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後悔不該侮辱了冷月,亦或是不該貪嘴嚐了一口“醉生夢死”。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對冷月怎麽樣。


    “醉生夢死”是好酒,一口喝下去,林哲就不知東西南北了。


    冷月打斷了林哲的四肢,又不給他治愈,林哲隻能躺在床上,由紅袖侍候著吃喝拉撒。


    連著躺了兩天,林哲感覺骨頭都快生鏽了。


    肉身的疼痛還是次要的,精神上的打擊更讓林哲無法接受。


    好不容易抓到的機會,自己竟然醉倒了。


    於是,林哲發下毒誓:戒酒!


    讓林哲稍微有些欣慰的是,至少他還動了動手和嘴巴,並且還記得手感和口感。


    紅袖坐在一旁,給林哲扇著蒲扇,看到林哲一臉*的模樣,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少爺,您就不能省點兒心啊?冷真人這回不殺您,可真是天大的恩德了。”


    “嘁!你個賤婢懂什麽。”林哲啐了一口,道:“別廢話了,給本少爺抓抓癢。”


    “哪裏癢?”


    “褲襠裏。”


    紅袖忍不住笑了笑,道:“少爺,奴婢實在是不明白。看您的長相,誰不得誇一句一表人才啊。而且怎麽看也像個正經人。可您這脾氣秉性……實在是太不正經了。見了漂亮女子就有想法,就跟幾千年沒碰過女人一樣。”


    林哲愣了愣,咧嘴道:“難道你就不想男人?”


    紅袖臉色微微一紅,道:“不想。”


    “嘁,誰信啊。”林哲說罷,嘴裏嘖嘖有聲,道:“食色性也,你說像冷月那樣的,那麽久不碰男人,豈有不想之理?還有那個楊燁喜歡的女人,叫千離劍的,幾千年不碰男人哎,真可悲。”。


    紅袖翻著白眼道:“奴婢聽聞,修真煉性之人,都是斷絕了七情六欲的。哪會像少爺一樣整天想那種事情。”


    “狗屁!”林哲道:“修真者要真是斷絕了七情六欲,那還能不要命的去追求更高的境界麽?哼,修真者才是最貪婪的東西。”說罷,又意識到自己其實也算是半個修真者了,又改口道:“至少大部分人是這樣的。”


    ……


    冷月總算是稍微鬆了一口氣,仔細檢查了一下身子,發現林哲雖然侮辱了自己,但至少關鍵的一件事沒有做。正想著林哲好歹還算有點兒人性,一眼看到桌上被移動了位置的酒杯,冷月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除了林哲這個混賬東西,還有個小混蛋一直在青龍鎮外轉悠。


    冷月發現,唐柔已經在青龍鎮外轉悠了兩天了。


    遠遠看到唐柔一臉的糾結,冷月就能猜到唐柔的心思。


    這應該算是一件好事吧——雖然一個男人想要變成女人這種事讓冷月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冷月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來到青龍鎮外,又看到了騎著馬原地打轉的唐柔。遲疑了一下,冷月飛身上前。“唐柔,你幹什麽呢?”


    唐柔被突然出現的冷月嚇了一跳,打了個哈哈,笑道:“沒事沒事,隻是幾日不見冷真人,想得慌,來看看你。冷真人教導哲少修真,一定很辛苦吧。”


    提及林哲,冷月的臉色就黑了下來。冷哼了一聲,道:“那也沒有你辛苦啊。最香樓那種地方,想來也是很消耗體力的。”


    “咦?冷真人連這也知道?莫非也是最香樓的常客?”


    “那倒不是,隻是聽一個叫馮雷的家夥說的,那家夥最喜歡去最香樓那種地方了。他還常常跟我說,那種地方的花娘,比自己老婆有趣多了。”


    “馮雷?”聽得馮雷的名字,唐柔心底猛然一顫。眉頭微微一擰,總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也很親切,卻一時想不起由頭來。“跟馮少敏是什麽關係?”


    “馮少敏的父親。”冷月道:“對了,你總是跟馮少敏呆在一起,你們倆不會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吧?”


    唐柔一怔,臉一紅,有些生氣的說道:“冷真人這麽正經的人,怎麽也胡說八道起來!唐某可沒有龍陽之好!”


    龍陽,傳說中的一位叫陽的龍族高手,他愛上了一個男人,成了萬古之談。


    冷月哼了一聲,道:“我把你變成女人,你們倆再有什麽關係,也就算不得龍陽之好了。”


    唐柔抽了抽嘴角,哼唧一聲,抓了抓手裏的韁繩,道:“懶得搭理你。”說罷,策馬離去。


    他還沒有考慮好要不要變成女人。


    他自己都覺得奇怪,自從有了變成女人的想法之後,自己竟然莫名的感覺自己本就應該是個女人。這種想法和念頭太詭異了!更讓唐柔心頭大震的是,在他策馬疾馳的時候,忽然又想起了馮雷這個人。


    沒有見過馮雷,但唐柔的腦海中,竟然就莫名浮現出了一個與馮少敏長相類似的黑臉漢子。


    他一定就是馮雷。


    唐柔莫名的確信。


    臉上有些濕,摸一把,竟然滿手的淚。


    ……


    連著陰沉了好些天,雨終於落了下來。


    夜色中,秋雨如簾。


    轉眼已是初秋。


    冷月站在屋簷下,仰臉看著夜空。


    對麵的房間裏,油燈搖曳。


    林哲**紅袖的不堪入耳的話語,讓冷月聽了不厭其煩。


    手指掐起靈訣,冷月對著掌心說話:“真想殺了他!”


