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頭來,忍好像放棄排場,阿良良木曆失去了發揮演員實力的機會。


    大概是實際見麵之後,覺得這種像是短劇的計劃很蠢吧。回想起來,殊殺尊主也一樣,雖說是簡單的封印,卻在化為幼女的狀態被封印,以吸血鬼的丟臉程度來說是同一等級。


    順帶一提,我之所以用「好像」或「大概」來說明,是因為兩名幼女交談到一半,無視於人類們(包括原本是人類的神明)說起異國語言。


    她們說的到底是哪一國的語言?是「國色天香姬」昔日所毀滅某個國家的語言嗎?無論如何,我們完全被晾在一旁。


    不過,兩名幼女嘻笑的模樣,看起來單純令人會心一笑,沒什麽好氣的。不隻是第一次看見忍那種表情,殊殺尊主就我所見也是久別重逢互訴衷情。化為木乃伊的影響大概還在,她沒能從涼席起身,但她表情豐富,看得出她真的很高興再度見到忍。


    這幅光景使我感覺各方麵的辛勞都獲得回報。不過這些辛勞幾乎是自找的。


    而且就某方麵來說,這可以算是符合計劃。


    問訊。連續吸血事件的全貌。


    不過該怎麽說,前提是忍沒忘記原本的目的……


    「看來她們和樂融融聊得很愉快,這裏就交給八九寺小妹見證,人類暫時離席吧。曆曆,跟我來。」


    「咦?慢著,可是,我和忍以影子相連……」


    「我設定成隻要在這道結界,你們就可以維持連結分頭行動,所以放心吧。八九寺小妹,拜托囉。」


    「好的,交給我吧!」


    嗯?先不提八九寺身為神明卻逐漸成為掌權者的忠實部下,臥煙剛才說的是怎麽回事?


    可以分頭行動?


    這麽做沒關係嗎?雖然隻在限定區域,但我與忍的連結是可以切斷的?我不禁感到疑問。換句話說,臥煙從一開始就相信重逢本身會順利?居然架設這麽耗費工夫的結界……


    不對,不是這樣。無論重逢是否順利,依照計劃,臥煙從一開始就打算讓我與忍分頭行動嗎?


    即使不太懂臥煙的意圖……不過,既然忍沒把我當成奴隸引介,我也不能介入那家夥與殊殺尊主的對話(我選修的外文是英文與西班牙文。歐啦~~),這時候隻能垂頭喪氣跟著臥煙走吧。從女高中生內心黑暗麵,應該說從女高中生內心泥沼重振的臥煙即使有什麽企圖,我也必須問清楚她的企圖才行。


    「她和死屍累生死郎重逢的時候,我原本也想營造那種感覺。」


    聽起來不像隨口說說,臥煙一邊如此低語,一邊帶我到神原的房間。在別人家也熟門熟路,不愧是無所不知的大姊姊。


    侄女房間的位置也早就查明。


    「隻要有建築知識,從外麵也看得出房屋格局喔。這還真慘。原來駿河和姊姊一樣是不會收拾東西的女生。」


    雖然這麽說,但散亂程度還是令她吃驚的樣子,她一進房就傻眼說出這種感想。


    「不好意思,其實我昨天應該收拾幹淨才對,但因為日傘學妹在場,我覺得終究不能當著神原朋友的麵打掃房間,不然神原很丟臉。」


    「不該說什麽『其實』還是『才對』,而且我很詫異曆曆為什麽非得對駿河體貼到這種程度。你不隻是駿河的學長,還逐漸變成她老媽了。比她的親生母親還要有母性。」


    臥煙說。


    至今聽過各種形容我的話語,但我第一次聽人說我有母性。不過比較的對象是鼎鼎大名的臥煙遠江,我也不太能率直高興就是了。


    「所以臥煙小姐,有什麽事?雖說八九寺幫忙看著,不過忍和殊殺尊主小姐……應該說殊殺尊主小妹?總之怎麽稱呼都好,讓兩個幼女自己聊天,我有點擔心。」


    從當時的氣氛來看,應該不會立刻演變成「我是來吃忍的」與「吾就給汝吃吧」這種危險局麵,卻也不能過於樂觀。坦白說,怪異之所以是怪異,就是因為完全無法預測下一瞬間會如何行動。


    可以的話,我想趕快回去。


    「有兩個壞消息。」


    臥煙說。這是我的人生,所以即使臥煙說的不是好消息,如今我也不會感到驚訝,不過居然是兩個壞消息。


    我冒出兩個討厭的預感。


    「長話短說吧。首先,目前下落不明的女子籃球社社員最後一人,木石總和小妹的私人物品找到了。」


    「私人物品……隻有私人物品嗎?」


    「對。不隻是手機與學校背包,還包括製服、隊服與籃鞋。啊啊,籃鞋的意思是……」


    「籃球鞋對吧?我也愛看《灌籃高手》所以知道。不過……隻找到私人物品卻沒找到本人……」


    沒發現當事人成為木乃伊的模樣,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總覺得意見會分成兩派,但是隻發現當事人的私人物品確實是壞消息。應該說是不祥的消息。


