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人是習慣性的動物,一個習慣隻要二十一天就能養成。次日敖浩早早的就起來了,這種早與現代的時候的早有截然的不同,現代人早起看的是鍾,比如說八點半要上班,那麽六點醒來看下時間,太早再睡會,到了七點鬧鍾響了,起床剛剛好合適。古人卻不是這樣,起床看的是天色,早上醒轉,看下天色,外麵漆黑那就太早了,若是天色蒙蒙亮,這就是要起床了,所以夏天日長夜短,這起來的時間反倒早些。


    雖然來到唐朝僅僅才一個月的時間,敖浩漸漸的也養成了不再看手機時間的習慣,去把麻袋打開,讓裏麵的種子透透氣,用手感覺了下裏麵的溫度,稍微有點燙手大概在四十多度的樣子。


    三姐調皮,學著敖浩的樣子,也伸進手去試探,剛摸得一下就大驚小怪的叫起來:“哎呀,好燙。”


    這唐朝的稻子產量完全不能與現代的雜交水稻比,但水稻品種也有很多,以形狀、顏色、口味、產地、成熟時間等來分別進行命名,江南地區尤其以紅稻、紅蓮、香稻、蟬鳴稻出名,就拿敖浩現在用的這種來說,實為蟬鳴稻,是早稻,芒種下種,七月成熟,在本地其名稱便也叫七月熟。本地也種紅稻,隻是該品種的成熟時間很長,產量也要低一些,願意種的人也就少了,這種紅稻米敖浩在現代還曾見到有人種植,也曾吃過,色澤紅豔,口味極好。


    七月熟,稻穀細長,穀芒長而尖,稻殼比之現代要緊厚,這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種子依然還沒能破胸就可以看出來。


    “看來還要一個上午的時間才能破胸,”敖浩拿著幾粒種子觀瞧,對同來查看的老族長等人說道。


    敖浩用手將種子輕微的攪拌了一下,讓熱氣散出來一些,又綁上了。


    小虎在旁端墨,老族長則用毛筆記錄著:卯時,芽未出。


    “族長,如何來得這麽早?”敖浩好奇,你個老人家早上不多睡會,起這麽早做什麽?


    “這年紀大了,人老了,許是怕死,睡得便少。”老人感慨。


    這麽一說敖浩反倒是愣了,不知道為何想起現代的網絡經典“生前何須多睡,死後自會長眠”,還真有點道理,對於老族長也就生出一種愧疚的情緒,剛剛他還在暗中埋怨族長不該早早的跑來,搞得跟監工似的。


    “你老可別這麽說,早點起來也是好事,打打太極,鍛煉下身體,我包你長命百歲。”敖浩接口道。


    “是得去打打拳去了,還是你小子不錯,這太極拳老朽是越練越有感覺了,你看啊。”聽到敖浩說起太極拳,老族長也來了興致,擺了個架勢慢慢的走了幾手。


    敖浩趕忙將他止住,扶著就走:“這地方太小,你老人家還是隨我們一起出去練吧。”


    別看敖浩這幾天都在忙水稻的事情,可這早練與上午上課的事情也沒落下,族裏那十幾個參加訓練的“民兵”最近都有了顯著的提高,還帶著又有幾個要加入的。


    這其中卻是有故事的,有幾個已經成了家的,自從參加了訓練,雖然每天早上累得不行,可到底堅持下來了,俯臥撐從原來一次做五六十到現在的一次做一兩百,仰臥起坐也一樣基本上都是翻著番的數量,算得上進步不錯。


    這幾人最近幾天晚上回去犁地,也就加倍的厲害,自然得到了妻子的稱讚,人一旦得意,嘴便多了,況且唐朝也沒什麽娛樂,大家坐在一起打打屁,吹吹牛最正常不過,結果一吹噓就把這事情給抖露了出來,沒來參加的人聽說還能有這樣的效果,也心向往之。


    當然這事情敖浩卻不知道,他年紀還小,沒人會對他說這些,還道是大家看到了訓練的效果,所以前來,命令原來的人教新來的,心中在考慮是不是該加大難度了。


    半上午的時候,小村落意外的來了一夥生人,為首之人是個少年,年約二八,長得劍眉星目,穿得衣冠楚楚,很明顯不是一般人家,非富即貴。


    此時敖浩正在給學生上課,《三字經》學生已經學完,都能夠背誦默寫出來了,沒有那花花世界的**,古人學習明顯比現代人更勤勉專注。今天教的是《弟子規》,照例是先用拚音進行標注,讓學生熟讀,不過凡是《三字經》裏出現過的字卻沒有標注,算是考校。


    來人明顯對小村莊很熟悉,並不岔道,領著十幾個下人直奔學堂,其勢洶洶。


    早有族人看見,知道學堂的規矩,可旁聽卻不得喧嘩打擾,見這些人人多勢眾又是生人,趕上來阻止。


    來人止步,側耳傾聽了下,聽的學堂所誦讀的明顯不是四書五經,哂笑一聲,手一揮,竟然無視了敖浩的族人,繼續前進。


    敖浩的族人剛剛還以為這人是聽了勸阻,哪想到竟然被無視了,再要去阻攔,卻被那人幾個手下給推搡在地,隻得無力的叫喊:“你們不能這樣。”


    別看來人長得一表人才,心地卻難說能好到哪去,起碼也是個沒有禮貌的家夥,竟然直接衝進了課堂,盯著敖浩問道:“你們哪個是敖浩啊?”


