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冷你覺得…”晨星低著頭,沉思說道,“會不會是萬金山指派那兩個混蛋過來的?”


    “有這種可能…”


    我想到當初死在市裏廢棄幼兒園的那個老六,那老六是萬金山的徒弟,他是被萬金山給害死的。萬金山害死他的方法,是讓他挖出一具死去多年的小孩兒的骸骨,背去那小孩兒當年摔死的幼兒園,導致老六跳樓自殺。而當初,老六在萬金山的指點下,報複市步行街的那家燒雞店,所利用的也是死人骨頭…眼下,大石頭和楊德強兩個混蛋,帶了個從墳墓裏挖出的骨灰盒,以及一塊死人骨頭過來,給這楊老爺子過壽,很有可能就是萬金山指派的,看這樣子,萬金山消失了這麽久,的確是去了太行山裏,準確的說,是去了太行山裏的那個無名山村。他通過楊家族人當年的矛盾,蠱惑那無名山村裏的村民過來對付楊老爺子…


    萬金山雖然不是好人,但我心裏麵卻不得不佩服他的才智,好一招借刀殺人之計…當初,他借我們的手殺掉老村村長滅口,現在,又借大石頭和楊德強那兩個傻逼的手來除掉楊老爺子…


    “阿冷。”


    “嗯?”


    “一個小小的骨灰盒,一床破被子,一塊死人骨頭,就能置楊老爺子於死地,真的有那麽神麽?感覺挺可怕的…”晨星說。


    “當然。”我苦澀一笑,“不過別怕,有我呢…”


    生活中,我們常常會聽到這樣的說法,一個人想要成功,光有能力,有魄力還不夠,必須要有運氣。能力和魄力,可以後天培養,但是,運氣這個東西,是培養不出來的。運氣分好運和噩運,關於好運的例子,可以舉很多,比如中到獎,比如突然得到某種機遇。關於噩運的例子也有很多,比如一個人走著走著,突然一輛大貨車側翻把他給壓死了…這都是生活中常有的事,但是大家有沒有想過,比如被大貨車壓死的那個人,如果他從家裏哪怕僅僅遲十多秒鍾出門,那麽,他也不會死…再往前推,他早上起來沒刮胡子,或者收了一份快遞。如果他騰出些時間刮胡子,或者沒收那份快遞,也會和後麵大貨車側翻的那個時間錯開…這就是運氣的不可莫測與神奇之處,一個人在每一天所經曆的不同的人和事,會在潛移默化中對自己的運程產生影響。而奇門遁甲的趨吉避凶,其實說白了,就是捕捉好的運氣,避開噩的運氣…還是上麵的例子,如果用奇門卜測出那人會遇到凶劫,命他延遲幾分鍾出門,那麽,他就不會被大貨車側翻給壓死…


    奇門之中,管噩的運氣,凶的運氣,叫做‘劫氣’。劫氣這種東西,既不是氣體,也不是像陰陽氣那樣的氣場,它隻是一種抽象的概念化說法。一個人遭遇到‘劫氣’,在奇門裏叫做‘撞劫’。而之所以會撞劫,跟這個人所遇到的人,事,或者物有關…比如楊書明楊老爺子,他是丙戌年生人(1946年),他的年命是‘丙’,前麵曾說過,丙是甲木是子,因為丙五行屬火,為陽火,而根據五行生克,木生火。


    楊老爺子年命屬火,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在一大早去了和尚廟上香,寺廟是陰地,這個就不用論證了,但凡去過寺廟的人都知道,哪怕是盛暑炎炎的夏天,哪怕廟裏有很多香客,但是處身在廟裏,還是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和尚廟由於經常超度亡魂,更是陰地中的陰地,而長年累月住在裏麵的和尚,則身上陰氣很重。老爺子生日去寺廟上香,跟和尚有過接觸,他的年命‘火’被陰氣所壓製,這就給了要害他的人可乘之機,當他遭遇到遠方而來的‘人’,以及他們所帶來的‘物’,形成劫氣,他便撞了劫…我想,口袋裏這床裹屍被,以前應該是用來裹凶殺致死的人的屍體的…


    “要怎麽樣幫老爺子化劫,把這些東西燒掉麽?”晨星指指我手上的袋子。


    “不,不急著燒,現在首先要做的,是把老爺子的命火給催旺,走,我們去那座廟裏…”


    其實,想要幫楊老爺子化劫,有一個非常簡單的方法。隻要把他的衣服脫下來,擠他一滴血在衣服上,然後丟到大街上,想辦法讓別人撿去,老爺子的‘劫’就會被化去,可是這麽一來,撿他衣服的那個人就會撞劫,所以,這種方法是完全不可行的…大家一定要切記,這個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如果某天逛街,看到別人扔在路旁的時新衣服,或者做工很棒很新的公仔之類的東西,一定不要貪便宜往家裏撿,不然會倒大黴,運程受阻,折陽壽之類,都是輕的…


