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的電視正播著新聞,倫敦最近戒嚴了,連續出現了五期輪|奸案,這其中涉及四個男孩兒兩個女孩兒,除了向導之外,還有一個不足十二歲的普通小女孩兒,活下來的也就這麽個孩子了,電視屏幕上出現的各種作案現場,漆黑的倉庫,陰暗背光的小道,常年不進人的廢舊地鐵,配著受害人扭曲破敗的身體,鮮血和汙濁,那隻有地獄惡魔才做得出的事!


    “最近打野的事先放一放,波爾那小子不是又肯買藥給我們了麽?先拿那個撐一撐,幹完這一票都回家歇著去,風聲緊,別被那群狗娘養的抓到把柄,到時候別連累老子一塊被槍斃囉!”


    “是啊,老大,一會兒可得小心點,別再把人給弄死了!嗨,這老男人別說,仔細看看長得細皮嫩肉的,不比那些嫩蔥差!”


    “老大,他醒了!”


    “醒了就別裝死!”


    一群畜生!凱文蜷成一團,雙手抱頭護住腦袋,一聲不吭,這一夥人還算是熟人,昨天剛被他打得爬不起來,今天就使陰招報複來了,看看這正暴躁異常的人,腦袋上課時還留著鐵棒的印記呢。


    他麵前的人似乎覺得地上躺著的就是具死屍,除了狠命踢打外,壓根一點防備都沒用上,凱文從地上揮出的一拳用了十足的力道,爆發力驚人,外加一些經過特訓才有的技巧,這一下效果來的出奇的好,迎頭對著他的人慘烈叫了一聲,雙手掩著頭踉蹌了兩步,凱文冷笑一聲,他打的可不是普通的地方,任你是哨兵也得去了半條命!


    男人直接抽搐著往後仰倒,他運道不好,恰巧摔在門後尖銳鐵箱上,尖角劃過脖頸,血噴了一地,染紅了大半個臉兒,連帶腦門上雪白的繃帶都染紅了,進氣多出氣少,喘了幾下徹底僵了。


    凱文從地上爬起來,他第一次動手殺了人,本該害怕的,可惜這些人來的不是時候,他現在本該親親密密跟艾勒膩在一起,卻被掠來這裏聞著惡臭的信息素!再多的血都掩不住他心底滋生起來的暴虐和憤怒,房間裏混雜肮髒的味道引得他的血脈發脹,精神和理智背道而馳,他由於抗拒產生的精神疼痛像能撕裂人的神經一般,他腦袋嗡嗡的麵臨著爆發的邊緣!同樣麵臨著狂化的危險!


    凱文知道這是向導和哨兵天定的規則,哨兵不得傷害任何一個向導,向導負責安撫狂化的哨兵,一旦違背了天定的原則,誰都討不了好!


    凱文吸了口氣平靜了一下,強大的精神力在這個閉塞昏暗的房間裏蔓延開,他忍著惡心安撫這群紅了眼睛的暴徒,精神上帶來的共鳴和壓迫感讓這十幾人同時安靜了下來,凱文費力壓住即將崩裂的精神圖景,厲聲問,“誰讓你們來的?”


    “沒——”站在稍後一些有人說出口了,但很快反應過來,驚異地緊緊閉上了嘴巴!


    “老子自己要來的,狗娘養的!你對我們做了什麽!”領頭的男人開口罵罵咧咧,“婊|子養的!果然是妖魔,你別用那些,看老子不把你吊死在絞刑架上!”


    凱文不屑地輕笑了一下,環視了一周,從消防栓裏抽出了斧頭,砰的一聲砸開床頭的軍需櫃,從裏麵熟門熟路的拖出了把xm109,嘭地關上鐵櫃子門,踱步過來說,“就是不用那個,你也一樣是死!一群畜生!”


