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秦來到村落石板長街,向右邊望去,發現馬賊隊伍已經行進到幾十丈開外,他未作絲毫停頓,沿著村民院牆趕了過去。


    當郭秦追上馬賊隊伍時,正好碰到兩名馬賊背著包裹從魯嬸家走出。沒有說任何話語,郭秦就衝了上去,他右手斧頭劈向右邊那名馬賊,同時,左手繩索掄劈向左邊那名馬賊。


    那兩名馬賊剛出院門,就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提斧攜繩凶神惡煞般劈向自己,急忙丟下包裹,揮出馬刀。“當”的一聲,斧頭撞上刀刃,繩索纏住刀身。


    緊接著,郭秦左腿蹬地,屈膝上提,小腿內旋,鏟向左邊那名馬賊,同時身體前傾,頭槌砸向右邊那名馬賊。由於體內真氣的變化,郭秦的力量和速度,都已經得到極大的提升,所以,等這兩名馬賊反應過來,已經晚了。兩名馬賊,一個被鏟斷小腿,另一個被砸裂胸骨,皆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盡管這番搏鬥在極短時間內完成,但聽到聲響的其他馬賊們依然反應神速,全部趕了過來。馬賊們將郭秦團團圍住後,從包圍的人群外走進一名比其他馬賊都要魁梧很多的馬賊,正是這群馬賊的首領。


    馬賊首領看了看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兩名部下,稍一沉思,抬頭問道:“小子,我那十名部下都被你殺了?”


    郭秦後退一步,淡淡說道:“是的。”


    他語氣極其平淡,仿佛殺死那十名馬賊是一件很輕鬆、很隨意的事情。


    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居然能接連擊殺十名身強力壯的馬賊,饒是已經猜到,馬賊首領依然有些吃驚,不禁說道:“很好。”


    但是,郭秦沒有接受他的誇獎,沉聲說道:“不好。”


    馬賊首領一怔,問道:“為何不好?”


    郭秦掃了一眼周圍那些馬賊,憤怒說道:“即使把你們全部斬首,也換不回我的親人。”


    馬賊首領冷哼一聲,問道:“既然都是徒勞,為什麽還要冒死來找我們?”


    沉默片刻後,郭秦冷冷說道:“你們該死,何況,我一條命已經換了十條命,甚至還有可能換掉更多的人命,很值了。”


    馬賊首領端視著郭秦,忽地哈哈大笑,說道:“小子,我很欣賞你。”


    郭秦淡然一笑,搖頭說道:“我不在乎。”


    馬賊首領臉上笑容頓時一僵,尷尬之色掠過,緩緩點頭,說道:“很好,你不是想殺死我們嗎?來吧,從我開始。”


    聽到馬賊首領要和郭秦決鬥,周圍那些馬賊們迅速散開,給他們倆騰出地方。


    郭秦握緊斧頭,準備迎戰。


    馬賊首領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問道:“小子,我不殺無名之輩,報上名來。”


    郭秦想了想,坦然說道:“郭秦。”稍停片刻後,他又問道,“你們是誰?”


    郭秦沒有問“你是誰”,而問的是“你們是誰”,他的意思很清楚,他想知道這群馬賊的來曆。


    馬賊首領皺了皺眉,說道:“雖然我不能告訴你‘我們是誰’,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誰’。”馬賊首領笑了笑,又說道,“鄙人夏左,你下輩子投個好胎再來找我報仇吧。”


    馬賊首領,也就是夏左不再多言,雙手握刀,向前踏出一步,大喝一聲,隻見他身體內頓時湧出無數土黃色光點,那些光點甫一出現,迅速散開成一層光芒護在他的體外。


    “真氣護體?”郭秦不禁脫口而出說道,隨即又問道,“什麽境界?”


    “煉氣境上品,鄙人三十歲入煉氣境,四十歲即達煉氣境上品。”夏左甚是得意地說道。


    是啊,無數修煉之人終其一生都隻能在煉氣境下品苦苦掙紮,夏左隻花了十五年就步入煉氣境上品,他確實有得意的資本。


    不過,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任何得意的資本都是相對的。


    郭秦冷笑一聲。


    夏左看到郭秦的反應,麵露不悅之色,不解地問道:“你娘的,笑什麽?”


