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天堂,所以裸體比較自然。是自然中的自然。恕小女子冒昧,像阿良良木大人這樣穿著衣服才不自然。如何?阿良良木大人要不要也脫衣服?」


    「是嗎?我知道了。」


    「請不要當機立斷脫衣服。」


    到底要不要我脫?


    不過,她這樣光明正大展露胴體,也確實讓我覺得自己是錯的。


    「國色天香姬」,雅賽勞拉姬嗎……我回想起來了。


    嚴格來說,我並沒有見過這位女神……至少在現世,在現實世界沒見過。


    沒有實際見過,所以細節容我省略,不過我從直江津高中畢業,還沒進入曲直瀨大學的這段交接期,我曾經在鏡之國所建立的城堡,很榮幸地謁見了「國色天香姬」。她美麗到令人光是和她見麵就想死。


    那時候也是,明明隔著簾幕交談,我卻差點自殺。和她毀滅的王國國民一樣自殺。


    「總之……要說接受的話確實能接受。『國色天香姬』……雅賽勞拉姬成為天堂的居民,想必沒人膽敢對此有意見吧。」


    不妙,我的語氣也早早變得怪怪的。


    天經地義。


    不隻是天堂居民,說她是天堂的女王大人,我也能接受。


    以目前所見,即使是視野如此遼闊的大草原,我卻完全沒看見其他人,想到這裏就覺得女王大人或許連天堂都會滅了……哎,這是玩笑話。


    不提這個,雅賽勞拉姬待在這裏沒什麽好奇怪的……阿良良木曆待在這裏才奇怪。


    八九寺與忍於公於私都斷定我死後會下地獄。那我為什麽會升天?


    「因為是小女子我邀請阿良良木大人過來的。」


    「啊啊,原來如此,是這麽回事啊。既然這樣反倒是理所當然吧。」


    「嘻,阿良良木大人真是的,這可不是這麽快就心領神會的事情喔。」


    她笑得好開心,以高雅的態度吐我槽。


    從她願意配合我搞笑來看,她不隻美麗又溫柔,也是個好人。


    她笑得真甜。和那個咯咯笑的幼女差太多了,截然不同。


    這一位真的是那個旁若無人的幼女前身,是那個胡作非為妖女的前身嗎?


    「……幾個月前,我從吸血鬼特性分離出來,下了地獄。同樣的,在六百年前,雅賽勞拉姬化為姬絲秀忒?雅賽勞拉莉昂?刃下心的時候,當時『死亡』的美麗靈魂也分離出來,上了天堂嗎?」