    須臾,冷月伸手虛抓,熠正陽的聲音從掌心中飄出來:“原諒她吧,她的內心壓抑了太多仇恨。”


    冷月愕然。


    良久,冷月輕聲歎氣。


    她不得不承認,熠正陽說的沒錯,即便她不知道離仙到底在恨什麽。


    但是,真正熟悉離仙的人都知道,她表麵柔和恬靜的外表下,是不易察覺的恨意和不甘。


    仇恨會讓人變得不夠理性麽?


    也許吧。


    冷月覺得自己應該理解離仙性格的轉變,然而,這並不代表冷月覺得自己應該原諒林哲對自己做的事情。


    冷月走向雨中。


    瓢潑大雨竟然自行避開冷月的身體。


    片刻之後,林哲在房間裏淒慘的哀嚎著……


    ……


    唐柔難得沒有讓小翠兒陪自己。


    他一個人站在最香樓的二樓窗口,看著大雨出神。


    忽然,他有些衝動,信念隻是一動,便飛身躍下二樓,來到了毫無人煙的大街上。


    叱的一聲,一把劍從他手指上的儲物戒中飛出。


    劍鋒錚鳴。


    一招極為柔美的“柔情似水”,是柔情刀唐柔最喜歡的起手式。


    手中是劍,武技卻是刀式。


    大雨仿佛被劍鋒帶動,隨著劍鋒左搖右擺。


    一條條雨線,猶如巨大的漩渦,圍繞著唐柔手中的劍。


    街道的盡頭的夜色中,馮少敏負手而立,看著唐柔,濃眉微鎖。


    他沒見過“似水訣”,但他依然感受到了唐柔劍意中的濃濃柔情。


    一個一階修真菜鳥,竟然可以將劍意練至如此境界,馮少敏不得不佩服。


    忽然,唐柔仗劍掠來,手中的劍,朝著馮少敏斬來。


    馮少敏注意到了唐柔嘴角的一絲笑意,和妙目中的溫柔。


    “哈哈哈!”馮少敏大笑起來,手中多了一把刀。


    煉獄刀!


    刀沉式猛,劈開雨簾。


    鏗鏘之聲響徹夜空。


    一剛一柔,一猛一靈。


    馮少敏刻意壓製著自身的靈力,隻是以武技與唐柔切磋。


    讓馮少敏頗為意外的是,唐柔這個修真菜鳥的武技,竟然比自己精練了一千多年的煉獄刀還要強悍。無論自己的刀式有多凶狠,都能被唐柔輕而易舉的化解。


    唐柔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馮少敏。好像總也看不夠,好像很想將他攬入懷中。


    “難道自己愛上他了?”唐柔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喜歡上一個男人。然而,這種感覺空前的強烈,好像如果馮少敏離開自己,自己就會痛不欲生。


    唐柔不知不覺的落下眼淚。


    他收起劍,看著馮少敏,忽然問:“若是我變成女人,你娶我可好?”


    馮少敏顯然有些意外,狐疑的看著唐柔,片刻,罵道:“有病。”言罷,轉身離開。


    唐柔獨自一人站在雨中,眼淚混合著雨水。


    他感覺自己的心口好似沒什麽東西堵住了,呼吸都有些困難。


    這一定是失戀的痛。


    不然還能是什麽?


    馮少敏在雨中漫步,不知道要去哪,也沒想過要去哪。


    他的腦海中不停的回旋著唐柔柔情似水的目光,以及與唐柔對劍時的莫名暢快。


    馮少敏忽然記起,父親馮雷說,當年他與母親的邂逅,就是在一個雨夜。


    那一夜,父親在追殺一個叫離仙的女人。


    那一夜,母親出現在雨夜的另一頭,手中提著一把秀刀。


    那一夜,父親敗在母親的刀下。


    父親說:“當時,我寧願死在她的刀下。”


    馮少敏以前不理解,但是今夜,他終於理解了父親。有那麽一個瞬間,他也想死在唐柔的劍下。甚至,他覺得那樣就是一種幸福。


    遺憾的是,父親當年想死在一個女人的刀下,自己卻想死在一個男人的劍下。


    “變成女人?可笑。”馮少敏覺得自己的思緒有些混亂,竟然又想到了唐柔的話。


    一個男人,怎麽可能變成女人?


    天生陰陽,豈可逆轉?


    馮少敏覺得唐柔的想法很可笑。


    馮少敏在城中轉了一圈兒,又進了最香樓。


    他覺得父親說的沒錯,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找個花娘消遣一下,心情就會好上很多。


    父親最喜歡的,就是逛花樓。


    據父親說,母親最恨的就是他的這個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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