雨馨放緩車速,來到那紙車消失的地方,停下來,車窗外望去,隻見道路左邊有一條岔路。毫無疑問,那紙車肯定是拐彎駛上這條岔路了…


    這是一條土路,坑坑窪窪的,一路西行,車子南搖北晃,根本飆不起來。行了大概二十分鍾左右,我命雨馨停了下來。


    “你在車上等著,我下去看看。”


    “你要小心。”


    “嗯…”


    我提了裝法器的包,從車上下來,極目四望。道路兩邊是兩條溝,看著挺深,溝彼岸則是一望無際的曠野。麥苗稀稀拉拉的,像一根根針一樣,黑夜中,迎著刺骨的冷風抖來抖去。


    我一邊跳腳,一邊揉著耳朵,除了驅寒以外,再就是給自己壯膽,心裏麵愁腸百轉,那鬼車跑到哪裏去了呢?…無意間朝前方一望,隻見右手邊正前方的曠野裏,似乎是一片墓地…


    “雨馨,走,再往前開開。”回到車裏,我衝雨馨道。


    來到跟前一看,果然便是墓地,看著挺大,一座座墳墓像隆起的小丘,整齊的排列著,或大或小的墓碑釘在墓前。


    “阿冷,我跟你一起下去。”雨馨說。


    從車上下來,雨馨緊張的抓著我的胳膊,穿過搭建在溝上的小石橋,我們來到墓地。


    東轉西轉,一無所獲,我搖搖頭,正準備返回車裏時,突然聽到‘吭’的一聲響。循聲看去,隻見左上方一座墳墓底下團著個黑乎乎的東西,隱約像是一個人,或者是鬼…


    我抽出七星劍,命雨馨躲在我身後,壯起膽子,朝著那座墳走去…將近跟前,我連大氣都不敢出,把七星劍探過去輕輕一戳,那‘東西’動了動,這時候我已經感應到了,這是一個人,我急忙把七星劍一收,掏出手機照去…


    “大爺,丁大爺?”


    這個人,正是丁子國,癡癡呆呆蜷縮在墳墓背風的地方。我用左手的拇指抵住他印堂,食指抵住他人中,同時用力一按,右手在他後腦勺重重一拍,老頭兒‘吭’的一下,醒了過來。


    “我弟弟…走了?”丁子國老頭兒看了看我和雨馨。


    “什麽你弟弟?”我眉頭一皺。


    “子民啊…他不是,坐那輛車過來了麽,聽到我喊他,然後車就停下了,他在車裏頭慢騰騰朝我招手,然後我就下車上了他那輛車…”


    我感覺有股涼意順著我脊梁骨往上爬,驚懼地和雨馨對視了一眼。


    “上車了,然後呢?”我問。


    “然後…”老頭兒摳著太陽穴,“怪了,上車以後的事,我咋都不記得了…咦?這裏是哪裏?”老頭兒望望四周,驚訝的道,“我咋在這裏?”


    “大爺。”


    “嗯?”丁子國老頭兒愣愣的看著我。


    “你…”我深吸一口氣,“你撞鬼了。”


    丁子國張大嘴巴,呆了足足有半分鍾以後,猛然抓住我的胳膊,“你是說…我看到的我弟弟,他是鬼?他死了?”


    我一怔,沉默的咬咬嘴唇,緩緩點了點頭。


    渾濁的眼淚從丁子國眼眶裏湧出來,順著臉頰往下流淌。其實,這老頭兒心裏還是在乎他弟弟的。


    “怎麽會,怎麽會呢?你們來前他不是還好好的麽?”


    “阿冷,難道丁子國大爺也是被…”雨馨道。


    “應該是的,肯定是那‘幕後人’幹的…大爺,別太難過,現在還不確定子民大爺是不是死了,走,咱先回去再說…”


    回去的路上,我心潮起伏,賣報的丁子民老頭兒如果已經死了,那麽,他坐‘鬼車’跑過來見他哥哥丁子國,絕不是為了報複生前的‘斷腿之仇’的,不然的話,丁子國老頭兒不會在被我們找到時還好端端活著,那麽,他的目的是什麽呢?難道隻是為了下地府前找他哥哥敘敘舊?…


    一路無話,回到丁子國的住宅,老頭兒抖抖索索的摸出鑰匙,心慌意亂之下,連試了好幾把,都沒打開鎖。我歎了口氣,低下頭,忽然間,我看到老頭兒的腳邊有一個白色的東西。


    “大爺,等下開門,讓讓腳。”


    雨馨把老頭兒扶在一旁,我蹲下身用手機一照,隻見這是一根煙蒂,白色的煙蒂,看樣子挺高檔。我把手機一挪,又發現一根。


    “有人來過。”我說道,“看樣子,來人見鎖著門,以為家裏沒人,等了一會兒就走了。”


    “大爺,平時都有什麽人找你?”雨馨問。


    “嗯?”丁子國回過神,“沒呀,沒啥人找我。”


    難道是…我和雨馨對視了一眼。


    丁子國老頭兒忽然‘啊’的一聲,“我知道了!”