    如果強行類推,就會是這麽回事。


    隔著鬼麵看不出表情,不過說來厲害,赤裸的人體意外能表達內心的想法。雅賽勞拉姬扭動身軀,不以話語就肯定我的猜測。


    話說,總覺得這位女神說話時都帶著動作。她本人想必是千百個不願意,但是無可否認,她的美麗舉止不隻滲入骨子裏,還滲入靈魂深處。


    我可不能輸。


    這是一場別具風格的話劇。


    「不過,這樣的您為什麽找我這種人過來?我實在承擔不起……」


    「……看來隻有鬼麵還不夠。阿良良木大人,借您的鞋子一用喔。」


    「是,遵命。」


    我聽話恭敬遞出球鞋,雅賽勞拉姬穿上鞋子……裸體美女穿著男用球鞋,戴著鬼的麵具。


    由此產生的些許褻瀆感,使我頓時回神。


    俄然回複自我。


    不過在這個場麵,身為凡人的我或許不該冒出這種想法。


    至少我不認為天堂會發居留證給我。


    「雅賽勞拉姬,您為什麽找我來天堂?我必須到血池地獄采集那裏的水,更正,采集那裏的血回到現世才行……」


    「阿良良木大人,別說得這麽冷漠,請您陪伴不知世事的小女子我一段時間吧。這裏是以小女子我的故鄉仿造的喔。」


    她應該是好人,但不愧是公主,行事我行我素……她開始講評風景。


    美麗的公主講評美麗的風景。


    「小女子我的故鄉,就是小女子我毀滅的各國之中,第一個受害的國家。」


    「…………」


    各國。第一個受害的國家。


    這段發言好沉重。


    以傾國美女的立場來說也是空前絕後。


    「聽您說空前絕後,小女子我也無從反駁,隻能甘願承受吧。隻不過,阿良良木大人的那位朋友,或許總有一天會做出類似的事。」


    嗯?她說的是誰?


    說到哪個朋友具備國家級的影響力,我頂多想得到羽川……


    「……因為美麗而毀滅國家,我至今對此都沒什麽概念……雅賽勞拉姬,即使沒有您,那些國家也遲早會毀滅吧?」


    雖然這種說法不構成任何慰藉,但我不得不這麽說……她不該像這樣把一切當成自己的責任,背負起這無限大的責任。


    雖然不是在說女子籃球社的連帶責任,但是公主的背過於嬌柔,難以背負這一切。隻不過即使嬌柔,也並非脆弱到一碰就壞。


    正因為全裸,所以我知道。


    她的背部透露堅強的意誌。


    「盛者必衰。不,再美麗的事物也遲早會毀滅。阿良良木大人,這是您要說的意思嗎?既然這樣,藉由被殊殺尊主吸血而獲得永生的小女子我,不得不說實在過於貪婪了。」


    雅賽勞拉姬垂下肩膀。垂下美麗的肩膀。


    是的。忍所說關於迪斯托比亞?威爾圖奧佐?殊殺尊主的傳說相當偏頗,雖然斷斷續續說出這名吸血主的人品個性,但是「雅賽勞拉姬」成為「姬絲秀忒?雅賽勞拉莉昂?刃下心」的原因,「雅賽勞拉姬」成為「鐵血、熱血、冷血之吸血鬼」的原因,這些具體的部分她幾乎都沒提及。


    是刻意不提嗎?還是因為發生在六百年前,所以她忘了?


    一般來說,這麽重大的事件不可能忘記,所以應該解釋為她難以啟齒。畢竟以忍的個性,後者的可能性很高。


    忍就是如此草率,甚至會在她漫長的人生中,在她的生命中,忘記自己曾經是人類的這個事實。她曾經說過,看到想回複為人類的我,使她久違想起自己曾經是人類。


    ……她自己在那個時候又如何呢?


    如同八九寺現在這樣,或是千石之前那樣,昔日被拱上神明寶座的時候,姬絲秀忒?雅賽勞拉莉昂?刃下心拒絕邀請,繼續保持自己吸血鬼的身分,但在她從人類變成吸血鬼的那個時候,她的心境又是如何呢?


    曾經想回複為人類嗎?


    還是說立刻就……忘記自己原來的人類身分?


    如前麵所述,我必須盡快辦完事情複活,所以坦白說,現在不是以野餐心情和裸體美女交談的場合,不過既然像這樣搶先獲得問答的機會,我就忍不住想詢問各種事。


    至少隻問一個問題吧。詢問其中最重要的問題。


    「不好意思,方便將您豐滿上圍的尺寸告訴我嗎?啊,我並不是有什麽非分之想,是希望務必有機會讓我送您一套內衣……」


    「阿良良木大人,對於初次見麵的女性詢問這種問題,不是值得誇獎的事。小女子我知道您是為了緩和氣氛而開這個玩笑,不過您應該避免講這種話,以免在多活十年或二十年的時候感到後悔。」


    我很自然地被罵了。被公主罵。被裸體公主罵。


    我麵對的是能讓人明白自身多麽卑微而想要自殺的公主,剛才那段沒禮貌的玩笑話,與其說是為了緩和氣氛,不如說是一種生存手段───不過,必須在天堂小心翼翼以免自殺的家夥,大概也隻有我吧。


