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這種東西,也能提的出來麽?”我驚奇的問。


    師父沉默了一下,緩緩的說,“我們試試…”


    我喉頭滾動了一下,再次看向相框裏的這張照片,感覺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小楠臨死前的強烈意念,居然使她的照片發生了改變,眼睛往一旁傾斜了…除此之外,沒有其它解釋,正常人照相,要麽正對鏡頭,要麽就照個側身側臉,沒有臉正對著鏡頭,眼睛往一邊斜的…看這小楠臉上的表情,那笑容,分明就是對著鏡頭笑的…


    還有就是,這張照片很奇怪,白天時候看,我並沒感覺到裏麵這‘小楠’的眼睛往一邊傾斜,不然我早就發現了。我不知道是它到了晚上就變,還是什麽別的其它原因…


    我轉過頭看向窗戶,目光穿過玻璃,落在那棵被月光籠罩的朦朦朧朧,枝葉搖搖擺擺的槐樹上,腦海中浮現這樣的恐怖場景…小楠臨死前,眼睛正對著這窗戶,看到了桌子上的這隻相框,然後,裏麵的這個‘她’,在強烈意念的支配下,就像活了一樣,眼睛一點點的轉動,直到和她本人的目光對觸在一起…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敢再想下去了…


    師父拿起那相框,小心翼翼的放進了包裏,說道,“我們走。”


    發現那張相片的詭異之處後,我感覺這屋裏多了一種令人透不過氣的壓抑感,仿佛空氣之中存在什麽莫名的東西…總之,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下去了,快步跟隨著師父,來到了這屋子外麵。


    “師父我們去哪兒?現在就弄這照片麽?”朝著前院望了望,我小聲問。


    “現在沒法弄。”師父說,“明天再說。”


    “好…”我眼睛望向那棵槐樹,“真是怪了,這小楠既然是上吊死的,可為什麽樹底下的土裏沒有‘炭’呢?要說被人給挖了,可那老偏刨土時我們都親眼見了的,那土沒有被刨過的痕跡…難道說,關於吊死有炭的這種說法,並不是全準,有的有,有的沒,是不是這樣師父?”


    “不,正常吊死的,一定會有,這小楠沒有,說明她死的不正常。”


    “我們如果能夠得知,她死之前在想些什麽,或許就能得知答案。”


    “嗯。”


    “那這個老偏又是怎麽回事?”


    這個老偏比當初那個王老板還要詭異,如果換做我現在的本領,我當初可以從氣場上感覺到那個王老板是個死人。可這個老偏別說是我,就連師父都感覺不到…


    師父眉心微鎖著,搖了搖頭,“我也想不通…總之,這個老偏和當初那個王老板一樣,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他可能會很奇怪,自己沒有饑渴感,不吃不喝也能活,並且很喜歡而且陶醉於燃香的氣味兒…至於他貪圖你帶的那些吃食,不是由於嘴饞,而是出於本性,迷戀財物的本性…”


    “那他這晚上也不知跑到哪裏去了,我想,到了白天,他應該還會回來的,我們就在這裏等他好了。”


    “不行。”師父說,“如果他白天得知自己已經死了,立馬就會魂飛魄散,這就是我白天沒說破的原因,我們必須趁著晚上找一找他,這人雖然貪婪,但並不是十惡不赦之徒…”


    大半夜的,找一個不知去哪裏遊逛的‘活死人’,光想想,我頭皮就直發麻,可是,這就是師父,無論存在什麽樣的困難和凶險,隻要有任何一點辦法,他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那老偏魂飛魄散。至於那天晚上,師父對我說,如果超度不了那鬼就打散它,是沒辦法的辦法,因為他沒法出去,所以,他是為了我的安全著想…雖然師父嘴上沒說,但我明白,當在超度鬼和我的安全這二者之間進行選擇的時候,師父會選擇我…


    這老偏即不是人,也不算是鬼,用奇門局沒法卜測他去了哪裏,而用法奇門,像當初尋找老村村長的亡魂時,那種從房頂站著往下扔鞋的方法,也沒法卜測…


    我和師父兩個先是在老偏的臥房裏翻找了一番,看能不能找到除了衣服鞋以外,可以用作卜測的其它‘類象’。像當初在太行山裏尋找念生老爺子一樣,如果有這老偏的血就好辦了,別說他‘肉身’還在,就算被人燒成了灰扔掉,也能找到那灰在哪裏…話說回來,不提念生老爺子,這段時間都快把他給忘了,大家可能會奇怪,後麵這段時間,包括楊老爺子過壽那時候,念生老爺子一直都沒出現,老頭兒哪兒去了?是這麽著,楊老爺子中風好了以後,就把他給送到療養院裏去了,每天像神仙一樣,好吃好喝,專門有人伺候著不說,像當初在太行山縣城的那家醫院一樣,那療養院裏也有個老年癡呆的老頭兒,兩個人每天蒙天黑地的胡聊,一個指著周星馳照片說毛主席頭發白,另一個就說,這漢武帝年輕的時候還是挺俊的…一個說天一個答地,就這樣都能聊一整天,也是醉了…


    我胡思亂想著,和師父找完臥房,來到堂屋,我正翻弄著抽屜,就聽師父道,“冷兒,來一下。”


    我心裏一驚,急忙走了過去,嘴上問著,“怎麽了師父?”