    他手裏拿著的畢竟是大家夥,光光口徑就有得他們受的,凱文收回了精神上散發的壓迫感,對麵一群人驟然亂了起來,紛紛拔出了家夥,哨兵狂躁和憤怒的情緒一樣能傷人,凱文臉色慘白背繃得筆直,右手穩穩托著槍打算一次來個了結,正好!他心裏也不舒坦著呢!


    一夥人正對峙著,門外的嘈雜聲打斷屋裏麵即將爆發的一些,凱文感覺到來的不但有哨兵,還有向導,甚至還有些他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那是醫院和醫生專有的味道,有人報了警。


    自找死路,凱文放下手裏的槍扔在地上,等著外麵的人破門而入,他這才透過光線看清這鬼地方究竟是哪兒,從打開著的門口看去,穿過樹林灌木還能看見不遠處尖尖的塔,那是‘向導之家’專有的建築標誌。


    這裏是聖所,但隻是一個偏僻的角落,估計是聖所用來打發這批雞肋一樣的偽哨兵,裝修簡單開闊,燈光昏暗,房間裏一股悶熱的黴味,倒像是一個堆雜貨的地方。


    “都杵著幹什麽,全部都出來!”進來的哨兵一見死了人,臉色一變,聲音也嚴厲了不少。


    凱文連同一夥人被帶到了大廳,一路走來燈光越來越明亮,凱文甚至聽見了隱隱約約的奏鳴曲,似乎是c大調,被刻意放輕了強度和力度,讓整個曲子聽起來婉轉又悠揚,凱文這才發現天色都晚了……太陽掛在天邊,有一種遲暮的美。


    他連同一夥人被帶了進去,目光的聚集多少讓其他人有些不自在,被捆著的人胡亂的扭動被強製禁製,凱文垂著視線,聽著哨兵朝上級報告。


    “報告長官,死了一個c級哨兵,照初步判斷,是打鬥中產生的意外傷亡。”衛兵稍微遲疑了一下,才接著說,“他們似乎是掠了一個向導。”


    “奧,上帝,凱文——”從人群那邊傳來了盧比的驚呼聲,凱文順著聲音看去,渾身一震視線凝在某個地方再挪不開半分,繃緊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拍打著耳膜,眼前一片白霧什麽都看不清,凱文張了張嘴想叫那人的名字,卻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雙腿灌了鉛一樣,不能挪動分毫。


    從他身上傳出來的一喜一悲,委屈難過,思念纏綿的氣息很快感染了這一堂子的人,先前報告的那哨兵連同這堂子裏的所有哨兵一起,臉上都露出了不忍心的表情,他猶豫了一會兒冒死開口求情說,“長官,依現場的情況來看,隻不過是過失殺人,更何況他也是被迫的不得已。”


    他的話惹來眾人頻頻點頭,但有人不這麽認為,有人接收到眼神的示意後便立馬站出來了,說得頭頭是道,“向導殺死了哨兵,這在法令上有明文規定執行死刑的,雖然事出有因,但也不能這麽隨便處理了,至起碼還得朝上級交代一下過一過程序的場。”


    他的話一出,不少明白人都變了臉色,這事說來可大可小,一來作為受害人,凱文在精神狂亂中失手殺死了個人,尤其是一個極有可能是惡棍,並且不受社會待見的人,做做樣子就此揭過也不無可能,說大,這是放在現在的特殊時期,偽哨兵和正統哨兵的爭鬥已經抬在明麵上了,在聖所死了個人,掌權的怎麽都得給個交代順一順狗腿子的毛,逼急了,在不該跳牆的時候跳了,得不償失。


    “如果他是待結合的向導,那麽這件事完全隻能怪在哨兵的頭上,長官,您看?”


