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力士的帶領下,我們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房子跟前,我趴在窗戶旁邊,借著燈光往裏一看,發現還真有倆人。


    這倆人一高一矮,打扮相似,都是毛巾纏頭,穿著褂子。


    雖然打扮挺質樸,但在他們麵前的桌子上,卻都放著家夥。


    我辨別了一下,不禁心中苦笑,原來那是兩支全自動衝擊步槍。


    我回過頭,附在高力士耳朵旁邊,把房間裏的情況介紹了一遍。


    高力士沒有吱聲,而是繞過了我,走到房門前,輕輕叩打了兩下。


    “誰?”


    其中一人警惕的問道。


    “是我,湖底公寓的高副經理。”


    高力士語氣淡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從容。


    我心說老人妖果然是千錘百煉出來的人精,無論什麽情況,總能夠以最好的心態去麵對。


    透過窗戶,我看到倆人站了起來,麵對麵嘀咕了幾句,跟著,其中那個高個兒拿著槍,過來開門。


    “您有事嗎?”


    高個兒藏在門內,朝著外麵的高力士問道。


    “喔,我來找李白。”


    “您和他有約嗎?”


    “廢話,沒有約我能來找他嗎?”


    高個兒見到高力士挺橫,不禁緩和了一下口氣,說道:“您在這等一下,我到裏麵通稟一聲。”


    聽到這裏,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暗想高力士這一下可撞到了槍口上,本來是拿李白作幌子,誰知那貨還真在房子裏。


    “不用那麽麻煩,我自己去見他就可以了。”


    高力士語氣冰冷,絲毫不理會高個兒的建議,推開他就往裏闖。


    高個兒很不滿意,把挎在肩膀上的槍往上抬了抬,正要發作,忽聽裏麵有人問道:“誰來找我?”


    盡管說話那人口齒不太清,但我還是聽了個清楚。


    從這句問話猜測,此人應該是一代詩仙李白。


    我的心瞬間興奮起來。


    雖然我對李白的行事方式,不敢苟同,但作為曆史上最偉大的詩人,那種傲視古今的才情,以及與其相關的趣聞軼事可不是亂蓋的,如果說連這樣的人,我都不想看一看,簡直就是在騙自己。


    不過,我又有一種擔心,假如真是李白,高力士剛才所編造受邀一類的話,保管不攻自破,屆時說不定高個兒以此為由,給他安置一個亂闖禁地的罪名,打出一梭子的子彈,老人妖不變成馬蜂窩才怪。


    於是我悄悄把兩把槍拿在了手中,隻待遇到變故,好先發製人。


    “又喝得爛醉,保管把我倆的約定都給忘了。”


    看著一個小老頭從內屋走了出來,高力士迎了上去,而且還挽住那人的袖子,有些嗔怪的說道。


    “誰喝醉了?你說誰喝醉了?”


    小老頭腳步踉蹌,如果不是高力士攙著,隻怕他早就癱軟在了地上。


    我端詳了一下小老頭,隻見他六十多歲,稀疏的頭發挽成一個小發髻,用一個桃木簪子別著,頜下留著花白的小山羊胡,一張幹瘦的小臉上,眨動著一雙迷離的醉眼,整個的形象透著營養*不*良。


    “李先生,您一再叮囑,別讓人打攪了您的工作,可是,這位高副經理卻說,他是受了您的邀請才來的。我本想前去通稟您一聲,誰知他竟然硬闖了進來,怎麽攔都攔不住,所以您千萬別拿我責問。”


    說話的過程中,高個兒一直端著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李白,一臉的陰霾。


    “責問你?君不見人生如夢,觥籌無暇。老子美酒尚且來不及盡數品嚐,哪還有空和你喋喋不休?”


    我一聽李白這話就樂了,心說此人嗜飲如狂,果然名不虛傳,如果不用他做品酒師,真是浪費了人才。


    高個兒的臉瞬間慘淡,他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挎著搶走回到桌子旁邊。


    “活該!剛才我就說,你別太執著,可你就是不聽,這下倒好,弄了個裏外不是人。”矮個兒欠了欠屁股,開始調侃高個兒。


    “滾一邊去,你也不想想這裏是什麽地方?咱們今天在此值班,萬一出了什麽亂子,是你擔當還是我擔當?”