    “什麽?”我急忙問。


    “是他,他來過!”


    “他?”


    “樊通天!…在車裏那時候,我看到一輛車開過去,車裏坐著個戴墨鏡的人,我覺得那人有點眼熟,當時我也沒往深處想,隻想著子民怎麽還沒來…沒錯,現在想想,那個人就是樊通天!這麽些年不見,他模樣跟以前不大一樣了…”


    “你確定是他?”


    丁子國點點頭。


    “我明白了…”


    “什麽?”雨馨問。


    “丁子民大爺,的確已經死了,被樊通天給害死了。他之所以跑過來見丁子國大爺,並且說讓出了鎮子等他,他的目的,是為了把丁子國大爺從家裏引出去,因為他知道,樊通天要來,要來害丁子國大爺…”


    “你是說,樊通天之所以找上門,是來害我的?”丁子國問。


    “沒錯。”


    丁子國全身一震,“糟啦!我老伴兒還在家裏呢!…老伴兒啊!…”


    白天出門前,丁子國對老伴兒說,如果回來的晚,就讓她把中午的剩菜和剩饅頭熱一熱吃,從家裏出來,丁子國把門在外麵鎖上,然後我們就走了。


    丁子國一邊叫著,一邊慌亂的打開門,衝進院子裏,偏屋裏亮起了燈。進到屋裏一看,隻見老太太正披件衣服,坐在床頭。


    丁子國長‘噓’一口氣,“今天有人來嗎?”


    “我睡的迷迷糊糊,聽到外頭門好像響了幾下。”


    “謝天謝地。”丁子國撫著胸口,“這裏不能住了,咱明天抓緊搬走,那個樊通天又找上門來了…”


    “不,不能搬。”我說道。


    “為啥?”丁子國一愣。


    “不怕他再來,就怕他不來。這人心狠手辣,已經害死了不少人了,必須要把他抓住,繩之於法。大爺你別怕,我和雨馨住下來,在這裏等他…”


    我和雨馨住進了丁子國家的另一間偏屋裏,雨馨睡小床,我打地鋪。第二天上午,雨馨給那小莊打了個電話,命他查一查市裏那賣報丁老頭兒是不是出事了。剛吃過午飯,便有了回話,小莊說,那賣報老頭兒已經好幾天沒去報刊亭了,也不在他住的地方,不知人去了哪裏。看情形,丁子民老頭兒的確出事了…


    一晃,兩三天過去了,那樊通天一直沒來,這人凶殘似狼,狡猾勝狐狸,莫非他知道丁子國的住處有人在蹲點等著他?…至於運河河床底下那些死鬼,沒再出來找我和雨馨。


    這幾天過的十分乏味,丁子國家沒裝有線,電視隻能收到兩個台,沒一個好節目。老頭兒養了隻小鳥,以前一大早都會去運河堤上遛鳥,現在也不去了。老頭兒死了弟弟,心情不好,家裏氣氛凝重,在他家和雨馨說笑十分不妥。每天可以做的,無非逗逗小鳥,要麽就是和雨馨兩個雙雙蹲在屋簷底下,望著巴掌大的一塊天發呆。


    這天上午,刮了一上午的北風,吹的屋頂的瓦片‘嘎嘎’作響,把電都給刮停了。天空灰雲密布,看情形似乎是要下雪。果然,風剛一停,便飄飄灑灑的落起了微雪,像一朵朵細小的花瓣,我情緒不由亢奮起來。


    丁子國老頭兒看出了我的心思,說這種鬼天氣,樊通天應該不會來,即便來了,也應該是來‘踩點’的,確認下自己是不是住這裏,大白天的,他不敢怎麽樣,要下手,也是選晚上。你倆小年輕這幾天憋壞了,想出去走走就出去走走吧,如果樊通天來了,我第一時間給你們打電話…


    老頭兒說的在理,我從法器包裏摸出兩道孤虛神符,給他和老伴兒防身。然後便提了包和雨馨走了出去。


    縣城十分寧靜,路上沒有風,也沒有嬉耍的頑童,我和雨馨兩個跑跑跳跳,盡情的發泄這幾天來的鬱悶,不一會兒,頭上就落滿了雪。


    “喂,白雪公主,餓了沒?”我問。


    “還行,冷姑娘,你呢?”


    “再不吃東西,我就要啃手指頭了…”我望望四周,“這裏距離那茶館不遠了,走,咱去那裏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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