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你想看看我的精神體麽?”


    “什麽?”凱文根本無法集中精力,那家夥的雙手正順著柯基的毛發,甚至還體貼地給小雪狼撓了撓耳朵下的肌膚,這讓他渾身都不舒服起來,他的臉開始發熱,言不由衷,“如果你想讓我看的話。”


    這是一頭獨居動物,它能在斑駁的樹蔭下做最理想的偽裝,身上全黑的皮毛和陽光互相輝映,極佳的隱蔽色讓它成為黑暗中藏匿隱身的能手,它專業、敏捷,時刻保持著警惕和強悍的爆發力,謹慎迅速而無聲無息,讓敵人無機可乘。


    凱文吃驚地看著艾勒身邊身形矯健的黑豹,微微張著嘴巴發了一會兒呆,被浪花拍打的聲音驚醒了才臉色通紅地踢了踢腳邊的小雪狼,背主的小東西正仰著腦袋呆呆看著麵前個頭足足有它三四倍的大家夥,寶藍色的眼睛裏閃著能稱之為垂涎的光,它用純白的毛發躊躇地蹭了蹭主人的褲腿,隨後仰著腦袋盯著對麵的黑豹,像在看一顆超級大的蜂蜜柚,一雙鑽藍的眼睛都是驚奇讚歎和羨慕。


    力量美的強悍之處就在於它跨越了種族。


    “它叫什麽名字?”凱文有些尷尬地問。


    “傑拉爾。你可以叫它傑拉。”


    “它可真漂亮……”


    黑豹隱藏了危險的攻擊性,安靜優雅地跟在艾勒旁邊,似乎刻意降低了存在感,並沒讓人覺得另類或是高高在上,它的皮毛光滑黝黑,泛著力量的色澤,黑珍珠一樣的眼睛像磁石一樣深邃浩遠,凱文忍不住用右手握住左手,以免自己不受控製地摸上去。


    雖然他確實想那樣,但精神體畢竟是哨兵和向導最為私人的所有物,他可不想被黑豹狠狠的咬上一口或是直接被撕成兩截。


    “三英裏以內都沒什麽人,可以讓它們慢慢走回去。”


    “到住宅區得收起來,不能被別人看到了。”


    “走吧,我會負責感知的。”


    小東西的個頭實在太小了,傑拉踱上前拉近了些距離,小雪狼稍微往後縮了下身體,背上絨白的毛發非常應景地激靈靈炸開來又聽話地服帖回去,它並沒有後退,漂亮的藍眼睛裏有些許不安,更多的則是好奇和躍躍欲試。個頭和體量上強烈的差別讓它更像是被罩在傑拉的陰影裏,但這並沒有讓它顯得弱小又可憐。


    小雪狼仰著腦袋看了一會兒,試探性地伸出了隻毛茸茸的前爪,見前麵的大家夥沒反對,又往前伸了另外一隻,得逞後小家夥異常歡脫的叫了兩聲,立即跳起來把四隻爪子都躍進黑豹的影子裏,它興奮地圍著黑豹轉來轉去,像麵前的黑豹是台能自動吐出鈔票的取款機,毛茸茸的大尾巴歡快地搖晃著,狗腿諂媚的樣子看得凱文目瞪口呆,一條品格高貴的純種雪狼沒有一絲壓力地給它弄成了隻活脫脫的沙皮狗。


    “哈哈!”凱文臉上熱得能冒煙,他不自在的清了下喉嚨,幹巴巴笑了笑朝艾勒說,“傑拉怎麽都沒什麽表情?它不喜歡柯基麽?”


    “別擔心。”動物能有什麽表情,艾勒看了眼黑豹腿邊明顯‘興奮異常’的小雪狼,轉而替自己的精神體解釋說,“它隻是怕踩到柯基,你知道,柯基的個頭對它來說實在太小了。”


    艾勒的精神體正慢慢在沙灘上走著,和旁邊跟得很緊的小東西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傑拉並不習慣和其他‘朋友’呆在一起,即便是威爾的精神體盧卡在,傑拉也沒主動出現過,這算得上是傑拉打算結交的第一個朋友,他的精神體在一定程度上認可了麵前的人,雖然還不是全部,但這也足夠引起艾勒的注意了。


    艾勒緊緊盯著麵前的小矮子,覺得有必要盡快解決身後的事。


    “有關聖約翰古堡的事,你能把知道的告訴我麽?”


    黑豹和小雪狼並沒管後麵慢悠悠磨蹭的主人,有個強悍的玩伴對柯基來說似乎是種新鮮的體驗,它興奮地跟在黑豹旁邊沿著海岸線上躥下跳地奔跑,甚至變得一點都不怕水了。


    浪潮湧上來的時候,大家夥就會用爪子把小雪狼扒拉過來,或者用腦袋把小家夥拱到另外一邊,身體擋著海風以免旁邊過於頑皮的小東西被海浪卷走了,不過顯然柯基不這麽想,它歡快地跳來跳去,像是找到了新遊戲,故意讓自己竄到海浪邊,看起來快要被浪潮卷走了,然後黑豹又會準確迅速地把它挪進來,來來回回故技重施,像是此情此景黑豹先生就是得碰碰它抱抱它,來點身體的觸碰一樣。