    郭秦沒有說什麽,隻是輕抬右手,一層血色光芒頓時出現在他的右臂上,但是,這片光芒並沒有停留多久,就消失不見了。


    夏左看到郭秦手臂上的血色光芒,感到萬分震驚,他萬萬沒有想到,身前這個少年,如此小的年紀居然就踏進了煉氣境。不過,當他看到那片光芒轉瞬即逝時,頓時鬆了一口氣,冷哼一聲,說道:“縱使你天資再高,也不過是個煉氣境下品,夏爺今天讓你這個山村野小子見識見識煉氣境上品的威力。”


    隻見夏左雙手握刀,光芒縈繞體外,不怒而威,他縱身一躍,居高臨下地劈向郭秦頭頂。郭秦急忙後退一步,弓步固定身勢,雙手緊握斧頭,抬斧迎擊。


    “當”的一聲震耳欲聾般的轟響,夏左的馬刀劈在郭秦的斧頭上,一股巨力襲向郭秦,郭秦大喝一聲,才勉強支撐住身體。隻是經此巨力一震,郭秦背上原本開始結痂的刀口再次裂開,不斷滲出鮮血,腳下那塊被踩踏多年沒有一絲裂縫的青石板也被震裂成幾瓣。


    “煉氣境上品也不過如此。”郭秦強穩心神,狠狠說道。


    夏左冷哼一聲,說道:“嘴硬,再來。”


    夏左收刀至身體左側,突然發力,橫掃向郭秦腰部。郭秦急忙一手握著斧柄,一手握著斧背,移斧至右腰處抵擋。


    又是一聲巨響,刀刃砸在斧刃上,巨力襲來,威力更甚前次,看來夏左剛才那一擊隻是試探,這一擊才是他真正的實力,郭秦再也無法擋住,隻覺嘴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被擊飛起來,砸到長街左側村民院牆上,院牆磚石頓時碎裂,生生被砸出一個洞,郭秦跌落在牆角。此時,他口中噴出的鮮血猶在空中飛舞,飛濺成一條血線,濺射到夏左跟前,染紅了他的臉頰和刀刃。


    夏左抹掉臉上的血,提刀走到郭秦跟前。郭秦箕坐在牆根,大口喘著氣,胸膛不停地起伏,雙手依然緊握斧頭,盯著夏左體外那層土黃色光芒,他感到有些絕望,原來煉氣境下品和上品之間的差距竟然如此懸殊,判若鴻溝。


    看到郭秦眼中的絕望神情,夏左有些失望。之所以感到失望,是因為郭秦對他來說,就像一頭獵物,可是這頭好不容易激起他興趣的獵物,突然放棄抵抗,束手待斃,這讓他感到索然無味。


    想到相依為命的婆婆,郭秦對夏左說道:“是男人,就給個痛快吧。”


    夏左搖了搖頭,歎息道:“你之前的銳氣都到哪裏去了?”


    郭秦低下頭,沒有理夏左,但他的眼中充滿憤怒和不甘,他經絡內那些真氣的源頭,也就是丹田內的那團如黃豆般大小的氣源本已變得平緩無比,此時,再次變得躁動不安,不停翻滾。


    見郭秦低頭沒有理他,夏左沉默了一會,然後狠狠地說道:“殺了我十名部下,居然想死得痛快?哼,沒那麽容易。”


    見夏左如此下作,郭秦抬頭瞪著夏左,眼中充滿怒火。


    看到郭秦的表情,夏左哈哈大笑,他蹲下身子,用刀刃在郭秦的胸膛上不停比劃著,然後淡然問道:“小子,你說,當我在你身上劃到第幾刀時,你會痛死過去?”


    郭秦眼角一陣抽搐,身體微微顫抖,咒罵道:“你娘的。”


    夏左哈哈大笑,說道:“很憤怒是吧?但又很絕望是吧?這樣才夠味。”


    突然,夏左的刀刃沿著郭秦的胸膛由左至右猛地一劃,這一劃,非常狠毒,不過,在夏左看來,這一劃,非常藝術,因為它不深不淺,剛剛夠劃開郭秦胸膛的表皮和肌肉,卻並未傷到裏麵的骨頭。


    看著郭秦胸膛那道刀口流出的鮮血,夏左殘忍地笑著。


    郭秦死死地咬著嘴唇,盯著胸膛那道刀口,強悍地一聲不吭。


    夏左看著郭秦,不由讚歎道:“小小年紀,居然是條漢子,看你能扛多久。”


