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倒下的那一瞬間。


    無數破碎的畫麵在江野眼前閃現。


    自己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清冷縹緲的身姿十分好看,當時自己還以為是仙女下凡了。


    她牽自己手害怕自己在集市走散時,其實自己很高興,因為有人在擔心他哎。


    還有自己親她的時候,她欣喜又不可置信的模樣......


    無論哪幅畫麵,他都很喜歡。


    隻是,為什麽最後的畫麵會定格在了這裏。


    江野身形狼狽的朝著林婉婉撲過去,將她抱在懷中,淚水從眼眶中決堤。


    他緊緊摟懷中的林婉婉,淚眼模糊:“對不起,對不起不要死師姐你不要死......”


    男子紅著眼,哭著一遍遍對懷裏的女人說對不起。


    隻是無論他怎麽呼喚,懷中的人依舊緊閉著雙眼,再沒有像以往給他回應。


    再沒有像以往一樣,微笑的對他說沒關係。


    周圍的那些魔獸再次圍了上來,皆是麵露貪婪之色看著江野。


    江野並沒有拿起掉落一旁的刀,而是緊緊的抱著林婉婉。


    他放棄抵抗了。


    然而預想中的死亡並沒有到來。


    就在那些魔獸還有那兩頭化神境魔獸即將要撲上來的時候,一道穿著血紅色衣裳,有著一頭張揚紅發的妖異女子出現他身前。


    她雙手一張,無數的血色觸手從地上冒出,將那兩頭化神境以及周圍的所有魔獸都抓住,輕鬆絞殺。


    血與肉泥從血紅觸手縫隙中擠出,掉落在地。


    看著好不惡心。


    呂綺衣轉過身,背對著血月,居高臨下眼神淡漠的俯視著江野。


    “哼。”她眼神輕蔑看著這個男子,冷聲說道:“廢物!你要是不想她被魔獸吃掉連最後的一絲體麵都保不住,就自己應付那些低級魔獸。”


    說完,她的身影再次消失。


    呂綺衣並沒有離開,而是隱匿身形在高空中觀察江野。


    他想知道為什麽那個傳奇人物會如此看重這個家夥,甚至將隻有血魔宗宗主才能修煉的完整血魔道功法給了他,還讓自己過來救他。


    呂綺衣的到來,也讓江野注意到了局勢的變化。


    支援來了,那些化神境的魔獸正在被他們牽製消滅。


    隻是......這支援還是晚了啊......


    想到呂綺衣的話後,江野呢喃自語:“對,我要帶師姐回玄天宗,師姐肯定不喜歡待在這裏。”


    “江野啊江野,你就是個廢物,誰都守護不了的廢物。”


    “現在難道就連師姐最後的體麵都保護不了嗎......”


    江野自言自語,輕輕將林婉婉放下。


    “師姐你等我一會兒,我很就帶你回去。”


    他起身,轉頭看向再次圍上來數以千計的魔獸,露出一個癲狂難看的笑容,配上臉上的那兩道淚痕顯得他狼狽不已。


    究竟在猶豫迷茫什麽。


    血色靈氣覆蓋他的周身,這股靈氣猶如火焰般,不斷的燃燒著,一頭黑發中,悄然的多出了一根根白色發絲。


    他身上的氣勢陡然提升。


    魔道基礎準則,你獲得了某樣東西,你也注定要付出一些東西。


    於是他燃燒自身血氣,消耗自身生命力換來了短暫的實力提升。


    他不在乎了。


    “來啊!”


    他神色猙獰的發出怒吼,猶如做著最後掙紮的困獸般。


    伴隨著一頭魔獸衝鋒,其他魔獸也前仆後繼而來的撲了上來。


    這一次江野沒有閃躲,沒有退讓,沒有放棄。


    他不知道殺了多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白發越來越多,他的那一身白衣漸漸染成血衣。


