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雨馨,剛好,雨馨也朝我看過來。


    “他這麽跟你說的?”我問。


    “是啊…”老頭兒說,“他那話明明就有矛盾,‘買了一樣用多少錢都買不到的東西’,既然用多少錢都買不到,那他咋還能買的到?”


    “然後呢大爺,您接著說。”


    “然後,我就問他唄,我說你今年多大歲數了?他說,六十七了。我說,我比你大一歲,我六十八,就咱倆這歲數,頂多再活個二十年,就進棺材守護地球了,咋還幾十年以後?那得多大歲數了?又不是老王八,活那麽大…”


    我差點沒笑出來,強自忍住。


    “他笑了笑,又拍了拍我的膀子,說,老夥計,我買的那樣東西,可以讓我最少活到一百二十歲。我就說,你買的啥東西,長生丹麽?…不管我怎麽問,他就是不肯說。我就琢磨著,他肯定是被人給坑了,坑了那麽多錢出去…看看,我沒料錯吧,他連六十七的坎都沒過去,就進火葬場了…”


    這老頭兒告訴我們說,死的那老頭兒自從錢都沒了以後,他的那些兒女們別說巴結他,不甩他不再登門的都是好的,他其中一個兒子,隔三差五的就帶著兒媳婦跑去跟他鬧,罵他老不死的,說他買彩票得的那些錢根本就不是他個人的,而是他們整個大家庭集體的,他沒權力扔出去打水漂…


    我心說,死的這個老頭子,當初把那麽多錢一下子都花出去,買了一樣能讓他‘最少活到一百二十歲’的東西…能是什麽?毫無疑問,肯定是陽壽…而且,那陽壽應該就是從萬金山手裏買來的…那老頭兒是去年的時候買的陽壽,難道說,他所買的那陽壽,是磚窯廠死的那王會計的?…當初,我們想盡辦法追查磚窯廠煙囪底下埋的,那隻借陽壽用的骨灰壇是誰家的,一直都沒查到…難道,那骨灰壇子是那老頭兒家的?…


    “大爺。”


    “嗯?”


    “他死之前的時候,有沒有什麽反常的舉動?”我問。


    “沒呀…主要是,我跟他走的不是很近,平常的時候,也就是在這風景區這裏,見了麵打個招呼,或者坐在一塊兒拉拉家常,其它時候沒啥交情…”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那老頭兒既然買了陽壽,怎麽突然間又死了?難道陽壽這個東西,也有假冒偽劣的?…


    就聽雨馨說道,“大爺,他是前年的時候,買彩票中的獎麽?”


    “嗯?是啊,前年的時候中的獎,去年把錢花光的,然後今年就死了。”


    “哦…”


    雨馨似乎有話外音,我看向她,用眼神詢問道,怎麽了?


    雨馨搖搖頭,指了指車。


    “謝謝你大爺,阿冷我們走吧。”


    “怎麽了?”回到車裏,我問。


    “阿冷…”雨馨看了看我,“王哥認識死的那老頭子…”


    “哦?”我一驚,“王老板?!”


    “嗯…”雨馨點下頭,幽幽的移開目光,看向擋風玻璃外麵,“雖然我和王哥隻是名義上的夫妻,一直都沒有夫妻之實,但他對待我就像對待公主一樣,什麽都不讓我做不說,還生怕虧待了我。所以,他買了下那座廢宅子,要拆掉建別墅,就是為了讓我住的…”


    我心說,這個王老板對雨馨卻也真好。


    “除此以外,他認為自己隻是一個燒磚窯的土老板,感覺配我不上。所以,他打算把那磚窯盤出去,在市裏麵注冊一個公司,開發房地產。可是,開發房地產需要的資金是很龐大的,以王哥的積蓄,就算加上那磚窯廠,都遠遠不夠。必須要融資,也就是找資金,找合作人。雖然我對王哥沒感情,但每天見他早出晚歸,忙的焦頭爛額,很不忍心。勸他說,如果實在不行就不要弄什麽公司了,但他根本就不聽。後麵一天,他興高采烈回來,告訴我說,資金找到了。我一愣,哦?王哥說,市裏麵有個老職工買彩票中了大獎,他聽說以後,登門拜訪,跟那老職工說,錢留在手裏不動,實在太可惜了,不如拿出一部分投資房地產,到時候會有豐厚的利潤回報…經過連續好幾天苦口婆心的勸說,老頭兒終於心動了,答應投資…那幾天裏,王哥特別高興,到處找人,找關係,找項目…後麵,人也找好了,項目也談妥了,就在磚窯廠打算盤出去的時候,老頭兒突然來電話,說他不投資了,原因是,兒女們不同意…王哥氣的夠嗆,他沒想到那老頭兒會來這麽一出,他很後悔,當初那老頭兒答應以後,應該立馬跟他簽書麵合同…


    “雖然老頭兒反悔了,但王哥並沒有死心,仍然隔三差五的往老頭兒那裏跑,做他和他兒女們的思想工作…我想起來了!”