    幾乎所有的哨兵都能看出這個正神思不屬的青年是個沒結合的向導,這讓在場的一大半哨兵看著凱文的目光熱切了許多,這麽一個迫切需要人保護的小東西,在是否有牢獄之災性命之憂和當場選擇一個哨兵之間,一定隻會選擇後者。


    波爾站在稍微靠後的地方,稍微抬了抬酒杯,他是稍微給了點暗示,沒想到這幫蠢貨不但愚蠢地把人帶來,還挑了個這麽不湊巧的時間,讓黑暗哨兵直接揪了出來……波爾瞥了眼對麵站著正癡癡站著淚眼朦朧的人,又瞥了眼旁邊麵無表情的人,眼裏的笑意閃了一下,心裏倒是生出些熱切來。


    誰贏誰輸還不一定。


    “長官,您看?”


    “既然要走程序,現居倫敦,還未結合的哨兵都在這裏,問問誰是他的哨兵,讓人領回家,這一團夥全壓進蘇格蘭場,他們都幹了什麽,不消片刻馬上就能弄明白。”從艾勒身上散發出黑暗哨兵絕對的存在感,即便是規則之外的偽哨兵也無法抗拒,他的話無疑是最合適的一種了,通情達理有人情味,偏生一副冷冷淡淡毫不關心的漠然樣,自然能引得在場那些小向導仰慕的驚呼聲。


    “你說什麽?”凱文身體晃了一下,手掌按上旁邊的酒杯塔,指尖被尖銳的玻璃劃破,流出了血,他卻似乎一點都沒察覺,打翻了一地的紅酒沾濕了他破爛帶血的白襯衣,冰涼的觸感透過薄薄的布料一路滲透進他的心裏,凍結了他的心跳和呼吸,他以為昨晚是他最絕望的時候,現在才知道不是,麵前那人正說什麽呢,他怎麽能問誰是他的哨兵呢?


    凱文慘白著臉,唇瓣幹裂沒有一絲血色,他定定看著穿著一身軍裝的人,眼神亮得驚人,裏麵跳動著火花,他死死盯著,像是把一輩子的積攢在一起,想一次性燒光所有的感情。


    他不認識這樣的艾勒,像冰塊一樣,冷漠,漠不關心,像大理石一樣,冷得讓人心涼。


    艾勒的話一出,就有人躍躍欲試了,凱文盯著艾勒轉身就走的背影,臉上揚起了比哭還難看的笑,他怎麽能這麽輕易地就放他走?


    是他的樣子太慘,掩蓋了原本的模樣,那人才沒認出他,還是他的聲音變得太快,那人隔得太遠分離的時間太長,他才沒認出他?凱文趕在其他哨兵出口前大聲喊了一下,“等一下!”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包括就要走向聖所深處的艾勒,和表情複雜的波爾。


    “既然這樣,我可以自己選一個哨兵!”


    整個會場一片嘩然,這甚至引起了不少人不屑的吸氣聲,還有部分哨兵們的口哨聲,凱文在一片嘲弄中繃直了背,卻沒低下頭。


    他親耳聽到艾勒好看濃密的眉幾不可覺的皺了一下才點頭說,“也不無不可。你想選誰,哨兵願意的話,你們自便吧。”


    凱文幾乎輕笑了一下,這華麗的會場上彌漫著甜美醉人的酒香,過道上裝飾著紅豔動人的火玫瑰,地上鋪著幹淨豪華的紅毯,他沒想到,他和艾勒會終結在這樣的地方,不是因為生和死,也不是因為愛和恨,在布置得像婚宴一樣的地方,這倒也算華麗落幕了。


    螞蟻蝕骨的心痛讓他幾乎挪不動腳步,他其實不想這樣的,他最想立馬撲到那人懷裏,委委屈屈的賴在他懷裏,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這就是他最後一次任性了。


    凱文走到艾勒麵前,這人還和以前一樣高,他要仰著頭才能看清楚,凱文臉上掛起最燦爛的笑,淚水卻從眼角滑進他髒兮兮的發根,轉瞬即逝,“我選你!怎麽樣?艾勒斯威特!”