    「小女子我……後悔了。後悔活下來。」


    「…………」


    「應該在遇見殊殺尊主之前就一死了之。」


    我以為這句話的意思是她根本不想成為吸血鬼,和我一樣想要回複為人類,但是聽到她接下來的話語,我得知其實是完全相反的意思。


    「因為這樣,小女子我害得殊殺尊主背負了沉重的業障。」


    這位公主不是後悔被人吸血。


    是後悔給人吸血。


    ……對於十七歲的那個春假,和吸血鬼相互協助、相互廝殺的那個春假,我直到今天都沒有一天不後悔,卻應該不曾以她的這種方式後悔。


    「所以,看到您為了那一位而下地獄的


    時候,小女子我明知踰矩,還是忍不住將您拉上來。」


    看來前因後果串聯起來了。


    總之,不隻外表,連內心都美麗的這位公主,即使個性我行我素,講話的時候也不會秉持本位主義吧。


    「現在成為您搭檔的那個我,您所知道的那個我,如果已經忘記現在位於這裏的小女子我,原因應該不是記憶在六百年的生命之中磨耗殆盡,而是對於這樣的小女子我討厭得不得了吧。」


    「……這也是後悔嗎?」


    不。


    甚至將後悔視為避諱。


    所以───當成不存在。


    認定自己天生就是吸血鬼。


    ……吸血鬼可以攪動大腦喚出遺忘的知識,既然擁有這種驚人的記憶術,或許也可以反過來埋藏已知的往事。


    「說得也是。令小女子我後悔到心痛欲裂的事情,不是成為吸血鬼這件事,而是我曾經是人類,曾經是公主的這件事───隻能說是對自己感到後悔。」


    「所以才胸漲欲裂……」


    「阿良良木大人。」


    光是聽到她叫我名字,我就畏縮了。佯裝冒犯的玩笑話,就某方麵來說似乎也有自殺的危險。


    雖然這麽說,但我也已經是大學一年級,不會看到女性裸體就驚慌失措,隻是麵對態度堅毅的全裸女性,我要是表現得不為所動好像反而失禮,這部分很難拿捏。


    不經意覺得她在考驗我的紳士禮儀。


    「所以,小女子我才會從本人的靈魂被切離,就這麽以一個靈魂……不對,應該是以半個靈魂的狀態被送來天堂吧。這是小女子我應得的懲罰。」


    待在天堂都是一種懲罰的靈魂嗎……


    凡夫俗子如我難以理解這種感覺,不過如同我與忍野忍有著切也切不開的密切關係,雅賽勞拉姬與殊殺尊主似乎也有著切也切不開的密切關係,密切到唯有切離一途。


    我現在想起來的忍,先前是以看不出這種壯烈關係的輕鬆態度,如同聊起家鄉前輩的大學生(這種人很常見,我好羨慕)述說那名吸血主的事跡。不過總歸來說,她連自己為什麽忘記這段往事、為什麽想忘記這段往事,都全部忘得一乾二淨。


    這樣形容聽起來很脫線,不過像這樣看著麵前被切離的雅賽勞拉姬,我可不能隻是一笑置之。


    「您應該是接受這樣的際遇而待在這裏,所以我沒要安慰您,也沒這個資格安慰,但您還是不必為此憂傷吧?因為吸血鬼背負著吸血的宿命……」


    「小女子我已經成為吸血鬼所以敢這麽說,吸血鬼吸血的行為,相較於獅子先生或大熊先生襲擊人類的行為,果然具備不同的意義喔。」


    居然說「獅子先生或大熊先生」?


    為什麽隻有這部分像是童話書裏的公主?