    高個兒憋著火,把槍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借此來發泄火氣。


    我無暇聽他嘮叨,偷偷注視著李白和高力士。


    “哦,對了,你來找我幹嘛?”


    李白嗆走了高個兒,忽然間緩過神來,大著舌頭,掙脫了高力士的胳膊,兩眼不能聚焦地望著他。


    高力士看了看高個兒,臉上掛著苦笑,歎道:“看來我真不該答應你,以你現在的狀態,多半將咱們之間的約定忘了一幹二淨。”


    “我和你的約定?”


    李白撓了撓頭,晃了兩下,努力回憶著。


    “你托人告訴我,這兩天喝酒喝出了靈感,又想作一首新詩,特意想讓我帶著貴妃娘娘來此,一個人侍候你脫靴,一個人給你研墨嗎?”


    高力士捅了一下李白,附在他耳朵旁邊說道。


    “噢……噢,我想起來了,唉,年紀大了,你看我這記性?”


    李白拍了拍前額,狀若恍然。


    “怎就你一個人來,楊胖子呢?”


    “噓,你小聲點,她就在外麵呐,可別讓她聽著。這幾年為了減肥,她吃了不少的藥,如今體態清減了不少,早就不那麽豐腴了。”


    “嗯,我明白,我明白。”


    李白醉態可掬的朝著高力士笑了笑,一臉神秘狀。


    我回頭看了看楊貴妃,隻見她*嫩*臉含煞,怒氣十足,我禁不住差點笑噴。


    其實,這個時候我也有點糊塗了,聽到李白這些話,好像高力士剛才並沒有編瞎話,還真是受了李白之邀。


    高個兒一聽外麵還有人,不禁又站了起來,可還沒等他移動腳步,卻見李白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


    “外麵的美人很尊貴,豈是你這等人可以唐突的,待我親自迎接,如此才能不失掉了禮數。”


    他說完,一走一晃的來到了門口。


    我見到事情已經成了這種局麵,也就不再藏著掖著,索性把兩位美人拉到了前麵,然後朝著楊貴妃笑道:“他以前也是這麽稱呼你的嗎?”


    楊貴妃朝我啐了一口,沒有搭理我。


    “許久未見,貴妃娘娘一向可好?”


    李白在這個時候,倒顯得有些文人素質了,不過,由於飲酒過多,舌頭還是捋得不太順。


    “詩仙依舊儒雅*風*流,今日相見,昨日神采仿佛就在眼前啊。”


    楊貴妃表情奇特,既有欣賞又有嗔怪,語氣之中,隱含酸楚。


    李白恍若未覺,看了看和她伴行的蘇小姐,眼睛裏麵亮光一閃,慨然歎道:“天地靈秀鍾一身,自古*青*樓第一人。人道西冷卿何在?九幽深處守純真。”【***此詩收割天下厚臉杜撰,絕非李太白所作***】


    蘇小姐聞詩,仿佛觸動心事,竟然眼圈發紅,泫然若涕。


    我心裏記掛著逃走大事,沒心情聽他們吟詩作賦,於是在她倆後麵悄悄用手推了推,幹咳一聲,說道:“有事屋裏說,有事屋裏說。”


    “這位是?”


    李白努力地側過身子,讓過了蘇小姐和楊貴妃,卻麻利地攔在我的麵前,翻著醉眼,一臉的生分。


    “飯粒山頭逢杜甫,頂戴笠子日卓午。借問別來太瘦生,總為從前作詩苦。”我隨口念了一首詩,乃是當年李白戲謔杜甫所作。


    李白撓了撓腦袋,顯得有點糊塗。


    我長歎一聲,忽然伸出大手,握住他的小幹巴手,眼裏閃動著淚花,說道:“太白兄,難道你不認識子美了嗎?”


    “杜甫?你難道是杜甫!”


    李白此刻也顯得很激動,反握著我的大手,竟然有點顫抖。


    我感受到他小手的異常,心想這一定是喝酒喝出來的毛病,於是重重的點了點頭,慨然歎道:“當年相望意中人,大家性情近。早種慧根極親密,彼此互信任。”


    本來,我隻是隨便敷衍一下李白,於是順嘴就把李克勤的《舊歡如夢》裏麵的幾句歌詞改了一下,以便於和他拉拉近乎,誰知一經說出,立刻引得他把眼睛瞪得多大,我正不知所措,隻聽他大喊一聲,說道:“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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