    他說的時候輕快無比,卻仿佛含著說不完的悲苦和絕望,孤注一擲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那一字一句仿佛都在喉嚨間來回燙了幾個小時,出口的時候,都帶著能灼燒人的力量。


    艾勒幾乎是有些迷惑地看著眼前的人,他可以肯定他不認識站在麵前的人,他過人的感官已經搜集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並作出了判斷,周圍人的反應無一不在說明他和麵前的小矮子——小矮子,這三個字在他嘴裏轉了一圈,硬生生生出了些別樣的意味來。


    “凱文!你快下來!別惹長官生氣!”周圍吵雜的議論聲兩人都很清楚,艾勒微微皺起眉,先前替凱文求情的哨兵看向凱文的眼神已經是完完全全的厭惡了,他走近一些想把凱文拉開,還沒沾到凱文的手臂就被截住了,不用艾勒明說,哨兵也知道他此刻很不悅,哨兵很快明白過來,他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偏頭看了眼被艾勒擁進懷裏的瘋向導,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舌頭一樣結結巴巴地說,“長官陛下,您……”


    凱文感受到腰上逐漸收緊的手臂,頓時失控地又哭又笑起來,他癲狂的模樣看在艾勒眼裏,心髒像是驟然被人用手捏緊了一樣,硬生生來回拉扯,難受得他有些不能呼吸,他後腦上還沒痊愈的傷口一絲一絲的痛竄出來,疼痛卻異常清醒。


    “殿下,這恐怕不太合適,看看他的樣子。梅麗爾夫人給您推薦的向導,秉性,能力,樣貌都沒得挑,殿下,女王殿下那邊……您真的想挑選他作為結合的向導麽?您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名字。”這一幕別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可波爾站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他幾乎算是脫口而出,話出口便有些後悔了,畢竟有些急躁莽撞了。


    哨兵的領地意識極端強烈,對類似情敵或是入侵者的攻擊幾乎有著本能的直覺,並且絕對不會退讓。艾勒散發出強大的壓迫感讓波爾臉上的表情幾乎掛不住,他不由自主的彎下腰,他能感覺到從向導那邊傳來的竊竊私語讓艾勒更不悅了,他抬頭的一瞬間卻同樣被激發了強烈的戰鬥意識,從意識裏流出的嫉妒濃得壓不住,顯然黑暗哨兵也感受到了。


    “他是我的!”艾勒眼裏含著冰渣一樣的冷光,他環視了一周,整個會場都安靜下來,艾勒低頭看見小矮子正乖乖縮在他懷裏,閉著眼睛眼瞼卻抖動得厲害,不時有淚水撲簌簌流出來,艾勒的聲音低沉黯啞,不知怎麽他就是覺得抱歉了,“對不起……”


    小矮子稍微仰起了臉,艾勒稍微克製了一下,但沒成功,密密的吻落在懷裏人的眉間,親吻這人濕潤透了的眼睛,最後和凱文幹裂的唇貼在一起,鼻息相接,“對不起……”


    從身側傳來的視線能將人燒穿,艾勒伸手直接把人抱了起來,有關於今天的事,很快他就能推斷出什麽,艾勒抱著凱文大步往外走,路過波爾身邊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他沒說什麽,但足以讓波爾的後脊梁泛起涼氣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你麵前的黑暗哨兵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沒有實權的家夥了,他現在不但掌管著軍情五處和聖所,還是女王最信任的屬下,波爾看著兩人緊緊靠在一起大步離開的背影,目光暗沉可怕,現在還不是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團子,啞鴉,千葉,這次跟浮光一樣,學生黨或者是不方便買v的,可以加群或者qq,染染給你們發以後更新的新文,o(n_n)o哈哈~看書消遣,希望大家看書愉快~~高考完的孩子們,都放下一切,煩惱苦惱什麽的,好好休息倆月吧,祝大家都能取上心儀的好學校!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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