    現在是下午的兩點鍾,從酒樓出來,隻見外麵已經飄起了細雨,被風吹的斜斜的。遠處望去,一座座樓房,像是聳立在雲山霧海之中。戲要唱一整天,看客仍然不少,大多都沒打傘,頭發衣服上濕漉漉的。


    把袋子往後備箱裏一放,我和晨星鑽進車裏,發動車,朝著那廟的方位駛去。


    “之前…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那些話?”我盯著前方的路道,低聲問。


    “嗯?”晨星側頭看了看我,然後笑了笑,“沒什麽…”


    “是不是有心事?”我看向晨星。


    “沒有…”晨星扭過頭,“別瞎想。”


    “對不起星。”


    “怎麽了?”


    “我以前錯怪你了…”


    “你是指,我回國前想要跟你分手的事?”晨星輕聲問,安靜的車廂裏,聲音格外柔和好聽。


    我沒答,盯著前方,喉頭滾動了幾下,“我發現…我就是個大蠢貨,總是自以為聰明,總感覺自己口才多厲害,腦子多靈活。其實,什麽也不懂,認識你這麽久了,經曆了那麽多事,我居然都看不懂你的心,對不起,星…”


    “哎呦,怎麽了這是,為什麽做這麽深刻的自我檢討?…”晨星笑了笑,隨後幽幽的說,“其實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對別人的事,分析的清清楚楚,能說出一大堆道理,總感覺別人為什麽那麽笨,那麽簡單都理不清,那麽容易都解決不了。可是,如果一旦自己和別人置換,自己身在局中,說不定比別人更理不清,更解決不了,這就是人性的弱點…所以,冷,你不要自責,你之所以弄不懂,之所以錯怪我,是因為在乎我。無論多麽聰明的人,多麽好的人,一旦在乎上某個人,也會變笨,也會做出不理智的舉動…有些事,我現在沒法對你說,但總會一天你會知道,並且會明白的,好麽?”


    “嗯,但你記著,不管什麽事,就算天塌下來,我也會幫你撐著!”


    “嗯,我記著,永遠記著…”晨星眼睛裏閃動著淚光,輕輕握住了我伸出的手…


    去那廟,要經過這縣城的鬧市區,車窗外,雨下大了,但仍然阻隔不住逛街的人。車流人海,十分擁堵。當我們趕到那廟時,已經是下午的三點多了。


    這座廟看起來很古老,廟院挺大,廟門卻小小的,上麵也沒匾額。看著車窗外的雨,以及雨中的廟,有種當年在廣東時,我和晨星去探訪那‘靈光寺’的感覺,隻是,眼前這座廟,比靈光寺要小的多,也要差的遠了。


    把車停在廟前的空地上,我用衣服遮著雨,護著晨星,一頭紮進了廟裏。廟院雖大,但廟屋卻隻有前後兩進。前麵這進,兩間廟屋中間夾著個三四米寬的過道。過道正中支著個大香爐,裏麵插著三根粗大的燃香。香爐上方高處的過道瓦棚頂,被香煙熏的黑乎乎的。


    “走…”


    繞過香爐,我們來到這廟的後院。隻見後院裏栽有幾棵筆挺的蒼鬆,蓬蓬蓋蓋的鬆葉,密密相連,遮住了大半個院子,雨水打在鬆針上,發出蠶吐絲般的密集聲響。


    順著石頭鋪的路道,我和晨星兩個來到後進的正中一間廟屋。黑黑的廟屋裏,充斥著一股陰冷的氣息,借著門口透進來的光,隻見一個老和尚,正坐在距離佛像不遠的蒲團上打瞌睡,連有人進來都沒察覺到。


    “啊咳咳…”


    我咳嗽一聲,那老和尚一驚之下醒了過來,抹抹口水,掙紮著站起來,朝我單掌行了個禮,用一口河南腔普通話說,“施主好…”


    “大師也好…”我也行了個禮。


    “請問兩位施主是來上香的,還是來禮佛的?”


    “不上香,也不禮佛。”


    “那施主…”


    “我是來救人的。”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嗯…”我打斷他,“我佛慈悲,大師更慈悲,請大師恩準,借貴刹寶地一用。”


    “何為?”老和尚一愣,蹦了句文言出來。


    “為了救人,小施主我要借貴刹寶地施些法術…”


    晨星輕輕扯了下我的袖子。


    “施法術,施啥法術哩?”老和尚瞪大眼睛,方言冒出來了。


    我把楊老爺子的事大體講了一遍。


    “你說的是,大清早來的那個施主麽?”


    “是啊。”


    老和尚撓了撓光腦勺,“他撞劫,到我們這廟裏施啥法術?”


    “是這樣的,他的命火被陰氣給壓住了,是在你們這廟裏被壓的。想要幫他化劫,必須先到你們這廟裏來,施法把他的命火給催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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