    扔在路邊的兒童書包,不可能演變出會心一笑的劇情。同樣的,現狀我隻覺得木石出事了。


    「在哪裏找到的?她房間嗎……」


    第二具木乃伊,本能焙的木乃伊是在她房間找到的。我想起這件事,舉出即使找得到私人物品也不突兀的場所。


    「你的思考方向不錯。」臥煙這麽回應。


    「是在直江津高中體育館的女子更衣室置物櫃找到的。」


    「女子更衣室……?」


    「別對女子更衣室起反應。不用擔心,我是派女性搜查隊過去。」


    「我並不是疑惑您為何沒把這項任務分配給我。」


    說起來,無論派男性還是女性,讓外人入侵高中的時間點,臥煙也已經踩到紅線。她確實就是這種人。


    說不定,和直到去年的我一樣,現在就讀直江津高中的學生之中,也有人和臥煙建立合作關係。這種事不無可能。


    「講得詳細一點,是女子籃球社專用的女子更衣室。每個社員都借用了專屬的置物櫃。」


    女子籃球社真是備受禮遇。


    也可能是因為有這種福利而難以退出。


    這是神原的功績,也無法否認其他運動社團多麽不成材。但是這麽一來,即使比不上自家房間,不過私人物品在這種場所被找到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吧?


    如同我直到某段時期,都把課本與筆記本塞在教室抽屜不管,木石隻是把私人物品塞在自己的置物櫃不管吧?


    「說起來,能夠入侵女子更衣室就算了,私人置物櫃的鎖是怎麽打開的?」


    「把入侵女子更衣室視為理所當然,有這種想法的曆曆真是討我歡心。個人置物櫃是轉盤鎖。我從你向前任主將借來的那本名冊,從那本個人情報的寶庫類推暗號。雖然終究不是直接沿用出生年月日,不過也不是信用卡卡號,所以日常使用的暗號都會選用和個人情報相關的號碼。」


    臥煙麵不改色這麽說。


    個人情報外泄有夠恐怖。


    「我以同樣的手法,全力挑戰解讀第一到第三具木乃伊的手機認證暗號,但是這部分終究很難。」


    「哎,應該比置物櫃難破解吧。而且輸入錯誤太多次,手機的數據可能會被刪除。那麽,不提這個,找到私人物品有什麽好說的?從置物櫃找到製服或隊服很正常吧?」


    「如果是找到『製服或隊服』就很正常。」


    臥煙說。


    「但如果是『製服與隊服』就怪透了。所以木石小妹是光著身子放學,然後下落不明嗎?即使沒化為木乃伊也是天大的騷動吧?」


    天大的騷動……沒錯。


    再怎麽崇拜神原,也不可能跟著做出裸體逛大街的行徑(神原也沒真的這麽做,隻是嘴上說說)。


    「也不會是因為有備用的製服或隊服。即使比不上這個房間,那個置物櫃也塞得亂七八糟,就像是把礙事的東西隨便塞進去。」


    或許木石是不擅長整理東西的類型,不過這部分也能以其他方式解釋。木石的私人物品可能成為證據,襲擊她的犯人為了藏匿證據,將這些物品粗魯塞進置物櫃。


    而且可能不是「犯人」。


    是「犯鬼」。


    「多虧曆曆的諜報活動,雖然以結果來說順序顛倒了,但如果先發現木石


    總和小妹的木乃伊,身上的私人物品又被剝得精光,應該會很難查出當事人的身分吧……換句話說,等同於事件將會很難解決。」


    「就像推理小說會毀掉受害者的指紋或長相,類似這種滅證行為嗎?」


    化為木乃伊就無法區別。


    除非像是忍與殊殺尊主那樣擁有血緣關係……或是擁有經過六百年也斬不斷的交情。


    「隻是,說來奇怪,凶手為什麽隻對木石學妹做這種拙劣的滅證行為?」


    「不拙劣喔,很惡質喔。手機當然早就關機,私人物品塞進置物櫃的樣子看似粗魯卻細心。而且吸血鬼已經踏入學校,對於女子籃球社的社員來說,這個事態太危險了。」


    「…………」


    說得也是。這是嚴重的事態。


    已經同樣入侵學校的專家們無須強調這一點。


    「可是為了滅證,不隻要入侵學校,還得先打開木石學妹的個人置物櫃吧?如果是使用同一間更衣室的女子籃球社社員就算了,不是社員的吸血鬼應該開不了置物櫃啊?」


    女子籃球社社員已經洗刷嫌疑。吸血犯是怎麽「細心」打開置物櫃再關上?


    轉盤鎖。認證暗號。


    不破壞的話要怎麽開關?


    臥煙對此的答案簡單明了。


    「凶手和置物櫃的主人接觸過,應該是直接問的吧。」


    應該問得出來吧。


    隻要不擇手段。


    「而且曆曆,若要推測凶手隻針對木石小妹進行滅證行為的原因,會得出相當討厭的結論喔。換句話說,對方已經知道我們會從木乃伊的私人物品調查受害者身分。」


    「啊……」


    「我們的搜查情報,很可能已經泄漏到吸血鬼那邊了。」


    不隻是壞消息的程度。


    這是最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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