    凱文無奈地翻翻白眼,等他再抬頭的時候小家夥已經掛在黑豹腿上了,小身子一晃一晃悠閑得很,凱文猜過不了多久,這個得寸進尺的家夥就能爬到拉傑的背上舒舒服服地趴下來,他已經沒法管它了,“你要那兒的地圖做什麽?那兒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你知道?”艾勒詫異地停下了腳步。


    “唔。”凱文隨意地點點頭,古堡的主人希特爾先生為學校捐贈了百分之八十的音樂器材,外加兩棟實驗教學樓,從他去維也納音樂學院任職後,每一個月至少都得去聖約翰古堡一次,這是院長乃至校長的規定,他每次隻演奏一首曲子,有時候是一些詠歎調,有時候甚至是安魂曲,總之甚少有歡快的曲調,“這周三我得去那兒,給古堡的主人演奏小提琴,那可是我見過最大方的慈善家。”凱文說到這有些不確定地聳聳肩,“但那也許隻是表象,別隨便招惹聖約翰古堡,不管你想幹什麽。”


    艾勒皺眉問,“為什麽選你,雖然這一塊不是我的專長,但名聲在外的音樂家倫敦也不少。”


    “因為我是普通人。至少在別人眼裏我是普通人。”凱文偏頭看了眼艾勒,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同等水平上的,我們學校當時專攻小提琴、並且在倫敦能排的上號的音樂家,隻有我是普通人,其他三位都是向導。”


    這並不奇怪,向導因為天生情感充沛外加情緒敏感,記憶力好又富有創作力,在藝術方麵取得成就的不在少數,音樂本身便具有撩撥人心的作用,它能讓人回想過去並產生喜怒哀樂,若加上向導本身對情緒的控製力和影響力,更容易演奏出具有感染力的作品,但古堡選擇了普通人,借與希望掩藏著什麽,這隻能說明凱文見到的,很有可能就是希特爾本人。


    “古堡的主人性格和精神力並不如表現的那麽溫和慈善,黑暗負麵的情緒隱藏得很深,但很濃烈,某些情緒跡象表明他也許精神失常或者性格陰狠毒辣,不過那是潛藏的信息,會不會表現在行為上我還不知道,至少這四年我沒見過。”


    擁有一整個殺手家族,業務範圍遍布整個大不列顛,走私販毒,倒賣軍火,以及靠女人的身體賺錢,當然還包括一部分作為洗錢幌子的‘正當行業。’


    艾勒沒把這些更深層次的信息說出來,隻示意凱文接著說:“性格固執,生性多疑,唔,除了你畫的那些,還有一部分監控設備分布得比較隱蔽,而且它們之間也不是完全沒有關聯,整棟古堡也就那位先生的房間沒有監控設備了。”


    那些完善而係統的設備很早就裝在哪兒了,凱文記得那時候監控係統並沒有在公眾生活中普及開,凱文有些疑惑地偏頭問,“不過古堡裏是不是沒那麽多保鏢?我能感覺到的數量還不到你標的三分之一,或者更少,我不會弄錯的。”


    不用凱文再說什麽,艾勒已經掌握了足夠多的東西。


    保鏢人數最少的時候,才是幽靈有可能在的時候,這是一個非常驕傲自負的人,自負到相信自己一人也能應付,並相當依賴機械設備,這也許是個機會,但也有可能更難對付。


    艾勒並沒有回話,周圍靜得隻聽得見浪花的水聲,凱文忍不住偏頭問,“你身上的傷是古堡裏的人幹的?”


    前麵跑來跑去的柯基完全安靜下來了,隻不過是在黑豹的背上,此刻攤成了紙張一樣蓋在黑豹的背上,閉著眼睛懶洋洋掃著大尾巴,完全忘了玩夠了就該回主人這兒來了,凱文語氣中帶了些微微的擔憂,“你這是要報仇麽?”


    “不是,是其他人。”他以委托人的身份出現在希特家族,身份並沒有暴露,追捕和戰鬥來自現任的首席哨兵霍華德上將以及他的父親大人,派來的是些不具備感官能力的普通人,這些由家族訓練、專門用來對付哨兵的殺手,手法和出處艾勒都很熟悉,不過見過他的都已經死了,強烈的爆炸造成了雙方同歸於盡的假象,現在隻要他小心些不露出馬腳,就沒人知道他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那是誰?”凱文眼中的擔憂更甚,他抿唇想了一會兒,語氣漸漸堅定,“你可以跟我說實話,我不會泄密給其他人,興許我還能幫你。”


    “我需要聖約翰古堡所有監控設備分布的詳細位置,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告訴我那家夥通常會呆在哪個房間,或者有什麽地方會放重要文件。”艾勒老實說了自己目前的需求,他得趕在下季首席哨兵選舉之前解決這件事,否則事情一旦漏敗,這會成為威爾任職路上的絆腳石,要是在選舉中失了利,那位父親是不會輕易饒過威爾的。


    “你要找什麽東西麽?或許我能帶你混進去。”


    “不用,我一個人就夠了。”艾勒語氣堅決。


    凱文見艾勒並不打算讓自己參與,有些急切地上前幾步攔在艾勒麵前,他來不及想為什麽,但他並不希望艾勒獨自涉,“我對那兒最熟,說不定隻要我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知道希特爾那件貴重的物品現在在哪兒,考慮一下?我確實能幫你,讓我參與你的計劃,這對你沒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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