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們都幹了些什麽?”


    我的眼睛有些濕潤,喉頭也有些幹澀。我從李晟的身上收回目光,盯著陌生男人,清冷的眼神如刀。


    陌生男人無動於衷,仿佛這類事情對於他來說,已經習以為常。


    “老大,咱們得快點,等一會兒,如果司馬卿那些人找了來,難免會生出許多麻煩。”


    說話的是留著板寸頭的大漢,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瞧這模樣,一定是在昨晚的鏖戰中,吃了不小的虧。


    “找來又如何!”


    陌生男人盡管神色毫無變化,但說話的語氣卻極為不屑,看得出來,他對板寸頭大漢說的那些人一點都不在乎。


    “司馬卿他們確實沒什麽了不起,不過我聽說,老頭子好像還安排了另外一個神秘人物……”


    不等板寸頭大漢說完,陌生男人已經毀了揮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


    “愛誰來誰來,我們灌江口的人怕過誰來著?”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我。


    原來,我趁著這些人說話的時候,已經在李晟的屍體旁邊蹲了下來,輕輕伸出手,幫他合上了眼。


    隨後,我不顧強敵環伺,又把李晟輕柔地拖到牆角,依牆而坐。


    當我重新回到陌生男人麵前的時候,我發現他的眼神裏竟然多出了一些東西。


    “你們為何要害我?”


    我此時視死如歸,說話的語氣異常平靜。


    陌生男人也很淡定,他說:“因為世間本不該有你,所以你必須死。”


    “那麽究竟是誰想讓我死?”


    “是一個女人。”


    陌生男人說得很自然,自然的讓我不得不相信,他說的話是真的。


    我心裏泛起了無盡的糊塗,什麽叫世間本不該有我?老子也是父精母血,生命的造化,何來該不該之說?


    再者,我這輩子結交的女人屈指可數,其中更沒有得罪過哪一個,究竟是什麽樣的老娘們想害我啊?


    我的心裏雖然疑惑重重,但我知道,如果我再問下去,陌生男人一定不會再說了,這是一種直覺,而我的直覺在通常情況下,都是很準的。


    就像現在,直覺告訴我,今天必定九死一生,所以,我已經準備好背水一戰,就算死了,也要扯著敵人墊背。


    人往往就是這樣,如果認清了事實,踏踏實實的去做,往往能夠迸發出更多的潛力。


    我心如止水,無欲無求,數年修習的那種古老吐納術,終於在這個時候顯現出了它的成效。


    盡管在外人看來,我此時一呼一吸之間,差別並不明顯,但我自己卻能真實的感覺到,藏在我小宇宙深處的能量,此時正如潮水般湧現了出來,不須臾間充盈在了我的四肢百骸。讓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充實,渾身上下充滿了強悍的力量。


    靠,我在危機四伏的時候,誤打誤撞之下,竟似進入到了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境界。


    “來吧,你們不是想要我命嗎?單打獨鬥,還是一擁而上,隨你們挑!”


    力量的夯實,讓我的底氣也蓬勃了起來。


    陌生男人先是有些驚奇,但聽了我的話之後,不禁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絲嘲弄的神色。


    “要你死如同掐死個螞蟻,何須一擁而上!”


    他隨手扔掉了手槍,似乎很鄙夷使用這樣的武器,然後,他盯著我的眼睛,猛然間移動了身子。


    隨著他的跟進,一記直拳,目標是我的前胸。


    身法、拳速,簡直比光還要快捷。


    我根本看不清他拳頭的軌跡,不過,我也並非全無應對,憑借我超常的直覺,我一拳迎擊了出去。


    “嘭!”


