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他們看見敖浩的時候,是在小白的背上,就在他向下撲倒的時候,小白在前麵接住了馱了回來。盡管全身血汙,還是俯身向下,但二姐還是一眼就看出他來了,奔了過去小心的抱了下來,隻見敖浩雙目緊閉,麵色慘白,嘴角還淌著血水,兩手也是耷拉著,全身的衣服都成了血色,有些硬板板的,唯一還算幹淨的也就是胸前纏繞的白布,但在靠近左邊也是一片血色。


    把敖浩抱在懷裏,二姐坐在地上,已經是止不住的淚流滿麵,手腳忙亂,一會用手去幫他按住傷口,一會又去擦他嘴角的血沫。


    三姐則有些傻了,推搡著他的身體,嚎啕大哭。小虎也是傻眼,自己崇拜的人,如今成了這個樣子,他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


    老族長老淚縱橫,暴跳如雷嘶吼著:“這是誰做的,是誰做的?”


    但到底是經曆過事情的人,雖然也很傷心、憤怒,卻理智許多,很快就控製住情緒,俯身去探了下敖浩的鼻息,麵露喜色大吼道:“快,快抬回去,四郎還有救。”


    人一旦有了希望,做事就理智了許多,幾人把敖浩抬了回去,放在榻上,二姐忍著悲痛給他清洗傷口。


    萬幸除了左肋一處傷口,就是眼角有些破裂,隻是傷了內髒,以至咳血。


    其實敖浩的傷遠沒有看上去那麽輕,好在當時他決定博上一博,拔刀的時候就收緊了小腹,以便壓擠胸腔隔膜,加上內功的的作用,肌肉緊縮,小刀離體,傷口快速的往中間合攏,減少了空氣進入傷口的機會。


    再來就是傷口的位置也很微妙,在乳/頭下麵一寸左右,從下往上數第四根肋骨往上處,又是往左偏了些,卻正好在胸膈膜的上麵,臨床中這個位置再往左些可作為氣胸的泄氣口,這也就讓敖浩的氣血胸的威險度得以降低。


    真正的重傷主要是尖刀刺穿了肋骨,又刺入了左肺下葉,同時傷了肺部靜脈,這也是傷口流血不止和咳血的原因,他之所以會昏迷,則是流血過量所致。


    老族長沉著臉,一言不發,暗暗尋思著到底是什麽人把敖浩傷城了這樣,聯想到小竹林裏的幾具屍體,感覺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把兒子叫過來吩咐道:“卓輝,你去把各家的男人找來,帶上家夥,另外帶幾個人把竹林裏那個活著的人看好了,事情怕是不簡單,我去找下裏正。”


    “嗯,父親所慮極是,隻是現在四郎危在旦夕,還是早些救治才是。”


    “這自然是要的,也不知道這麽晚了水生和小虎能不能請到醫生,現在我們還是先要保護好四郎,保不齊今天死的那些人都是來殺四郎的。”說到這個,老族長的眼睛都瞪起來了,自己村子與外人少有來往,四郎更是隻出去過一回怎麽會有人來殺他。


    如此一番布置,兩人分別去辦,族裏的人聞訊都義憤填膺,帶了兵器過來,把敖浩家的茅屋圍了個嚴實,張蠻子兩兄弟更是焦急得不行,去找那個活著的出氣,要逼問個道道來。


    卻說劉玄意奉了父親的命令,離了州府,直奔高安,他們都是軍伍之人,有馬代步,比之一般人的速度自然是要快些,隻是得到的消息較晚,所以等他們到得高安,王羽都已經回來幾天了。


    劉玄意是傍晚時分到的高安縣衙,出示了自己的碟文,縣令前來迎接,少不了一番客套,這才問起製犁之人:“王縣令,實不相瞞,我是奉了家嚴大人的命令,前來尋訪‘敖氏犁’的製作之人,隻因文書上沒有提及,所以前來打擾。”


    “這是下官的不是,傳言‘敖氏犁’為宜小兒所製,下官還沒來得及去證實此事就把公文呈了上去,還請上官在刺史麵前替下官美言幾句,現在製犁之人下官已經派人去查訪了。”王縣令一聽說是刺史派人來尋製犁之人,額頭上冷汗直冒,還以為是來問罪的,趕忙解釋。


    “這倒無妨,隻是你派去了人可有結果?”劉玄意本來還以為是縣令想貪功,所以把製犁之人故意隱瞞不說,卻原來是這樣。


    聽到這樣問王縣令額頭的汗冒得更加厲害了,其實他根本就不太信小兒製犁的傳言,也就沒有派人去查訪,不過好在他急中生智,想起前幾日自己的兒子去了一趟陽樂,似乎就與這製犁之人有關係,定了定神說道:“下官所派之人還未回轉,倒是犬子日前去了趟陽樂已回轉,不妨叫上來請上官問話,或許能有些消息。”


    王羽來到堂上,見了劉玄意,還道是事發了,戰戰兢兢,強打精神提醒自己:不是來找我的,六子說請的外人,就是事發,事情也找不到我頭上。


    等到被問到陽樂製犁的小子,王羽的心更加的亂了,急忙否認:“我隻是去陽樂遊玩,卻不曾查訪製犁之人,不過當地也傳言說是個七歲小兒製作,想來多有不實,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兒怎麽可能作得出,定是以訛傳訛又或是借機揚名。”


    劉玄意不疑有他,反倒看他一表人才,讚譽了一番,對他所言也有些讚同,要說借機揚名也不無可能,不過既然是父親的命令,不管真假,陽樂還是要去走一遭。當下在驛館歇宿一宿,次日又往陽樂而去。


