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渾渾噩噩的感覺不知道有沒有人體驗過,精神消耗太多的時候,你的注意力你的思維根本無法正常運轉。


    池清就是處於一個精神內耗的階段,各種不斷冒出的念頭在彼此碰撞,彼此說服,又彼此相容然後又彼此毀滅。


    沉悶的氣氛讓人窒息,煩躁的情緒像是一隻被困住的野獸,不停地掙紮奮鬥。


    此時她根本無法控製得住自己的思緒,隻能承受著這種心煩意亂。


    在她渾渾噩噩的時候,身體卻是自己本能的偷偷跟了上去。


    她像隻老鼠似的,躲在在暗處,看著江野跟柳芝一起走在充滿光明的街道上,眼神中滿是說不出的羨慕痛苦。


    看到江野的時候,她的理智又恢複了許多。


    就好像老天爺要讓她清醒著痛苦一般。


    走過那一條條街道,最後她看到了江野和那女子進入了一處掛著【柳氏】牌匾的府邸之中。


    池清猶豫了,她想跟進去,但是她害怕。


    她現在都沒想好應該怎麽麵對江野,而且萬一那女人真的是自己徒弟的......


    躊躇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她眼睛眯了起來,決定先從那個女人下手。


    池清朝著府邸走去,然後不出意外的卻被門衛給攔了下來。


    那身材魁梧的門衛看到池清的打扮後,開口直接說道:“走開,這裏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要乞討去街尾。”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娘嘞,這句話我是不是說過?”


    他嘀咕了一下,忽然想起了江野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想了想,門衛補充了一句:“你也是修士?”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多問一句總是好的。


    “閉嘴。”


    池清瞥了他一眼,冷聲吐出二字。


    說完她也不去看那兩個一臉驚恐的門衛,而是神識一掃,很快就找到了這裏的最強之人。


    “幫我做一些事情,別聲張,要不然我一巴掌把這柳府拍扁!”


    “你知道,我有這個能力。”


    正在跟江野碰酒的柳天歌麵色一白,手中的酒杯差點拿不穩掉落在地。


    “柳叔你怎麽了?”


    江野看到柳天歌的麵色有些發白,有些疑惑。


    難道是有什麽舊疾複發了?


    “沒事,沒事......”


    柳天歌強撐著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拉著江野繼續喝酒,但看著有些心不在焉。


    過了一會兒,柳天歌對柳芝笑了笑說道:“芝芝啊,你去大門那裏一趟,有人在那等你,想和你聊一些事情。”


    “江野你也不用跟過去了,來來來,我們繼續喝。”


    柳天歌笑著讓柳芝出去一趟,然後又拉著江野繼續喝酒。


    他表麵風輕雲淡,心裏卻是無比忐忑。


    “前輩,我已經讓我女兒出去了,希望您能遵守承諾,不要傷害她!”


    柳天歌的手有些顫抖,甚至將酒杯捏的變形了仍是毫不知覺。


    “我說到做到。”池清說了一句,就切斷了聯係。


    “柳叔,你真的沒事?”


    江野覺得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他看出了柳天歌竭力想要隱藏的那種頹喪無力感。


    “江野,沒事的,我們繼續喝。”


    “聚散城有徐虎這位化神境的大修士在......一定會沒事的。”


    柳天歌示意江野放心,隻是這話他自己都不信。


    他知道這一次來人他們根本無法抵抗,隻能乖乖順從。


    而另一邊,柳芝則是乖乖的聽著柳天歌的話,很快就走到了大門處。


    隻是她左看右看,大門外除了一個不斷用奇怪目光打量著她的乞丐外,就沒有看到什麽別的人了。


    略微一思索後,柳芝恍然大悟,她的對池清說道:“哦,我懂了!那個,你等等。”


    說完,她就跑了回去,留下池清一臉的茫然。


    於是十來分鍾後,柳芝端著一個裝滿飯菜的大碗跑了出來。


    “這是我......我男人做的,很好吃的。”


    “你回去的時候小心點,不要被其他人搶了,上次來的那對母子就是在回去的路上飯被搶了,你可以在附近吃完再回去。”


    “好了,我男人還有我爹都還在等我,我要回去了。”


    “再給你一句奉勸,姐姐你也有手有腳的,最好還是去找個正當的工作做吧,我知道生活很苦,但乞丐是沒有前途的。”


    說完,她瀟灑轉身離去,徒留池清一臉懵的捧著個大碗站在原地。


    最後,池清有些忘了是怎麽從柳府門口離開的。


    她隻知道自己拿著那大碗,一臉茫然的走到了一處無人小巷,貼著牆坐下來。


    幾分鍾後,怔愣的表情最後化為苦悶悲傷。


    她終究還是沒忍住委屈了起來。


    “她羞辱我!”


    “為什麽啊,就因為我以前的傲慢嗎?”


    “可是我不是付出過代價了嗎,為什麽還要這樣對我......”


    “而且憑什麽啊,什麽她男人!她搶了我徒弟還擺出一臉自豪驕傲的表情!”


    池清揚起手,就想把手中的碗給砸向對牆,讓它稀巴爛。


    隻是......聞著這菜香味,又想到剛才那女人說這是自己徒弟做的,她舉起的手頓住了。


    這是自己徒弟做的飯菜......


    是自己徒弟做的飯菜......


    自己徒弟做的飯菜......


    她最終還是沒舍得扔,而這種被羞辱的感覺更強烈了。


    池清一邊扒拉著飯,一邊嗚咽抽泣著。


    在不遠處有著一隻黑貓,它正美滋滋的吃著別人好心喂給它的剩飯,池清這一哭嚎把它給嚇了一跳。


    黑貓不滿的抬起眼眸看了這個人一眼,它不是很理解為什麽這個人類會如此傷心。


    哭得這麽淒涼幹嘛?


    明明已經有飯吃了不是嗎,那還有什麽好傷心的。


    它想不通,便低頭繼續幹飯。


    於是這條小巷中,有一個人哭嚎著幹飯,心情格外糟糕;有一隻貓吧唧著幹飯,心情分外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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