    手中那一把黑色直刀也變得血紅,仿佛能滴出血來一般,甚至還有一道縫隙出現在血刀身上。


    隨著他殺的魔獸越多,那道縫隙漸漸擴大,達到一定條件後,縫隙猛然睜大,一顆血紅色滴溜溜轉的眼球出現在刀身。


    王老贈與江野的這把黑色直刀徹底完成了蛻變。


    江野不想知道這些,他眼睛通紅隻想殺光一切。


    後來發生的事情江野忘了。


    他忘了。


    等他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他遍體鱗傷的抱著林婉婉跪坐在魔獸屍堆當中,下巴抵著她的腦袋。


    翻山越嶺而來的晚風吹過這一片慘烈,吹痛他的臉頰。


    他一頭白發淩亂披散隨風飄動,身上的白衣變成了血衣,血色直刀插在一旁。


    廢墟仍在燃燒,昏黃的火焰照亮兩人,卻並沒有給兩人帶來一絲溫度。


    他身上的氣息猶如風中殘燭般,隨時可能熄滅。


    這次又要食言了。


    他在麵無表情等待自己死亡的到來。


    魔道秘法的代價,往往都是用生命去進行支付。


    江野支付了自己的壽命。


    不過這一切好像都無所謂了。


    吵鬧的世界安靜了下來,現在,好像這個世界隻剩下他與師姐。


    隻是這一份靜謐很快就被一個女子打破。


    呂綺衣緩緩飄落在他身前,一臉的譏諷:“現在這副樣子裝給誰看呢。”


    “站起來廢物。”


    江野並沒有理會她,神色溫柔輕撫著師姐的發絲。


    “嘖!”


    呂綺衣不爽的嘖了一聲,麵色愈發陰沉。


    她一把扯住江野頭發,強硬的迫使其與自己對視。


    “站起來懦夫!”


    “你他麽是不是個男人!你甘心就這麽死了嗎?別忘了這個你懷裏的那個人是為了什麽救的你,你現在還不配死!”


    “我都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看錯了人,你別惡心我,自顧自的自暴自棄,以為這樣很深情嗎?遲來的深情狗都不要!”


    “記住,這是你欠她的!那你就需要聽她的話好好活著!去為她報仇,打進莽荒山脈深處,去將所有魔獸弄死!去把你的仇人腦袋砍下來喂狗!”


    江野不為所動,隻是靜靜的感受自己體內生機的流失。


    他快要死了。


    呂綺衣看著江野身上濃鬱的死氣,皺眉說道:“隻要你站起來,並追隨我,你的生機我會幫你延續。”


    “你隻是這命運洪流裏的一葉扁舟罷了,如果想要真正的掌控自己的命運,不想再體會這種無力感的話,那就並追隨我前進的步伐。”


    “我會讓你成為自己命運的掌舵人!”


    她的話還是沒有得到回應,這讓她愈發不爽。


    這家夥對自己的作用很大。


    剛才湊近之後她才發現自己體內的血毒竟然隱隱有被壓製的感覺,這家夥好像能壓製自己體內的血毒。


    “真麻煩......”


    呂綺衣鬆開抓住江野頭發的手,有些煩躁的抓了抓自己頭發。


    最後她居高臨下眼神冷漠的俯視著江野,施舍般丟出一個白色麵具。


    “當我百年的仆人。”


    “我告訴你救她的方法。”


    [我告訴你救她的方法......]


    江野就好像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猛然抬頭,猩紅絕望的瞳孔中再次冒出一點名為希望的光芒。


    “這方法隻有我知道,王朝你認識吧,你不相信我你可以信他。”呂綺衣沒有什麽表情,指了指那個白色麵具說道:“戴上它,拋棄自己的過往,從此以後我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選吧,成為我的狗,還是與你那師姐一起奔赴黃泉。”


    看著緊閉眼睛的林婉婉,江野哭著笑著,淚水滴落在她額頭與臉頰。


    “還有希望......還有希望......”


    他俯身輕輕在她額頭上一吻。


    江野撿起麵具,他沒有猶豫,將白色鬼麵戴在臉上,抱著林婉婉搖搖晃晃站起身。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眼中的清澈明亮徹底褪去。


    那雙猩紅的眼眸,倒映著的是廢墟中燃燒的熊熊火焰。


    江野已經死了,倒在了這場混亂之中,而從這血與火之中站起來的,是一個紅衣白發戴著鬼麵想要掌控自己命運的鬼。


    血魔宗護法,白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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