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街被全麵封鎖了,現在又是夜晚降臨,來的會是誰?


    庫裏斯?


    直覺告訴她不是,腳步聲不像。


    心裏驚恐交加,唐頤伸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摸出了麥金托什送她的匕首,緊緊地捏在手心裏。她咬著嘴唇,像一隻夜貓似的機警。


    窗外一個驚雷滾了下來,閃電劈開混沌的天空,照亮黑暗。走廊上站著一個人影,挺拔修長,她突然想到了什麽,一顆心瞬間狂跳了起來,每一根神經都繃得死緊。


    闖入眼簾的人,是科薩韋爾。


    他走了進來,帶來一片清冷。


    水珠順著他的發端滾落,湛藍的眼底閃過疲憊,然而,他的狼狽並不是來自於外表,而是內心。兩年後,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子,卻是在這樣一個夜晚。


    他張了張嘴,不想失了聲,沉寂片刻,最終啞著嗓子擠出了三個字,“跟我走。”


    見到她前,心裏醞釀了很多情感,他自負有足夠的借口和理由說服她。可在見到她之後,那些計謀策略,全都成了泡影。她俏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和記憶中的一樣,讓他心潮澎拜,千言萬語隻化作了這一句。


    唐頤不語,既沒拒絕,也沒否認,似乎處在震驚中一時回不了神。兩年不見,他消瘦了,變黑了,眼裏帶著滄桑和疲憊,還有臉上那一條疤痕,破壞了視覺上的美感。他不再是以前那個風度翩翩的容克貴公子,現在的他,看起來更像一名軍人,嚴厲冷峻。


    兩人隔空遙望,四周寂靜無聲。


    嘴邊輕輕巧巧地一抿,便彎出個弧度,科薩韋爾淡淡地笑了起來,那一雙藍色的眼睛深湛如黑夜,蘊含著一絲深不可測的欺淩。


    “我可以保護你,你知道的。但你從不來找我,因為你從沒信任過我!”他在控訴,在戰場上、官場上無一不風生水起的人,此刻竟帶著一股子孩子氣。那語氣中的埋怨隱隱透出他的怒意,他卸下了溫柔麵具,看起來剛毅而冷硬,讓人心悸。


    他的話讓唐頤再度怔忡,心底泛起一絲委屈。


    信任?她曾信任過他的,也拋開一切忌諱,央求過他,能否做自己的庇護神。可是,他拒絕了。是他自己說的,力不從心,現在為何又來責怪她?


    見她咬住嘴,不語。於是他又道,這回聲音裏多了一份無奈,“你寧願去求庫裏斯,還和他睡……”


    被他踩到了痛處,唐頤心口一痛,無法保持緘默,忍不住失聲叫道,“夠了,你住嘴!”


    既然開了個頭,他索性把話挑開了,這兩年來發生的點點滴滴,毫無保留,一一訴說。


    她聽得心驚肉跳,原來他用心如此良苦。


    科薩韋爾凝視她,問,“我對你的心意,難道你從未感受到?”


    之前,她是不知道,現在聽他親口訴說了,豈會無感?不是她沒心沒肺,而是不敢奢望。和庫裏斯不過是買賣,付出的是身體;可他,索求的卻是真心。生在亂世,身體可以出賣,精神可以摧殘。但心,一定要管住,誰也不能給。


    見她依舊沉默,一向冷靜的人竟也起了血性。難壓心中翻滾的暗湧,他扔了軍帽,脫掉外套,扯了領帶,一步步地向她走來,


    “如果說,我不想再等了,今天我什麽都不想,隻要你。我寧願,你把我當成第二個庫裏斯,得不到心,至少還能得到人。”


    這句話,包含了多少決裂在其中,破釜沉舟也不過如此。


    她因為他霸道露骨的話,而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地將匕首橫在胸前,顫抖著向床的另一邊退去,“你別逼我。”


    他苦笑,“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


    那雙藍眼睛向來溫柔,以前,每次與他對望,她都會以為自己可以從那雙眼睛中看見水紋的波動。可現在回想起來,卻恍若隔世,遙不可及。


    科薩韋爾繼續脫著衣服,直到散了一地,麵對著她露出了精碩的身軀,上頭傷痕交錯,觸目驚心。他上了她的床,欺身向前,將她逼入死角。


    唐頤將刀架在他的脖頸間,再深入一點,喉嚨就要被割破了。但是他沒退縮,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一反平時的儒雅,顯得尤其強硬。因為他知道,一旦今天退了,便不再有機會。


    “要麽你殺了我,要麽讓我得到你。”就隻有這兩個選擇,沒有退路,誰也沒有。


    在凶器的威脅下,他仍然掀開了她的裙子,摸到了她的大腿根,一點點深入,侵略她的領地。


    他的手掌充滿了力量,帶來一股電流,每個細胞都在為此叫囂。異性觸摸的感覺是如此強烈,他的探索、他的撫摸、他的跳動讓她無法忽視。手在顫抖,幾乎就要握不住匕首。


    見她臉上露出了遲疑的表情,他伸手摸著她的臉,然後義無反顧地對著她的嘴唇吻了下去。他的吻很溫柔,溫暖她的心,緩解了心中的恐懼。有那麽一刻,她似乎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承諾。全然不同於庫裏斯,沒有掠奪,就像清風那般輕盈。