    我畢竟慢了半拍,在胳膊還呈屈曲狀態的時候,我的拳頭已經和他的拳頭碰在了一起。


    我無法形容對方的力道多大,就在這一瞬間,我聽到自己臂骨碎裂和肘部肌肉撕開的聲音。


    當神經剛剛把疼痛的信號傳送給我的大腦的時候,我已經如同撲向母親的嬰兒一樣,鑽到了陌生男人的懷裏。


    這是我事先就已經擬定好的戰略,我知道自己的實力和他差的太懸殊,打鬥起來,我簡直是不堪一擊,所以,我必須進入到他發力的薄弱區域,就算不能連本帶利的把損失都撈回來,也好過當拳靶子。


    於是,我不計代價,鑽進他的懷裏。


    如此一來,他除了和我像兩個無賴打架一樣展開貼身撕扯肉搏之外,再沒有別的辦法來對付我了。


    我的戰略似乎很成功,隻不過代價實在太大,我的一條胳膊廢了。


    然而,我戰意滔天,並不因此而沮喪,相反的倒是感到一絲得意。


    你不是牛叉嗎,好吧,你膝撞也好,肘擊也罷,或者是像沙包一樣的捶打我,反正我已經粘上你了。


    我的一條胳膊不是廢掉了嗎?好吧,先讓我咬你一口改改饞!


    我想到了就做。


    由於我的戰略很突然,也很無賴,陌生男人根本就沒料到我有這一手,倉促之下,竟然下意識的抱住了我,


    這一下更中我的下懷,我毫不猶豫,一下子咬住了他的耳朵。


    如今我才真正明白,當年泰森為什麽要咬霍利菲爾德的耳朵,那是被逼的,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了,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大活人?


    我真想像發哥扯掉獄警耳朵那樣,也咬掉陌生男人的耳朵,然而,這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陌生男人好像也看過《監獄風雲》,不等我上下頜發力,他的一隻手已經像蛇一樣遊上了我的臉頰。


    摳我的鼻孔,插我的眼睛!靠,王八蛋,比我還他媽的沒有武德。


    被迫之下,我不得不挪開了臉頰,也不得不吐出了人家的耳朵。


    咬耳朵的殺招雖然被他化解,不過,我還有絕招,嘴倒是鬆開了,可是,我的膝蓋卻在問候他老二的路上。


    這一個膝撞,我可是使了全力的,如果真撞上了,別說是他的小*,就是大象的蛋蛋,也保管會淌出蛋黃。


    “哢嚓!”


    我的膝蓋碎了,原因是撞上了人家的膝蓋。


    王八蛋,果然陰損不次於我,竟然也想用“膝蓋撞卵蛋”這一招!


    一個胳膊廢了,一個膝蓋碎了,我卻並沒有因此而倒下。


    我死死地賴在他的懷裏,能掐就掐,能用腦袋撞就撞。


    反正我是豁出去了,就算身體零碎了,我也要在他的身上留下戰鬥過的痕跡。


    終於,陌生男人忍無可忍,怒喝一聲,把我從他的身上“卸”了下來,然後高高地舉過頭頂。


    我折斷後的胳膊和腿,在他的頭頂以正常人絕不可能達到的病態角度低垂並晃蕩著,樣子極度詭異。


    我眼望天花板,知道自己的努力已經到了盡頭。


    “摔死他!”


    在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的呼聲中,我被陌生男人像沙包一樣扔了出去。


    “咕咚!”


    我和牆壁做了親密接觸。


    “哢嚓,哢嚓!”


    我不知道自己這一次身上的骨頭又斷了多少根。


    可是,我掉到地上的時候,仍然沒有昏過去。


    我無力地吐著血絲,瞄著陌生男人和他的那幫手下,臉上顯露著輕蔑的笑容。


    陌生男人似乎也很驚異我的頑強,朝著我走過來的時候,原本無情的眼神裏閃動著一絲尊敬。


    我看著他站定,喘了幾口氣,然後淡淡的說道:“來吧,給老子個痛快!老子今天死在你的手下,二十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屆時咱倆再算賬!”


    陌生男人並沒有說話,很嚴肅的點了點頭,跟著,他便盯著我的腦袋,揚起了鐵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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