    「如果要將捕食人類的吸血鬼當成肉食動物來比較,小女子我認為果然很牽強。您剛才說的那番話,小女子我就心領了。」


    「不……抱歉我說得不夠詳細。」


    不對,我甚至說得太重了。


    或許,我其實不是想安慰雅賽勞拉姬,雖然看起來是說給她聽,其實卻是說給我自己聽。


    不必為此憂傷。


    但我應該要憂傷吧。憂傷一輩子。也就是永遠。


    「不過……」


    雅賽勞拉姬說。


    「如果在這一點是相同的,那就代表小女子我改變了瀕危物種的生態係。這樣的罪狀或許更重。」


    「…………?」


    什麽意思?生態係?


    身為理組學生,我可不能把這句獨白當成沒聽到,但在我詢問意思之前,她就堅定地發表「如今或許為時已晚,不過基於保護瀕危物種的意義,小女子也想拯救殊殺尊主」這段宣言。


    美麗地發表這段宣言。


    「小女子我的罪不會因而變輕,說不定後悔的念頭會更加強烈。即使如此,小女子我還是要做自己該做的事。」


    該做的事。


    該後悔的事。


    「就這麽視若無睹,就這麽放任殊殺尊主維持那副模樣……這樣的選項在小女子我麵前不存在。」


    裸體幼女。不對,和裸體無關。


    木乃伊幼女。


    幹枯至極───不忍卒睹的木乃伊。


    「換句話說,公主大人您絕對不是要妨礙我造訪地獄尋找特效藥,更不是看到我快墜入地獄的時候,心想『那個男的沒那麽壞』拿一條蜘蛛絲吊我上來,而是為了拯救殊殺尊主……拯救殊殺尊主小姐才拉我上來吧?」


