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恥辱。)


    戴著隱形恩賜頭盔的男性親信,不禁對自己的卑劣產生了惱怒。


    崇尚騎士精神的男性親信,總是會找到戰術與崇高精神的平衡點。勝利的堂堂正正,就算是失敗,也是問心無愧。可是,這次卻打破了以往的約定,用**不清的自我暗示摧毀了自我信念。


    (明明,明明是因為麵對『隱形』與『廣域攻擊』束手無策,為了提高士氣承認自己隱形恩賜已經成為累贅而主動摘下。可現在,卻因為對手的難纏,與看到對手的『隱形』消失,而再次戴上隱形恩賜,這實在有悖我的信念。)


    可是,他卻有不得不這麽做的理由。


    哪怕他對盧奧斯再怎麽自信,但看到久遠飛鳥一人,就將剩餘的全部騎士壓製,並正漸漸找到手感,將剩餘騎士慢慢蠶食的可怕成長,他不得不對主力組的其他人感到憂慮。


    再簡單不過的推理——光是一人就有如此威力,那麽剩下的3個人,盧奧斯真的能應付得來嗎?


    對這件事感到了躊躇,令他產生了痛苦,也讓他打破了以往的騎士守則,對已經承認無用的恩賜,再次使用一次的卑劣行為。


    (可是,已經將所有能用的手段都用出來,再不擊敗敵人就說不過去了。)


    深呼一口氣,男性親信振奮精神,暗暗對騎士們下達了新的指令。


    久遠飛鳥所操縱的水樹,乍看之下似乎毫無破綻,無論是怎樣的攻勢都會被化解。可其實她還是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這個弱點或許麵對一群她可以掌握蹤跡的敵人不算弱點。可是一旦敵人的蹤跡消失,而她還毫無所覺的話,這個弱點將會成為久遠飛鳥這個人的敗因——甚至付出生命代價。


    那就是:


    久遠飛鳥,必須要下達指令,才能夠讓水樹動起來。


    人的說話速度,當然比移動速度快的多。麵對這個理所當然的常識,男性親信從來沒有想過能夠避開飛鳥的語速,以神速直接突進水樹的懷中,將保護在內的飛鳥擊敗。


    可是,如果戴上了隱形恩賜就不一樣了。


    飛鳥那決定性的經驗尚淺讓她的本能反應接近於無。或許在能夠有充足空間的臨場反應當中,她能夠做的很好。但是麵對貼近戰,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來的激烈戰鬥中,她的弱點就會無限放大。


    所以——


    “再次並肩作戰了呢,飛鳥。”


    “雖然心中還是有些不服氣。不過,必須要借助你的力量了,耀。”


    “我很榮幸。”


    兩位少女背靠背的站在了水樹的樹枝上。而她們的周圍,卻連一個騎士都沒有。


    並不是說飛鳥已經用水樹將剩餘的騎士全部解決了。而是剩餘的騎士聽從了男性親信的指揮,全部再次戴上了隱形頭盔。如男性親信所料,麵對這種情況,如果沒有耀及時的趕來,飛鳥早已被斬於刀下。


    不過,哪怕是現在耀就在身旁,可飛鳥的心還是無法靜下來。


    她臉上的血痕發出的痛楚,無時無刻提醒著她,這場戰鬥的過程。


    再一次麵對死亡的恐懼,飛鳥依然無法適應。而她背後的這位少女,卻維持著緊繃的表情,精神完全沒有動搖。與飛鳥不同,那一次的耀是被白虎的利爪切中了手臂而造成大出血。如果不是櫻?d未季的發力,耀很可能會修養很久。對於耀來說,這種恐懼可能要比飛鳥印象更深。


    可她現在的樣子,卻像是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一心一意的觀察著對手。


    看到有如此強勁意誌的同伴,飛鳥也受到了鼓舞。這也就是為什麽她明明流著恐懼的冷汗,可還是鎮定的站在水樹上。等待隱形敵人的攻勢。


    這時,耀突然伸手揮臂。數道風刃憑空產生。


    在半空當中,突兀的顯現出騎士的身影,被風刃所擊中的騎士們受到風向流動的影響,模模糊糊的顯現出自己的身影。看清了這一切,飛鳥不失時機的快速下令,水樹的枝葉閃耀出水汽,同時根部噴湧而出的水流如同利劍一般高速射擊而去,瞬間將隱形的騎士打落。


    這就是耀與飛鳥的配合。


    連語言都不需要。耀隻需要用少量的風的流動,讓隱形在半空中的騎士顯形。而飛鳥則會作為主力攻擊手來將騎士擊敗。掉進水池當中的騎士,麵對已經被水樹所支配的水域,更是無法掙紮。


    飛鳥的呼吸重了起來。


    長時間的支配水樹,已經讓她的體力下降。而這次騎士們找到克製她方式的攻勢,也讓她不得不依靠如同雷達一般的耀來反抗。麵對已經充足成長的同伴,飛鳥不知該用何種表情來麵對。


    “怎麽了?飛鳥?”