    緊接著,一刀,又一刀,再一刀……


    郭秦的胸膛頓時變得血肉模糊,淒慘無比,就連遠處的那些馬賊們,都不忍目視,有幾個搖頭歎了口氣,偷偷扭頭望向別處。


    轉瞬間,夏左就在郭秦的胸膛上劃了九刀,這九刀與之前的那一刀連在一起,居然形成了一個十分規則的十字圖案。這個血腥的十字圖案,對夏左來說,就像一件藝術品,所以,當劃下那最後一刀時,夏左凝視著圖案,肯定地點點頭,顯得對自己的手法感到非常滿意。


    但這個十字圖案對郭秦來說,就像是催命的符咒,這十刀,每一刀都痛徹骨髓,他渾身抽搐,滿頭大汗,顫抖不已,嘴唇已經被咬破,即便如此,他依然死死地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像是感受到郭秦的痛苦和憤怒,他丹田內的那團氣源猶如被斬斷尾巴的巨龍,不停咆哮。


    望著依然在死扛的郭秦,夏左皺眉沉思片刻,忽然說道:“有啦。”像是又想起了什麽更為殘忍的折磨人的手段。


    夏左在郭秦的褲腿上擦拭幹淨刀刃上的血跡後,把馬刀緩緩插回刀鞘,然後從腰上取下酒袋,拔出袋口塞子,仰頭豪飲一口,輕咂嘴唇,對著郭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可是九十年窖齡的花橋雙蒸呐,可惜了。”


    當聽到“九十年窖齡的花橋雙蒸”時,痛苦中的郭秦忽然間眉頭皺了起來,若有所思,像是想到了什麽。


    就在這時,夏左突然將那袋酒倒向郭秦的胸膛。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響徹整條長街。


    烈酒灌入傷口帶來的刺痛,讓郭秦簡直要痛暈過去,他再也無法扛住。烈酒不斷地灌入傷口,郭秦不停地慘叫,每一聲慘叫都響徹整個村落,慘叫聲傳到小次山上,那些躲到山上的村民,聽到郭秦的淒慘悲鳴,不禁咬著牙低聲啜泣。


    感受到郭秦一聲聲生不如死的慘嚎,丹田內的氣源不停咆哮怒吼,突然,那團氣源將原本延伸到經絡裏麵的真氣全部收回,真氣甫一收回,就隨著那團氣源猛然收縮成一個血色光點,光點一出現即在丹田內消失,然後以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沿著經絡,來到郭秦緊握斧頭的右手。


    此時,慘叫中的郭秦感覺到一股自己根本無法控製的巨力來到手中,隻見他右手中的斧頭攜帶巨力閃電般抹向蹲在身前的夏左的脖子,就在斧刃將要抹到夏左脖子的那一瞬間,夏左脖子處冒出一層土黃色的護體光芒,然而,斧刃中蘊含的力量實在是過於強大,那層護體光芒絲毫未能阻擋住斧刃的速度,瞬間被割破,緊接著,斧刃如切菜般切開夏左頸部動脈,頓時,鮮血狂飆。


    夏左難以置信地瞪大著雙眼,臉色瞬間死白,雙手死死捂住頸部,接連後退,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咳血,慘叫道:“你,怎麽可能破掉我的護體神光?怎麽可能殺死我?”


    是啊,煉氣境下品居然越級殺掉煉氣境上品,怎麽可能發生?但是,它確實發生了,因為生活不但有“怎麽可能”,有時還會有“就是可能”。


    沒過多久,夏左就像一灘爛泥一樣,癱軟在地上,氣絕而亡,死後依然瞪大著雙眼,充滿不解地望著天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遠處那些馬賊楞了很久,這時才穩定住心神,他們望著躺在血泊中的首領,心一橫,持刀緩緩地走向郭秦。


    郭秦作出那劈山一擊後,持斧撐在地上,低頭大口喘息著,他的右手正在不停顫抖,那股他無法控製的力量正由右手擴散到全身,而那份顫抖也由此擴散到全身,他感覺他的身體根本就無法承受這股巨力,就像充滿氣體的魚泡一樣,他的身體快要爆炸了。他深深吸了口氣,咬緊牙關,忍著胸膛傳來的劇痛,依靠著極其強大的堅韌毅力,顫抖著站了起來。


