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板…”楊老爺子漫不經心的夾了塊蛇肉,“沒聽說過這人嗎?”


    “嗯?”那曹老板回過神,笑了笑,“沒有,我還真沒聽說過這人。”


    “哦…”


    “那個…”


    我剛開口,就被楊老爺子給打斷了,“小冷啊…”


    “嗯?大…”我想要叫大爺,還好及時打住了,“老板有什麽吩咐?”


    “嘖…”楊老爺子眼睛一眯,笑道,“什麽吩不吩咐的,曹老板現在已經不是外人了,就我們三個,不要這麽拘束,來,吃塊肉,大老遠跑這一趟,你也辛苦了…”


    說著,楊老爺子把他夾的那塊肉,放進了我麵前的碟子裏。


    我慌忙站起身,弓腰用兩隻手迎著,“哎呦,老板親自給我夾,這怎麽敢當?”


    “這有什麽,坐坐,年輕人嘛,多吃點蛇肉,對身體有好處…”說著,楊老爺子話鋒一轉,“北方管蛇這種東西叫‘長蟲’,反過來,就是‘蟲長’,曹老板之所以請我們到這裏來吃蛇餐,是有因由的,你知道是什麽因由麽?”


    “什麽?”我問。


    老爺子笑了笑,“曹老板是把我們當作了自己人,暗喻我們的交情來日方長,至於眼前這單生意,不必操之過急,從長(蟲長)計議…”說著,楊老爺子朝我使了個眼色,扭頭道,“我說的對吧,曹老板?”


    那曹老板大拇指一豎,“楊老板說的好,曹某敬你一杯…”


    我佩服的五體投地,這楊老爺子的一番話,表麵看起來,他在捧曹老板,而實際上,他是在告訴我,關於蕭山的事,不要急著套問,這人既然認識蕭山,那就什麽都好辦,慢慢來…另外,他這番話,還十分巧妙的,就把賣古董這件事往後拖延了,‘從長計議’嘛,這麽一來,我們後麵就有足夠的時間從這曹老板嘴裏套問關於蕭山的事了…恰到好處的引喻,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一箭三雕!這就是精明生意人在談判場合的高明之處…


    後麵的時間,楊老爺子和曹老板兩個又天南海北的侃了一通,外麵天漸漸黑了下來。這蛇膽酒裏麵除了蛇膽成分,還有各種藥材,摻和名貴白酒特製而成的。初到口中,味道有點怪,但細品之下,特別醇厚,幾杯下肚,我就有熏熏之意了…


    曹老板看了看表,“天色也不早了,我看,楊老板和冷秘書你們二位,今晚不如就住在這裏吧。”


    “那豈不是挺麻煩?”


    “這有什麽麻煩。”


    “那好吧。”楊老爺子笑道,“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二位先慢慢吃著,我去訂房…”


    他這飯莊,其實就是一個小型的山莊度假村。餐飲,休閑,住宿,一體的。讓人在享受高檔飲食服務的同時,又能體會到山野的樂趣。曹老板給我們訂的,是位於這飯莊最裏麵的一座小別墅,靠著一座小山,別墅四周的休閑設施自不必說,順著小徑上山,還有一座涼亭。總之,環境十分的清幽雅致,住在這地方,可以讓人忘卻所有的世俗煩惱。


    “這住宿費應該不菲吧,讓曹老板破費了。”楊老爺子道。


    “這有什麽…”曹老板笑道,然後朝我們一拱手,“二位應該也累了,早些休息,曹某就不打擾了,有什麽需求的話,可以用房裏的電話,撥叫這飯莊的服務人員,咱們明天見…”


    “小冷啊…”曹老板走後,楊老爺子道。


    “嗯?”


    “把這箱子裏的東西拿出來,放進保險櫃裏,這可是我那朋友的命根子,可別有個什麽閃失…”


    放好以後,我和楊老爺子一人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大爺,需要給你吹頭發麽?”


    “嗬嗬,不用。”


    “跟著您老,我算是長了見識了。”


    “你也一樣,我就說咱倆配合肯定天衣無縫,我沒看錯你吧…”楊老爺子歎了口氣,“你要是早生二十年,你這個把兄弟,我拜定了…”


    我咽了口唾沫,轉移了話題,“大爺,現在可以跟我說說,關於那青銅人的來曆了麽?”


    “當然…”


    楊老爺子告訴我說,那個銅人,是他那朋友當年從一個明墓裏麵倒出來的。


    “明墓…”我眉頭一皺,“明墓裏,怎麽會有遠古的東西?”


    “這我也搞不懂,當時他們推測,應該是那墓主人在世的時候,不知從哪裏弄到的,因為特別喜愛,所以死後陪葬進了自己的墓裏。”


    我點了點頭,道,“那這東西,能值多少錢?”


