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那棟蜘蛛形狀的建築中的教母謁見室中。


    “奪心魔!”坐在中央的教母重複道。作為一名祭祀學徒,可不經常見到掌管整個祭祀教院的教母。教母已經六百多歲了,出身第一家族的她,掌管了這個教院整整三百年之久。


    她正坐在長桌正中的寶座上。身穿高階祭祀袍服的她,看不出絲毫老態,威嚴的臉孔一片光滑,甚至比瑪塔的母親奧西莉亞看起來還要年輕。教母並不常露麵,上一次瑪塔見到她還是在她對全院的學生宣布一個犯了大錯的學生的宣判上,教母親手將這個犯錯的學生獻祭給了蛛後羅絲。


    傳聞中,能夠見到教母的學生要麽是倒了大黴,要麽是走了大運。目前為止,前者居多。


    瑪塔的導師蒙特絲站在教母的下首,表情十分嚴肅。


    站在下首的是外表淒慘的瑪塔,臉上受了傷,自己和敵人的血跡沾染在見習祭祀袍上,就連頭發被幹枯的汙血都黏在一起。但是教母和蒙特斯都無心關注這些。


    她剛剛已經向教母和導師報告了剛剛經曆的戰鬥的全部經過,幹巴巴的語句表現了她尚未從戰鬥的餘韻中恢複過來,也過濾了黑袍奪心魔的強大,最後她輕描淡寫的描述了她用綠光幹掉奪心魔的部分,完全沒有提及希爾維斯那個部分,隻是簡單的稱還有一位幸存的戰士阿索文。這是她早就想好的策略。教母一定一直會對她用讀心術,結合她的心理和言語,教母和導師可能得出這樣的結論:埋伏的奪心魔可能隻是剛剛成年的菜鳥。被她誤打誤撞的幹掉了,而不會將奪心魔與戴爾文家族聯係在一起。


    家族的錯誤就等於她的錯誤,來自失勢家族的學員的過的那種生活,瑪塔絲毫不想體驗。


    她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這在祭祀學院的生存的法則。導師總有辦法讀出你心中所想,但是學生也有辦法隱藏一小部分非常深層次的情緒。等到成了正式的祭祀,再不會有人對你釋放讀心術,對女祭司施法讀心術是大罪。當然,除了女神,在女神麵前,她的奴仆都是透明的。


    “是的。兩名奪心魔,一名從施法上判斷專攻幻術,個頭不高,可剛剛成年。另外一名個頭更高,法術威力更大。”


    “你搜尋過它們的屍體麽?”教母繼續問道。


    瑪塔從袋子中掏出兩枚徽章和金幣以及晶體,親手呈遞給自己的導師,導師再交給教母。至於那枚鑽石,不知道出於什麽樣的心理,她並不想讓其他任何人知道,在進教院大門之前,就偷偷的保存到另外一個袋子中。


    金幣被教母放在一旁,幾枚普通的金幣而已。


    “靈容”教母先是打量了一下那個內部不斷流動閃耀的菱形的晶石,又解釋道:“靈能儲存容器,奪心魔儲存他們靈能的物品,就像法師用卷軸來儲存準備好的法術一樣。”


    瑪塔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表情。


    接下來,花在徽章的時間上要長的多,教母凝視半響之後,要求拿來了一直蠟燭,女神傳道之地在平時都處於絕對的黑暗中,通過紅外視力,黑暗中的卓爾們利用不同的光譜,能夠像平常人在陽光下一樣看的清清楚楚,卻唯獨不能辨識文字。


    一隻閃著微弱燭火的蠟燭被拿了上來,導師忍不住遮住了眼睛。瑪塔忍受著刺眼的光芒,努力忍住閉上眼睛的衝動,看著教母的一舉一動。教母將徽章移到燭火更近處,就著光線仔細的分辨徽章上的文字和圖畫,先是帶著骷髏的徽章,然後法師頭顱的徽章,又反反複複的研究徽章背後的文字。


    導師此時已經適應了蠟燭的光線,眯著眼睛,就著閃爍的光線打量教母手中的兩個徽章,但是她並不是研究奪心魔文化的大師,所以也沒有看出什麽頭緒。就在導師和瑪塔都要放棄的時候,教母將目光從徽章上收了回來,她抬起頭注視了瑪塔半響,瑪塔在她如有實質的目光下心頭一緊。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又來了,曾經在黑袍奪心魔身上感覺到的恐怖,在一天之內又一次降臨了。


    就在瑪塔懷疑她是不是馬上要叫人把自己拖出去的時候,教母終於緩緩的開口了:“徽章不是奪心魔特有的文化,但是不同於一般將自己的家徽圖案或是魔法放在徽章上的種族。奪心魔沒有家族,一個城市就是一個群體,徽章是每個個體生平的概括。奪心魔會將他生平獲得最大的功績雕刻在正麵,背麵的文字是他們在族中職責的概括。奪心魔不講究衣著配飾,唯有徽章代表了他身份與戰績。”


    “帶獸人骷髏的徽章屬於一個剛剛成年的奪心魔,他到目前為止最大的戰功是殺了一個獸人。另外一枚,法師頭顱代表了這個奪心魔曾經獵殺了一名法師,旁邊圍繞的七星,代表這個法師是個可以使用七環魔法的*師。徽章背後的文字翻譯成黑暗精靈文字就是‘長老,奧特瑞,法師的克星’。”教母頓了頓,接著說道:“瑪塔,被你殺死的奪心魔是一名長老。”