    到了陽樂境內,劉玄意將手下分散開去探聽消息,果然在一處鐵匠鋪探聽到製作人的名字,敖浩,也確實是七歲不過再問他家住哪裏卻說是要去找一個劉鐵匠才能知道。


    劉玄意次日一早特地請這個鐵匠給他引見一下劉鐵匠,這個人也非常爽快的答應了,路上聊起當時的來龍去脈,劉玄意這才知道竟然是敖浩將“敖氏犁”的圖紙公之於眾,並也是他主張鐵匠與木匠合作趕製此犁,以便讓更多人早日使用。如此一來,劉玄意對這個七歲的小子敖浩更是高看一眼,年齡小也還罷了,這份心胸實在是讓人心折。


    來到劉鐵匠的鐵匠鋪,劉玄意為掩人耳目連馬都沒有騎,自然是不敢說自己是刺史的部下,隻說剛剛從高安過來。劉鐵匠把敖浩的地址告知,末了又道:“前幾日也有人去拜訪四郎,好像也是高安來的姓王,你們莫非不認識?”


    “什麽?許是不認識的人。”這話卻讓劉玄意大吃一驚,前幾日正是王羽來到陽樂遊玩,難道他說謊?


    不過這事情也沒有根據,兩方說法不一,許不是同一人,劉玄意雖然懷疑但也不會隨便的就下定論。


    等到劉玄意來到敖浩所在的村子,已經是中午,這裏卻是一片緊張的氣氛,所見之人凡男丁十之*帶著武器,雖然隻是些簡陋的器具,但這氣氛也讓久經戰陣的劉玄意知道此地定是發生了大事。


    見到陌生人,本地人皆如臨大敵,看向他們的眼神也是虎視眈眈的,很是不善,不過這卻嚇不到他,尋著一個似乎有些身份的人道明來意,上前詢問。


    “你們來得不巧,四郎身受重傷,不便見客,還請回吧。”聽說隻是為了犁來這裏拜訪四郎的,卓輝放鬆戒備回道。


    這下劉玄意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總不能真這麽就走了,況且事情似乎有些不尋常,當下隻能亮明身份:“這位兄台,在下其實是州府官員,特地來此尋找製犁之人,還望相告,此地發生了什麽事情?”


    卓輝還有些不信,劉玄意便把自己的碟文掏了出來,如此一來疑慮全消,卓輝心想竟然有刺史的人插手,或許是件好事,當下不敢怠慢,把事情說了一遍。


    聽完,劉玄意提出要去看一看敖浩的傷勢,畢竟自己常上戰場,與外傷治療一道也有些心得。


    雖然敖浩已經得到醫生的診治,卻還在昏迷,傷口也敷了藥,但貧鄉僻壤,也沒有什麽很好的藥物,況且醫生的手段也大有不如。


    他劉玄意可不比尋常人,戰場廝殺什麽傷沒看過,上好的傷藥也不缺,隨身攜帶就有。仔細的看過之後,知道傷勢很重,且明顯傷口感染了,高溫不退,忙命人將原來敷的藥給揭掉,換上自己的刀創藥,至於其他的他就沒辦法了。


    他又到現場去看上一看,根據地上的痕跡與幾個手下合計推演了一番,這個七歲娃娃的武力讓他們也都心動。


    如果推演無誤的話,當時敖浩是赤手空拳一個人,忽然遭到五個人的圍殺,這些人都有些武藝,其中三個還是有武器的,於是他將敵人誘入小竹林,經過一番搏鬥,結果對方兩死一昏迷,兩人逃跑,敖浩追上去又結果了一人,在這個過程中,敖浩竟然毫發無傷,這也正是不得不令他們心動的原因。


    接著又追這敵人追了兩裏的路程,敖浩中了詭計,被刺中,但還是手刃了對方,忍著傷勢又走了大半裏的路,一個七歲的娃娃有這份武力和毅力實在不得不讓人心歎。


    “你們如何看這個娃娃?”劉玄意若有所思的問手下的將士。


    “此人才也,如今便有這份武力,若假以時日,不知會如何,可惜。”其中一個人有些悲戚的說道。


    “我看此子非同尋常,你們看那個人被擊碎了胸骨,可見此子力氣驚人,再看那個被擊碎了頭顱,雖然是被自己人殺的,但為何會被自己人擊中卻很不一般。”又一人開口道。


    “不錯,還有最後這個人,顯然是其中武藝最好的,此子重傷之下仍然可反殺,可見此子毅力也是非凡,若是能招入軍中定能成為一員虎將。”劉玄意雙目放光說道。


    “隻是現在他危在旦夕,怕是挺不過去啊,唉,世間怕是又要少了一個好漢。”另一人不無遺憾的說道。


    武將最是敬重好漢,對武藝好的人更是惺惺相惜,何況是敖浩這樣一個七歲的孩子,其他人聽到他這樣說,也是露出遺憾的表情。


    “倒也不是沒有辦法,我曾聽聞當世名醫孫道長最近就在江州,如果能得孫道長診治,興許能救治。”忽然其中一人提出一個建議。


    “此事當真?”劉玄意急忙轉頭朝這人望去,驚喜的問道。


    “當真,就在前些日子聽我的內人提起,你們也知道,她本是江州人。”這人趕緊解釋著。


    劉玄意站了起來,對幾個手下說:“那還等什麽,我們把他送到江州去,鍾同、鄧爭你們去準備馬車,其他人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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