    “不,沒什麽。”


    耀擔心的話讓飛鳥的心中一暖。可是她卻知道,現在並不是示弱的時候。


    於是,她問道:


    “還剩幾個?”


    “一人。”


    “誰?”


    “那個統領。”


    然後,耀與飛鳥不再說話。


    那個統領,除了一次奇襲之外,再沒有出過手。可他造成的心理壓力卻讓飛鳥與耀不得不全神貫注。被男性親信的那宛如銀月般的月華所擊中,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眼睜睜的看著同伴被擊落,那個統領居然一次都沒有出現,這個現象也讓少女們感到奇怪。


    事實上,少女們並不知道,男性親信現在心中苦澀的理由。


    麵對如同雷達般的耀,男性親信無法輕易接近。他身上戴的是真品隱形恩賜,也就是說,非但是光線;聲音、體溫、氣味也能一並隱藏,可以暗殺神靈的真品『黑帝斯頭盔』。


    可哪怕是這樣的『真品』也有不為人知的缺點。


    說到底,這個恩賜就是『隱形』,而不是『消失』。


    『消失』是指不存在。


    而『隱形』僅僅指的是原本存在的隱藏起來了。


    沒錯,這就是這個恩賜的最大缺點。說到底,也隻不過是將人隱藏起來的頭盔,也會各種各樣的原因而被察覺。其中,最常見的就是,對殺氣的靈敏度。也就是——本能反應。


    不巧的是,耀正是這樣一個靈敏的敵人。


    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能夠輕易的察覺到其他同伴們的隱形恩賜。她手中雖然掌握著風的力量,可憑借豐富的戰鬥經驗,男性親信可以確定,這並不是她發覺到隱形恩賜的關鍵。


    要說為什麽的話,每當男性親信接近到一定地步,耀的集中力就明顯提高。這明顯是察覺到他的靈敏反應讓他不得不停止前進。而僅僅是風的流動,是無法打破隱形恩賜的。這個經驗讓他猶豫不前。


    (怎麽辦?就這樣耗著嗎?用心理壓力將她們壓垮嗎?)


    這確實是一個好戰術。對手畢竟是經驗尚淺的菜鳥,隻要一看她們額頭冒汗的樣子,就知道她們為了防止被自己奇襲,而無時無刻的繃緊神經。現在的她們,還沒有受到過專業的對持戰訓練,也沒有那個經驗。


    隻要一直保持著我方戰鬥力充足,而敵方不斷消耗體力與精神,哪怕不交戰,也能拖垮對手。


    決定了戰術,男性親信安心的潛伏下來。


    可是,他並沒有發現少女們的危險眼神。


    突然,飛鳥大大方方的說道:“最後一個人為什麽不進攻了?”


    耀安靜的回答:“他怕了。”


    這對話差點讓男性親信暴走。不過他忍了下來。男性親信知道,如果這個時候被挑釁了,才是真正的失敗。所以他要忍耐。


    隻不過在他心底的一角,卻知道,這確實是因為他怕了。


    『帕修斯』的其他人,除了他與盧奧斯之外,已經全滅。而對手,僅僅是『無名』。說出去,誰也不信。這場恥辱的作戰而迎接的結局,不管是否勝利,都象征著『帕修斯』的沒落。隻有這一點,是男性親信無論如何想要避免的。所以,比起與這種未知的敵人硬拚,不如選擇對持。這樣,勝利之後,起碼自己還是存活的,也算保留了一些麵子。


    不能痛快的作戰,這對於男性親信而言也是一種痛苦。可為了共同體,他願意承擔這種痛苦。


    原本以為自己放下了騎士矜持,可以至少打敗一人。可耀的到來已經打破了自己如意算盤。那自己就更不能肆意妄為。現在隻能指望盧奧斯的絕地大反擊了。


    飛鳥與耀再沒有說話。可是她們的表情卻緊繃著,不斷提高著自己的精神力。


    男性親信暗自嘲笑:越是這樣給自己心理壓力,精神與體力消耗的就越快。到時候,哪怕不靠隱形恩賜,光是自己也足夠解決這兩隻菜鳥。


    就在這對持當中,突然——


    “ra……gyaaaaaaaaaaaa!”