    教母的最後一句話猶如雷聲隆隆,震的瑪塔幾乎站立不穩。


    她在回來的路上一直在猜測這名奪心魔的身份,大師?導師?但是從未想過他是一名長老。雖然對於奪心魔了解不多,但是學院的教育,還是讓她知道這些鄰居的等級分布,除了執政官地位最高的就是長老,他們在奪心魔城市的地位類似於黑暗精靈的主母。每一名長老一定有一個專攻的方向。


    瑪塔抬頭看著自己的導師,她也吃驚的張開了嘴巴,視線在瑪塔和徽章中巡遊。她對自己的學生很了解,雖然在眾多見習祭祀中屬於佼佼者,但是,殺死一名長老!即使是在最荒誕的夢中,蒙特絲也從未想過這樣的事。


    教母同樣一言不發,似乎在默默稱量瑪塔的分量。


    整個謁見室籠罩在沉默之中。黑暗精靈從這座城市建立以來,一直不斷對外侵擾,侏儒,獸人,地表精靈都是她們的戰利品。但是,奪心魔方麵,最大的戰功不過是一名普通奪心魔。能夠殺死一名奪心魔長老是一個巨大的榮耀,如果是一名主母的所作所為,就連女神也要為她忠實仆從的功績賜予獎賞。但是,這樣的功績出於一個尚未畢業的祭祀,反倒讓大家無法按照正常的方式歡呼。


    瑪塔結結巴巴的說道:“教母,我,我也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


    “不是所有的長老都是專攻於對戰,這名長老可能是負責法術的研究,在麵對弱小的敵人放鬆了警惕,才讓你有機可乘。”


    教母示意瑪塔將靈容和金幣拿回去,她說道:“這是你的戰利品,我們黑暗精靈的傳統一項是戰利品歸戰勝者。隻是兩枚徽章擁有邪惡的力量,要放在教院保管。”


    又溫言說道:“你做的很好,祭祀,沒有辱沒女神仆人的稱號。退下吧,我準許你休息三天,恢複好身體,不用參加明後天的巡邏。如此大的功績,你會獲得教院的嘉獎,女神也會記得你的奉獻。”


    “教母,我是否可以問一個問題。”瑪塔鼓起勇氣問道。


    似乎是看在她剛剛殺死一名長老的份上,瑪塔發誓這是她聽到教母最柔和的語調:“當然,蜘蛛女神優秀的仆人理應得到獎賞。”


    “最後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我能殺掉那個奪心魔?”瑪塔忐忑的問出了心中一直隱藏的問題,既然疑問的產生不可避免,就讓她主動拋出這個問題。


    教母和顏悅色的說道:“年輕的祭祀,你有法術天賦。女神庇佑她的信徒在最後發出了一道致死的射線。還有其他問題麽?”


    “非常感謝您的解惑,沒有其他問題了。感謝女神!”


    “感謝女神!”教母和導師回應道,同時做了一個感謝的手勢。


    瑪塔行了一個禮,躬身退下。


    教母和導師看著瑪塔心退出的背影,沉默了一小會。很快另外一個導師艾維雅走了進來,她正是負責教授學生酷刑與拷問的那位。


    “我們弄醒了那個巡邏隊隊員,他在戰鬥開始後不多久就倒在地上,隻看到那個幻術師,沒有看到另外一個奪心魔,其他部分說的內容差不多相同,隻是我讀到有一部分思想涉及到第五家族內部的一個鬥爭,或許和奪心魔了解到巡邏隊的路線有聯係。”


    “這名隊員和瑪塔屬於同一個家族?”


    “是的。”艾維雅恭敬的回複到。


    “第五家族的事情自有她們的主母處理。一直以來我們容許這樣小小的遊戲繼續下去,是因為遊戲在我們的規則之類。但是我決不允許男性們膽敢插手祭祀的事務當中來,巡邏隊的路線隻有武技長和他的人才清楚。”


    她對帷幕之後的一名牧師吩咐道:“把我的口信帶給武技長,告訴他如果他和他的巡邏隊不懂得收斂他們的態度,那麽執政議會將親自矯正他的錯誤。”


    牧師點點頭,下去照辦了。


    接著教母轉頭對瑪塔的導師蒙特絲說道:“對於這件事,你有何看法?”


    蒙特斯斟酌了一下:“對於這種家族鬥爭我們教院不應該過多的參與,但是令我擔心的是瑪塔本身。”


    教母點點頭:“不錯,按照她的描述,她最後放出的綠色射線應該是離解術,一位從未受過法術教導的祭祀,竟然有如此的天賦和威力,第一次施法就離解了長老的腦袋,即使是一位不擅戰鬥的長老,也足夠令人震驚。”


    艾維雅提醒道:“曾經有過這樣的先例。”


    教母說:“雜草的種子又一次生根發芽了。但是三百年前我們的憂慮曾經被證明的徒勞的,蛛後的意誌被貫徹了。現在也沒有任何女神震怒的預兆,說明她對於這樣的收獲是滿意的。如今我們或許不應該如此大驚小怪。”


    她話鋒一轉:“但是,蒙特絲,我要知道,如果麵臨抉擇,你會怎麽處理?”


    蒙特絲聞言,先是做了一個祈禱的手勢,然後用教母的話回答了教母的疑問:“蛛後的意誌必將被貫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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