    這顯然是明知故問了,敖浩也納悶,自己不認識這人啊,況且這人也忒不懂禮數了,沒看見我正在上課麽,想來這是來搗亂的了,隻是自己又哪裏得罪了對方?


    “我就是,你是何人,敢私闖學堂?”敖浩也沒好氣的反問道。


    “哈哈,原來你就是敖浩,我乃高安王羽。”來人挺直了身子,驕傲的道。


    “恕我眼拙,並不認識閣下。”


    “哼,你自然不認識,偏僻之地,乳臭未幹的稚子能有多少見識。”聽到說不認識自己,王羽愣了下,反應過來譏笑道。


    這王羽貌似挺有名氣,卻是誰來?此人是高安縣的縣令之子,年方十六,自小進學,識文斷字,頗有些了了,加上父親的勢力,在當地小有名氣,及到大了些更是當地士子的領頭,自然得意。


    前些日子常聽父親提起在陽樂出了個神童,年僅七歲,便做出可惠及天下百姓的神犁,心下本想見識結交一番,遂帶著下人來到了陽樂。本來若是他中途並不耽擱的話,或者就沒有今天這番場景。


    隻是因為陽樂新近並入高安,他對此地多有不熟,且不知道敖浩的住處,便要去遊玩一番,中間也邊派人進行打探,可惜卻沒得到多少消息,這一耽擱就遊到了老縣城,果然得到了敖浩的消息,卻與之前的消息大不同,說是敖浩武藝了得,一個人將張善安的部下張蠻子打得落花流水,在這縣城都沒臉呆,回家去了。


    王羽饒是心高氣傲也大吃一驚,張善安他是知道的,當時張善安反叛的事情上上下下都有得聞,他的部下可都是軍伍出身,這七歲的娃娃竟然可以打敗他,得有多厲害?


    心高氣傲之人往往有個通病,那就是見不得別人比自己有才,如今敖浩橫空出世,且還是七歲之齡,那還了得,當下便起了嫉妒之念,不過文武相左,卻不相關,還隻是心中有點疙瘩罷了,倒不妨礙結交。


    王羽繼續派人打探,終於探聽到“敖氏犁”的出處,於是來到劉鐵匠的家中,詳細的打聽敖浩的事情。多木匠剛好也還住在那,於敖浩的事情知道更加詳細,本著為敖浩揚名的心理,當真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敖浩殺野豬、教學生、辦學堂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本來多木匠也是片好心,在他的心裏敖浩主定將來是要進京趕考,出人頭地的,先為他揚揚名卻也有好處。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王羽聽了之後,心中更加的嫉妒,想他五歲進學,如今十六歲了,也還沒資格設學堂,教學育人,如今卻有個小娃娃做到了,他把自己和敖浩一比較,年齡比對方大,武藝沒對方好,難道連詩文才學也不如對方了,如此一比,又如何讓他不妒火中燒。


    敖浩不明白他來這是什麽意思,不過聽他的言語卻是不善,心中思索也沒接話。敖浩不表示,並不代表其他人沒有表示,聽到此人辱及老師,他的學生裏站起來大半人,眉頭緊皺,雙目噴火。


    “哼,怎麽,我說得不對麽,以他的年齡可不就是乳臭未幹,竟敢在這開設學堂,也不怕誤人子弟。”王羽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口氣,睥睨眾人,不緊不慢的道。


    一幫學生正要反駁,敖浩舉手一按,示意大家坐下,這才擾了擾頭:“我得到族長的允許,自教族中子弟,難道有何不妥?便是誤人子弟,又與你何幹?”


    敖浩這句問話一出,卻是直指要害,立刻就得到了滿堂的稱讚,要知道各家氏族自己有教育本族子弟的方法,隻要不違背三綱五常,教人作奸犯科,旁人斷無法指責,有的氏族更是將本族的教育方式秘而不宣。


    可惜王羽今天就是來搗亂的,不僅要搗亂還要讓敖浩下不來台,又怎麽可能輕易的被敖浩給問住:“哼,你自教族人本與我無關,可你沒有真才實學,既不教先賢禮法,又不授四書五經,如此誤人子弟我卻要管上一管。”


    敖浩暗道要遭,這四書五經確實是自己的短板,不過他麵不改色,笑道:“哈哈,不知閣下聽何人所說我不教四書五經?而我所教的閣下又知道多少?何以見得我就沒有真才實學?又哪裏看出我誤人子弟了?”


    被敖浩這般幾問,王羽也是一愣,心想是了,剛剛隻是自己在外聽到教的不是四書五經,但他教不教四書五經我卻不知,萬一他真懂四書五經如何是好,隻是如今卻不能弱了氣勢,先且不管他懂不懂四書五經,倒要看看他教的是什麽再做理論。


    當下狡辯道:“這麽說來你懂四書五經,又為何現在不教,卻教其他,我到要看看是什麽能比四書五經還要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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