    他不是庫裏斯,應該給他一次機會。何況,在亂世,給誰不是給,選擇一個疼惜尊重自己的人總好過被人掠奪踐踏。


    那把擱在兩人間的刀,隨著她的手,一起在顫抖。她妥協了……


    扔掉刀,她閉起濕潤的眼睛,認命似的不再掙紮。


    他解開她的衣服,扯開擋在彼此間最後的束縛,在糾纏她雙唇的同時,毫不猶豫地一挺身,徹徹底底地占有了她。


    科薩韋爾長歎一聲,這個女人,終於刻上了自己的印記。


    屋外一陣狂風暴雨,屋內一片旖旎蕩漾……


    一陣悱惻纏綿的*之後,四周恢複了平靜。唐頤第一次經曆男女間的魚水之歡,對方還是個矯健強勁的成熟男人,想到剛才兩人在床上的互動,嬌羞不已。


    等他加注在自己身上的壓力消失後,她立即轉身背對著他,拉過被單將自己包了個嚴實。下.體有些疼,不過,他已經很顧及自己了,所以感官上的愉悅遠遠超過了身體上的痛苦。隻是他太強勢了,不停地索要,讓她有些體力不支,昏昏欲睡。


    見她露出了東方女人特有的嬌羞,科薩韋爾莞爾一笑,支起上半身,低頭吻了一下她裸.露出來的肩頭,道,“跟著我吧,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聽到這句話,她沉默了。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久到他那顆心髒開始砰砰直跳,以為她下一秒出口的便是拒絕。


    可是唐頤卻沒這麽做。


    她躲在被子裏,隻是低聲悶悶地問了句,“你就不怕我影響你的事業?”


    “有些人比事業更重要。”他回答得斬釘截鐵。科薩韋爾不是個多言的人,但每一句話都能滲入對方的心坎裏,叫人為他悸動。


    她歎了口氣,轉過身,麵對著他,“你打算把我藏哪裏?”


    見她鬆口,科薩韋爾有些喜形於色,伸出手,用手背劃過她臉部的輪廓,道,“哪也不藏。我會買下這個麵包房,隻要你願意,可以繼續留在這裏。”


    這個答案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忍不住問,“難道你不怕他們打你小報告。”


    他握住她的手,自信地道,“放心,我有這能力保護你。”


    手心裏的溫暖通過彼此相抵的皮膚傳遞了過來,雖然兩人已有了肌膚之親,但她仍然有些羞赧。不著痕跡地抽出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也同時隔離開他專注的視線。


    她閉著眼睛仔細地思考了下,道,“還是另外找個隱蔽的地方吧。我不在乎金屋藏嬌,隻要……你能保證我和父親的安全。”


    聽她這麽說,他暗自鬆了口氣,高高懸掛的心也頓時放了下來,一隻手拉起她的掌心貼在自己嘴唇上親了下,道,“放心,我會處理妥當。”


    她的小床上多了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唐頤一時不習慣,夜裏睡睡醒醒,好不容易有了一絲睡意。誰知,天卻亮了,窗外傳來嘰嘰喳喳的麻雀聲,赫然將她吵醒。


    睜開眼睛,陽光穿過玻璃窗,射入屋子,落得一房間的五光十色。她的視線向右邊一轉,一個背影闖入眼簾,科薩韋爾似乎也剛醒不久,坐在床邊在整理衣物。


    他穿著一條背心,露出精壯結實的上半身,肩背處有一個紐扣大小的洞眼,看上去像是槍彈造成的傷口,雖說縫合處已不再流血,但看上去還是那麽的觸目驚心。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一下,凹凸不平的粗糙感讓人不舒服,聯想到他昨天的話,她暗忖,這兩年他過得也不容易,雖然現在又是官居萬人之上,手握權勢,可也不是天上掉下的餡餅,而是一步一腳印拿命去搏來的。


    難得,這樣一個男人時隔兩年還對自己有情有義,除了珍惜,沒什麽可抱怨或不滿的。


    感受到她指尖的涼意,科薩韋爾身體一僵,反手握住她,轉頭將灼熱的目光投了過來,“醒了?”


    在他深情凝望下 ,唐頤不由露出小女兒家的羞怯,抽回手,鑽入被窩,道,“你別這麽看著我,我,我……”


    見她艾艾期期的,科薩韋爾淡淡一笑,撐著床墊,欺身向前靠近。他抬起她的下巴,吻了吻她的嘴唇,說笑,“一般德國女人在這個時候,要麽抱怨男人不夠勁,要麽就纏著再來一次。你這個舉動,我該理解成為哪一種?”


    聽見他的取笑,唐頤臉更紅,小聲道,“現在是大白天,你該去工作了。”


    他挑起嘴唇,一臉笑容可掬地望向她,“原來你們中國女人完事後,是急著趕男人走。”


    “沒有,我隻是……”


    隻是什麽?她說了一半,才發現著了他的道,立即閉了嘴。


    這就是科薩韋爾,即便不說話,光是一個眼神、一抹笑容,照樣能讓人心猿意馬。


    科薩韋爾低頭,又親了下她的臉,這才翻身起床,將襯衫褲子穿戴整齊。穿上那身製服的瞬間,他又從一個情深意重的男人,恢複成了冷硬無情的納粹軍官。


    他走到她的衣櫃前,打開櫥櫃,目光瞥過她僅有的幾件行裝,然後隨手挑了一套衣裙出來,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些都不要了,我會給你準備新的……”


    將衣服遞給她後,他稍稍一頓,隨即又道,“包括一個嶄新的未來。”


    作者有話要說:不能蟹肉,隻能醬紫了。河蟹大軍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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