    我正聽的入神,雨馨突然話一轉,把我嚇一跳。


    “什麽?”


    “我記得…王哥好像跟我說過,因為想知道他的事業能不能幹成,他專程去市裏麵拜訪過一個什麽大師,那大師給算了算,用肯定的語氣說,如果他投資房地產,絕對能成!…那個老頭兒,之所以後麵不肯投資,不隻是因為他兒女的反對,主要是,他聽說投資房地產的周期很長,風險很大,再者,他年紀已經挺大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獲利的那一天…為了打消老頭兒的顧慮,王哥也帶他去見了那大師…”


    “你確定?”我問。


    “嗯…”


    我心道,市裏麵的‘大師’,會是誰?…應該不是萬金山,萬金山從事的是倒賣陽壽的‘地下活動’,不給人算命,那會是誰呢?難道…我想到了原本住在林後小屋裏,如今已經死掉的那個‘法師’…


    “然後呢,雨馨,你接著說。”我道。


    “具體見了那大師以後怎樣,我就不清楚了。那以後,王哥一邊仍然做那老頭兒的工作,一邊著手擴大磚窯廠的規模。他考慮的是,如果到時候資金落實了,磚窯廠的規模大,盤出去的價格也會高,如果資金沒落實,那麽,就繼續做磚窯廠,到時候再連帶著做些建材生意。可是…後麵你知道了,磚窯廠擴大規模,王哥帶人往一口窯裏拉機器,結果那窯塌了,他們都被埋死在了裏麵…”


    說到這裏,雨馨聲音有些哽咽,用手揉了揉眼睛。


    突然,我心裏產生一個疑問,當初那王老板死了以後,靈魂保留在身體裏,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因為雨馨和他兒子都衝了煞,命數將盡,‘活死人’王老板跑去找我們求助,希望我們能救救他的‘老婆’和孩子…那麽,問題就來了,按雨馨所說的,王老板明明認識一個,市裏麵的,幫他算過命的大師,他為什麽不去求助那大師,而是去求助我們呢…我心裏麵突然產生一個念頭,難道說,王老板的死就像我先前所推測的,不是由於衝撞了邪煞,而是跟那大師有關?…按雨馨剛才所說的,從時間上來算,王老板死的時候,距離他去見那‘大師’,應該沒多久…假設,隻是假設,那個所謂的大師,真的就是那‘法師’的話,我可以分析出,王老板是通過什麽渠道聽說,並且去見的他…我們知道,死的那個‘法師’是個四川人,而王老板磚窯廠裏有個‘豁牙子’,也是四川人。我市的四川人是很少的,四川的流動人口,大多都集中在嶺南還有江浙那一帶,作為少數的,四川人的其中兩個,如果豁牙子和那法師認識的話,那麽,很有可能,就是他推薦給王老板的…


    然後,我又想到殯儀館的那個死老頭子。如果說,王老板的死,是因為他去見了那‘大師’的話,那老頭子也去見了,為什麽老頭子沒死,而是一直活到了今年呢…


    雖然仍有許多謎團,像一窩繩子一樣團聚在我心裏,但我隱約已經看到‘繩頭’了…先前我隻是毫無因由的感覺,王老板的死不是被邪煞給害的,現在,由感覺變成了十之一二的相信…


    “雨馨你是說,王老板當初為了資金的事,不隻做那老頭兒的思想工作,還做了他兒女的?”我問。


    “嗯,聽王哥說是這樣的,他的事我都不摻和的。除了買那座廢宅我插了下手,其他事我都沒幹預過,比如找資金之類,所以,我沒見過那老頭兒,更沒見過老頭兒的兒女…”


    “走。”


    “去哪兒?”雨馨問。


    “去見一見那老頭子的兒女,除了詢問老頭兒死前有沒什麽反常舉動之外,確認一下,看看前年的時候,和王老板打過交道的是不是他們,如果是的話,看看能不能問出什麽內情…”


    那老頭兒既然在殯儀館停放了七天才舉行喪禮火化,那麽,殯儀館裏一定有老頭兒家屬的登記…


    和雨馨匆匆吃過晚飯,我驅車朝殯儀館駛去。來到通往殯儀館的那條路上,我‘哎呦’一聲,拍了下方向盤。


    “怎麽了?”雨馨問。


    “忘了,因為鬧鬼的事,殯儀館晚上根本就沒人,現在都七點多了,我們去肯定白去…”


    雨馨想了想,說,“既然過來了,那就去看看吧。”


    “也好。”


    將近殯儀館時,隻見那院子裏亮著燈光。


    “有人哎!”我喜道。


    剛把車在門口停下,就聽吵吵嚷嚷的聲音從院子裏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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