    “這個我可不敢說…”楊老爺子笑道,“總之,價值連城是肯定的。這東西是不會賣的,我那朋友看的比自己性命都重。不過,相對於追查‘詛咒’來說,無名村那幾十條人命,比他一條命重多了。我百般懇求,他才把這東西借我…”


    太行山那無名山村,從消失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不知道,那些村民還能堅持多久。


    “大爺,您對四川的古文化了解的多嗎?”我問。


    “還行吧。”


    “那,您知道冉族嗎?”


    “冉族?”楊老爺子看了看我,“聽說過。”


    “哦?那講講…”


    楊老爺子說,冉族是古代川蜀地區的一個遊牧民族,已經消失了上千年了。這個民族,有自己的信仰,以蛇為圖騰,曾經建立過屬於自己的國家。後麵據說是被中原國家吞並殲滅了,遺民和漢,羌,等民族融合在了一起。這是一個比較神秘的民族,他們具有自己創造的文字,可不知道為什麽,沒流傳下來…


    楊老爺子所知道的,也就這麽多了。後麵,我又聽他聊了一些,關於他以前走南闖北時,所聽到的神秘傳說,以及種種奇特經曆,等等。聊到後來,兩個人都倦了,扯回了正題…


    “不管那曹老板是不是當年和蕭山串通起來,指派法師到萬伯伯身邊的那人。反正,他認識蕭山是肯定的…”


    “嗯,小冷啊。”


    “嗯?”


    “你們一直提的這個蕭山,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是一個…”


    我把03年,和蕭山那幫人接觸的經過,以及恩怨是非,給楊老爺子講了一遍。提到蕭山,我便想到晨星,心裏麵隱隱作痛。然後我又想到雨馨,她倆的身世,有很多共同的地方…


    “大爺…”我盯著天花板,“你說,我們明天,要怎麽向那曹老板套問關於蕭山的事?”


    楊老爺子笑了笑,“不用發愁,現在,我們握有主動權,我總有辦法撬開那個姓曹的口的,行了,時候不早了,冷啊,睡吧…”


    “嗯…”


    我長長的應了一聲,迷迷登登胡思亂想著,沉沉的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我有一種從高空墜落的感覺,由慢而快,隨著‘蹭’一下子落到了底,我一挺身子,醒了過來。一摸身上,睡衣已經被冷汗給濕透了…現在幾點了?…房間裏黑乎乎的,我摸索到手機,按亮以後,屏幕的光刺的我眼睛睜不開。使勁揉了幾下,我強睜著眼睛看了一下,一點過一刻。我手機照著,我按了一下床頭的台燈,不亮…我心裏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一驚之下,睡意一下子沒了…


    “大爺,大爺…”


    我急忙叫醒楊老爺子。


    “嗯?怎麽了小冷?”老爺子迷迷登登問。


    我朝四周看了看,這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屋裏麵十分安靜。


    “你有沒有…”我皺眉道,“感覺到哪裏不對勁?”


    “不對勁?”楊老爺子吸了吸鼻子,“沒啊,就是有點熱,空調停了吧?”


    “燈也不亮,好像停電了…”


    我從床上下來,穿上拖鞋,走到桌前,拿起電話按了按,電話也沒電…


    “真是奇了怪了…”我說道,“大爺,你在這兒等著,我出去看看。”


    “好…”


    我沉吟著,正要往外走時,突然想到了什麽,把手機放到眼前一看,‘啊呀’叫了一聲。


    “怎麽了冷?”楊老爺子道,“你別跟我女兒似的,一驚一乍的,大爺我這心髒承受不住…”


    “大爺你看!”


    我衝到楊老爺子跟前,把手機遞給他。


    “怎麽啦?…”楊老爺子先是一臉迷茫,然後很快便愣了,“怎麽一格信號都沒有,你卡壞了吧?”


    “不可能,大爺你看看你手機!”


    楊老爺子急忙摸索到自己的手機,一看,也是一格信號都沒有…這麽一來,倆人都傻眼了…


    “這…這怎麽回事?”楊老爺子道。


    我也有點迷登,突然間,我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心往下一沉,“糟了…”


    “什麽?”


    我看向楊老爺子,“我覺得,我們可能被算計了…”


    “算計?…你是指,被那個曹老板?”


    “嗯。”


    老爺子眉頭一皺,晃了晃頭,“難道說,我們哪裏露出了馬腳?”


    我搖了搖頭,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外麵看去,夜色濃的像墨一樣…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曹老板帶我們來這山莊吃飯,然後又安排我們住在這裏,從一開始,可能就沒安好心。我覺得,這個山莊,有點邪門兒,不然手機不會好端端的沒信號,大爺,走,我們得抓緊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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