    一陣非人的吼叫聲震撼著整個白色宮殿。


    男性親信的瞳孔擴大,一股發自內心的戰栗讓他開始發抖。不過同時,也有喜悅也迎上心頭。


    盧奧斯,終於拿出來足以與魔王匹敵的最強恩賜。這場勝利,已經拿下了!


    飛鳥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麽叫聲。”


    “……”


    耀沒有回答。可是飛鳥還是感到了焦躁,不過這個焦躁並不是針對同伴在上麵遇到了何等強大敵人的擔憂,她的焦躁針對的,是自己。


    “啊啊啊啊,可惡啊!為什麽那個騎士還不來進攻!如果被上麵的都解決戰鬥了,我們這邊還有一個人沒有解決。等遊戲結束之後,到底要被十六夜怎樣嘲笑才能過關啊!”


    飛鳥絲毫沒有擔心同伴的安危。


    這讓男性親信產生了懷疑。他不自覺的調整了頭盔性能,朗聲笑道:


    “哈哈哈,真是搞笑!居然還在如此輕鬆。你難道不知道你的同伴所麵對的到底是何等的恐懼嗎?”


    飛鳥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不斷搖晃著視線試圖捕捉聲音的發出地點。不過當然,男性親信是不可能讓她如此輕易的找到。耀也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不過耀總算有一點苗頭,皺眉思考。


    於是,飛鳥隻能失望的回答。


    “啊啊,實在是太有名了。想不知道都不行吧。”


    “哦?那你為什麽還能如此輕鬆的還想著擊落我這最後一名騎士?”


    “這答案不是很清楚了嗎?”


    飛鳥輕鬆的回答:


    “當然是因為,在我們眼中,你的那個王牌——星靈,阿爾格爾。在我同伴的眼裏,不值一提!”


    “什……麽?!”


    男性親信震怒的叫嚷了出來。可是他的心頭卻徘徊著不安。


    這時,一直保持著緊繃臉蛋的耀,突然對飛鳥說道:“你說,我們能不能夠直接用廣域攻擊,將這片空間整個全部封鎖,直接用範圍攻擊讓那個騎士無處可逃?”


    “嗯?”


    “我是說,我的風,與你的水。”


    耀沒有再多說什麽。可是飛鳥卻完全聽懂了。


    男性親信的不安感更強了。他察覺到,自己的作戰似乎太消極了。麵對這兩位少女來說,這點時間已經足夠讓她們成長到輕易對抗自己的地步。


    飛鳥與耀相視一笑。就宛如最親密的戰友那般,默契的同時舉起手。


    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然後——


    轟隆!


    淹沒了半座宮殿的水猛然卷了起來。


    無處不在的風也唐突的動了起來。


    在半空中的風,漸漸開始以螺旋力旋轉。而水樹散發出水汽,從根部源源不斷的釋放的巨量洪水,也向上跳了起來。水順著風旋轉,而風借著水的動力更加輕鬆的回旋。


    海上龍卷風——又稱水龍卷。


    這種現象所釋放的動能要比陸上龍卷風強力的多。究其原因,就是因為在一開始卷起了液體水之後,其動能與破壞力將會成幾何倍數的增加。在海上,如果碰到了暴風運氣好還能夠活下來。如果暴風與海水組成了水龍卷,幾乎已經接受了通往地獄的直通車。


    而現在,耀與飛鳥所形成的組合技,正是這種水龍卷。


    “去吧!”


    最後,以飛鳥的一句大吼作為結尾。


    既是命令,又不是命令。


    水龍卷仿佛是在呼應飛鳥的大吼,如同龍卷風般旋轉的水柱上升到比水樹本身還要高出一大截的位置,將數百噸的水樹水量都吸上天空中。飛鳥立刻解除了水樹的控製,將水樹放到恩賜卡當中。耀也勉強控製著風,抱著飛鳥直衝樓下。


    (大意了。)


    看到這驚人的組合技,男性親信終於從心底認輸了。


    “想不到——”


    最後的話,他並沒有說出來。


    水龍卷並沒有移動。可是它那驚人的回旋力已經將周圍的一切納入攻擊範圍。堅硬的白色宮殿牆壁已經呈現裂痕,而水池當中的水也變得渾濁不堪。暈倒的騎士們全部都被吸入其中,巨大的水龍卷無差別的破壞著一切。


    在男性親信最後的眼前,是那凶暴的藍色風暴吞噬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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