    “幫我照著。”


    師父蹲在地上,把手電遞給我,我照下去,隻見那地上隱隱有一些浮起來的泥土。


    “師父,取了這地上的泥土,然後再取房梁上的,還是像那次那樣用來施法,對嗎?”


    “不,我懷疑,這泥土是老偏從外麵帶到家裏來的…”


    師父伸出手指,輕輕的捏了一點泥土起來,放在鼻子底下,閉起眼睛,仔細的聞著。片刻,師父睜眼道,“是墳土。”


    “墳土?”


    “嗯。”


    “難道說,老偏去了墳地裏?”


    “我們去看看。”


    師父在地上起了一局,指著巽四宮和兌七宮說,這村子的墳地有兩處,一處在東南(巽),一處在正西(兌),驛馬臨巽宮落東南,馬主動,馬衝巽宮,我想,老偏可能就在東南的墳地裏,我們走…


    這老偏家本來就在村子的最南邊,出了他家門,順著斜坡來到一條橫向的土路上,我和師父順著土路先是往東走了一段,土路繞過一口魚塘,折而向南。往南去,兩邊都是麥田,月光下遠遠望去,麥田的水氣升騰,上空籠罩著一層輕煙薄霧,使得夜空變得朦朦朧朧的。


    “師父,看,果然有一片墳地…”我指著前方遠處。


    來到跟前,隻見墳地不算很大,由於正南緊靠墳地的樹叢的遮擋,月光被切割的支離破碎的透過來,墳地裏到處都是暗影,墳頭壓的黃黃白白的草紙,像是一塊塊用來裹頭的髒兮兮頭巾。


    來到墳地,剛往前走了兩步,我就看到在我左前方兩座墳之間,直挺挺的躺著一個人,嚇得我一下子停住了腳步。


    師父朝我打了個噤聲的手勢,冷靜的,一點一點的把七星劍抽出來,每落一下腳都很輕,朝著那人走去。我緊跟在師父旁邊,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終於來到跟前,隻見這人果然便是老偏,借著散亂的月光看清他的樣子,我嚇得頭發根兒都立了起來…這老偏看起來跟白天大不一樣,臉上就像罩著一層灰,無論睡覺的樣子,還有麵部的表情,一看就是個死人!…


    “這…”


    我看向師父,隻見師父表情極為鎮定,眼睛亮的就像能射出電來,緊緊盯著這老偏…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會用七星劍朝這老偏戳過去試探,可是師父沒有,他隻是盯著這老偏,看了大概一分鍾左右,忽然開口低聲說道…


    “冷兒,退後。”


    “嗯?”


    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師父迅速把七星劍往左手上一交,右手攬住我膀子,帶著我往後退去。


    剛退到第三步,那老偏‘撲騰’一下子直挺挺的坐了起來。突然吃這麽一嚇,如果不是師父攬著,我可能就摔倒了。身體顫抖著,我看向老偏,月光斑斑駁駁的,把他的臉照的一塊明一塊暗,那樣子相當瘮人,就在我不知道他這是要做什麽時,那老偏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然後,我就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


    眼睛…老偏的眼睛…最開始睜開時,他的眼睛是那種瞳孔放大的死人眼睛,可是緊接著,忽然,他的瞳孔開始變小,然後,他有了空茫散亂的目光,再然後,就像鏡頭對焦一樣,老偏的目光一點點的凝聚了起來…


    眼睜睜看著這詭異之極端的一幕在我眼前活生生上演,我已經嚇得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老偏的臉,還是死人的那種臉,可是,他的眼睛卻具有活人的目光,看著我跟師父…片刻,老偏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話,但臉還僵著,很困難。又動了幾下,終於,老偏發出聲音了,“是你們啊…你們怎麽又過來了…”


    他那聲音,就像是一個人走在冰天雪地裏,臉被凍僵,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我這才回過神,麵對這樣的一個‘人’,我平時的口才早不知哪兒去了,牙齒咬的‘咯嗒嗒’響。但是,師父就像什麽事都沒有一樣,用一種十分平淡的語氣,緩緩的回應說…


    “沒錯,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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