    「是的。其實我不認為您這個人沒那麽壞。」


    正直也是一種美德。


    我甚至想把她介紹給之前成為好友的美少年偵探團成員。


    「如果小女子我是您的朋友,會建議您找別的機會在地獄待久一點。」


    聽到滅國公主推薦我這種度假行程,我不得不重新評價自己的生活方式,不過如果她有這個意思,我想要心懷感謝接受她的協助。


    現狀是連貓的手都想借(以我自己的狀況,應該是「貓的手最想借」),既然公主大人主動伸出援手,即使不到磕頭的程度,我也必須跪下來親吻她的手。


    「您說這幅風景是仿造您的故鄉,那個,天堂也有血池地獄嗎?像是從這裏過去比較近,比較容易采集之類的……」


    「天堂沒有血池地獄。如同這個世界沒有小女子我或您的容身之處。」


    她講得好過分。


    不過,說得也是……如果有的話,這裏就是血池天堂了。「血池天堂」不禁給我一種酒池肉林的悖德印象。


    一點都不像天堂。


    她邀請我來到沒有容身之處的天堂,並不是要推薦效果相同但價格比較便宜的學名藥,既然這樣……


    「難道說,您是在忠告我們的做法完全錯誤嗎?即使在血池地獄捧著一杯分量的藥水回去,也不會成為讓殊殺尊主小姐回複的特效藥?」


    仔細想想,這不是寫在《家庭醫學》的治療法……是待過地獄的神明───八九寺真宵的提案。


    說穿了,這就像是民俗傳說想出的民俗療法,進一步來說,我或許就像是為了求雨而下地獄。


    簡直是沒有意義的活祭品,是抽簽被選中的人柱……


    「不不不,並不是這樣。這種療法對於變成那樣的殊殺尊主來說……沒錯,算是壓箱寶吧。」


    公主配合使用我這種年輕人的用語……可惜時代差得有點遠,不過光是這份貼心就令我感到高興。


    「如果不介意小女子我這麽說,那麽堪稱熬煮人們業障的血池地獄,不隻是對於殊殺尊主,對於所有吸血鬼來說都是健康飲料吧。不過……」


    那一位應該不會飲用。


    應該不會接受。


    雅賽勞拉姬如此斷言。


    「因為那一位是美食家。身為與眾不同的一流老饕,不會攝取自己不想要的菜肴。絕對不會吃。」


    聽她斬釘截鐵這麽說,我想起忍之前說明的殊殺尊主個性。


    隻吃親手殺掉的生命。


    殊殺尊主是這種堅忍克己的吸血鬼。


    「真要說的話,血池地獄是裝滿各種人的血,任君挑選的吃到飽餐廳。阿良良木先生喜歡吃到飽餐廳嗎?」


    「咦?嗯,那當然了。」


    我知道的吃到飽餐廳,主要是陪女友去吃的甜點吃到飽,不過那種華麗宴會的氣氛令人內心亢奮。


    其實我也期待血池地獄也能發揮這種安慰劑效應。


    「迪斯托比亞?威爾圖奧佐?殊殺尊主喜歡單品料理。」


    公主大人繼續舉例。


    「新神明的思維跳脫既有框架,這個點子本身的見解獨到,值得讚賞。不過世間也有患者會拒絕合理的治療,也有人不隻拒絕治療,甚至拒絕求醫。」


    想要自然結束一生,不想違背命運延長生命是嗎……


    總之,追根究柢也會成為安樂死或尊嚴死的問題,我這種小夥子不該輕易討論這種事,不過這種想法確實存在於世間。


    「別說自己是小夥子。請繼續思考,不要放棄。您已經有選舉權了吧?」


    她為什麽熟知日本的政治形態?


    包括這次的事件在內,她在天堂將我們的動


    向看得這麽清楚嗎?那麽這位公主也已經掌握本次事件的內幕嗎?我不經意出言試探。


    「既然殊殺尊主小姐是這樣的美食家,應該說這麽偏食,那麽她以吸血鬼身分襲擊的對象也會特別挑選嗎?」


    例如隻挑選女高中生,挑選特定高中的女子籃球社社員之類。


    「請別試探小女子我。像這樣和您產生交集,原本是不太值得誇獎的事。」


    唔唔,聽她當麵這麽說,我就不方便追問了。


    而且被她發現我在試探,感覺不太好意思。


    「因為小女子我無論如何都會站在殊殺尊主那邊,真要說的話,就像是自家人出來作證。請不要認為小女子我說的話語可信。」


    「…………」


    「隻不過,小女子我並非知道一切……隻能提供您一個意見。在殊殺尊主心目中能成為極品美食的特效藥,並不是富含各種血液的飲料吧,而是從精挑細選的某人身上抽取的血液。」


    比方說……


    比方說小女子我的血液。


    說到這裏,這位「國色天香姬」,這位全裸的公主大人,將手伸向唯一穿戴在身上的鬼麵具。


    嗯?她要取下麵具?


    這時候取下?為什麽?


    「請閉上眼睛。」


    在她催促之下,我後知後覺般(原本在成年女性全裸出現的時候,我就應該先這麽做了)閉上雙眼。


    要是直視她過於耀眼的尊容,別說吸血鬼,連普通人的眼睛都會瞎掉。「國色天香姬」美麗到連目視都是一種危險。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


    正因如此,即使在基本上以裸體示人,標準服裝是全裸的這個天堂,她依然戴著鬼麵出現在我麵前。那她為什麽事到如今毫無脈絡可循就唐突要取下麵具?


    「當然是因為……」


    公主大人說。


    我已經封閉視野所以無法斷定,不過她大概已經取下麵具,聲音更加美麗。戴著麵具難免產生的模糊感消失了。


    而且她的聲音離我好近。


    不知何時靠得這麽近,呼吸幾乎相觸。


    她美麗的聲音,從彼此嘴唇幾乎相觸的距離傳來。


    「戴著麵具沒辦法接吻。」


    「啊?」


    「剛才請您閉上雙眼,就是這個意思喔。」


    即使雅賽勞拉姬講得像是在諄諄教導,我也聽不懂意思,即使多嘴也要開口詢問她的真意。


    但她以接吻讓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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