    他來到夏左身前,望著仍然緊握在夏左手中的羊皮酒袋,酒袋中剩下的酒正從袋口汩汩流向地麵,顯得非常可惜。


    郭秦沉思片刻,俯身拾起酒袋,輕輕拭去袋麵上沾惹的塵土,仰頭一口氣喝光袋中剩下的酒,烈酒入口,先如烈焰燒喉,轉瞬卻又如夏露潤葉,醇滑綿甜,郭秦不禁砸了咂嘴,感歎道:“確實是好酒,可惜了。”


    郭秦略微頓了一下,把羊皮酒帶係到腰上,突然抬頭盯著那些即將靠近自己的馬賊們,說道:“你們是中周的將士。”


    他的語氣中沒有疑問,隻有肯定。


    馬賊們猛然一怔,一名矮個子馬賊脫口而出驚呼道:“你怎麽知道的?”


    矮個子馬賊話剛說出口,即後悔自己的冒失,他覺得郭秦有可能是在詐他們。


    郭秦微微一笑,說道:“聽聞,在你們中周,花橋雙蒸本就是非常出名的好酒,平常百姓一般隻買得起花橋雙蒸特曲,富貴人家也隻能買得到三十年窖齡的,有手段有門道的能弄到六十年窖齡的,而九十年窖齡的花橋雙蒸在市麵上根本就買不到,因為它隻作為朝中官員和中周軍中將領的特供酒。”


    這時,郭秦想到先前小院中那名衝在隊列最前麵的馬賊,又說道,“而且,你們在戰鬥中表現出的悍不畏死的英勇根本就不能出現在馬賊身上。”


    “哼!”一名瘦高馬賊說道,“即使你猜到了又能怎麽樣?兄弟們,上,為千總報仇。”說著就率領另外六名士兵圍住郭秦,緊接著,七把馬刀同時刺向郭秦胸部,刀光映著晨光,冷冽狠辣。


    喝完那一大口烈酒後,郭秦覺得胸部的劇痛減輕了一些,但身體依然顫抖得厲害,體內那股巨力像被點燃引線的爆竹,即將噴射而出。當那七把馬刀同時刺向他的胸部時,他雙腳震地,騰空而起,腳尖在七把馬刀交匯處輕輕一點,空中一個翻身,瞬間躍出士兵們的包圍圈。


    就在空中翻身的同時,他右手飛出斧頭,擊向那名瘦高士兵。體內那股巨力使得飛斧勢如風雷,快如閃電,瞬間擊穿瘦高士兵背部,瘦高士兵當場斃命。


    另外六名士兵見狀,同時大喝一聲:“列。”就像先前小院中那三名士兵一樣,六名士兵立刻排成一列,衝向郭秦。


    望著來勢洶洶的六名士兵,郭秦右手輕提繩索,斧頭瞬時飛回到身前,他右腳後退一步,弓步震地,把體內那股巨力再次凝集於右臂,然後就像抖動鐵鞭那樣猛然一抖,隻見斧頭和繩索就像一把長槍一樣,刺向隊列最前麵的那名士兵胸部。


    長槍如龍,力重如山嶽,勢銳如鋼錐,咆哮間擊穿第一名士兵的胸膛,緊接著,擊穿第二名士兵的胸膛,第三名,第四名……


    瞬間,隊列中六名士兵的胸膛被一一擊穿,士兵們雙手緊緊抓住穿過胸膛的繩索,望著胸前被擊穿的洞口,瞪大著雙眼,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一個個頹然倒地,就此死去。


    剛才這一擊瞬時耗盡郭秦的全部體力,看著那六名士兵一一死去,他也頹然坐在地上,體內那股無法控製的巨力也就此散去,消失得無影無蹤,右臂經絡中的那個血色光點也暗淡了許多,兀自停在那裏。


    休息片刻後,郭秦從地上站起,提著斧頭來到先前那兩名倒地不起的士兵身前,隻見他們癱坐在血泊中,麵色慘白如紙,身體不停哆嗦。


    郭秦蹲下,問道:“你們是中周鎮南軍哪個兵營的?”


    那兩名士兵搖了搖頭,痛苦地哀求道:“給個痛快吧。”


    見問不出什麽,郭秦手起斧落,斬斷兩名士兵頸骨。就此,襲擊烏寨的二十名中周將士全部被郭秦一一擊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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