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皇帝蕭鐸麵對家國危急存亡之秋,日夜憂慮,終臥病不起,病勢每況愈下,如今更是行動不得,神誌也迷糊了,一眾太醫都束手無策,但國不可一日無君,南朝宰相於廷恩便向趙皇後諫言,暫由三殿下蕭煜主持朝政,以安民心。


    蕭鐸共有三子,前麵兩子皆有腦癱之疾,神智遲鈍,異於常人,唯有趙皇後所生的次子蕭煜,天生聰穎,風姿絕佳,由他主持朝政,南朝上下自然無人敢對此置喙。


    四月,北朝大軍包圍南朝都城建安,北朝元帥霍錚勸說蕭煜開城投降,蕭煜拒降。


    當日夜,霍錚下令攻城。


    駐守建安的所謂“南朝京營”,平日裏養尊處優慣了,*已極,在彪悍善戰的北朝大軍麵前竟毫無招架之力,南朝皇室為暫時躲避危險,連夜撤離建安,走水路,逃往金州。


    次日,建安城破。


    北朝皇宮。


    那夜逃跑不成,若兒便被徹底軟禁了起來,披香殿四周更是加派了人手看護,任何人不得接近。


    寢殿裏依舊是原來的模樣,但朱紅的大門卻從外麵下了銅鎖,就連四麵的窗子也被封得死死的,尉遲夙是鐵了心不讓若兒再有任何逃走的機會。


    這幾日,尉遲夙忙於軍務,一步未曾踏進披香殿,隻叫了趙福來照看若兒。


    若兒最開始每日隻是喝些湯藥,後來漸漸便也能吃幾口東西,又過了幾日,冬杏傷好了,便重回到了若兒身邊侍候。


    這日午後,若兒睡了會兒,待她醒來,冬杏便端了飲食茶水過來,菜肴依舊是她平日所吃的,為了迎合她的喜好,都是些南朝的食物。


    若兒靜靜低了頭,心不在焉地拿著鏤花小銀勺,有一下沒一下地攪著麵前那碗八寶蓮子羹,銀勺滑過碗沿的聲響入耳異常清晰。


    冬杏見她一口都吃不下,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之色,輕聲問道,“姑娘,是不是口味不對?”


    若兒搖搖頭,還未答話,便突然聽見殿外傳來了說話聲,像是兩個值守侍衛在閑聊打發時間。


    “聽說那南朝衛將軍傷得不輕,在牢裏快不行了。”


    “我也挺佩服他的,是條漢子,皇上派人勸說他歸順,他竟寧死不屈,都說南朝人貪生畏死,倒難得有這樣的硬漢!”


    “寧死不屈又如何?南朝還不是亡了,如今連建安城都被霍帥攻破了,南朝皇室都自身難保了!”


    “對了,你聽說了嗎?南朝皇室兵敗逃往金州,投奔了南朝封邑最廣,財力最厚的異性藩王唐律,南朝趙皇後為拉攏唐律,圖謀東山再起,已讓她兒子蕭煜娶了唐律的女兒為妃。”


    “那可真難為了蕭煜,聽說,那唐律的女兒是有名的醜婦,相貌黑醜且心狠手辣!”


    他們說什麽?蕭煜娶了唐律的女兒為妃?


    這是真的嗎?


    若兒茫然睜大雙眼,仿佛一個字也沒聽懂,眸中晶輝碎濺,恨不得立刻就衝出去問個明白,但她清楚,此時就算她問明白了,她也走不出這披香殿,逃不出這北朝皇宮!


    手無縛雞之力,她如何逃出去?


    她若想回到蕭煜身邊,若想救出孫子楚,若想逃開尉遲夙的掠奪,現在,她就要忍。


    尉遲夙已經多日未來,必定是厭倦了她,等再過幾日,他就會對她不屑一顧,到時,她想逃,他也不會再派兵追了吧?


    若兒攪著蓮子羹,想著心事,卻又聽見趙福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她正思量是什麽事,殿門便開了,就見趙福喜滋滋地捧來了嶄新的衣裳首飾,笑得嘴巴都裂開了花,一迭聲地道,“姑娘快些準備準備,皇上一會兒就到了!”又一迭聲吩咐冬杏,“快去給姑娘打盆熱水來,侍候姑娘梳洗更衣!”


    若兒卻是心尖猛跳,驚出了一身冷汗,連手裏拿著的湯碗也跌落在地,趙福望著她的臉色,不由歎了一口氣,“姑娘這就是不明事理了,每回皇上來,你都怕成這個樣子,連個笑臉都沒有,難得皇上從不計較,你隻要順著皇上一些,皇上會對你好的。”


    尉遲夙會對她好?他隻會不停地掠|奪她威脅他欺|淩她!


    那個人,是一個擁有謫仙般麵龐的魔鬼!


    見她沉默不語,趙福隻得又歎了口氣,他是太監,有些事也不好意思再勸,便隻道,“姑娘還年輕,不想一輩子被囚在這披香殿,就隻有好好服侍皇上,女人都要經過這一步的,姑娘既然來了這裏,總要生存下去……”


    他嘮嘮叨叨地說著,若兒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她隻希望這梳洗更衣的時間越長越好,最好是尉遲夙改變主意不來了,雖然這不太可能,但她心底還是存著幾許希翼。哪想到,冬杏卻是手腳伶俐得很,極快地幫她盤好了發髻,簪上了步搖珠釵,換上了錦繡羅裳,那煙霞色的綾裙上,點點金線耀目燦華,綴繡的珍珠奢麗繁複。這般浮華豔美的衣裙,若穿在別人身上,隻怕是俗氣到了極點,但穿在她的身上,卻更襯得她雪膚花貌,麗質天成。


    若兒從鏡子裏望過去,卻直覺渾身一緊,害怕得直打哆嗦,因為,她從鏡中看到了尉遲夙!


    冬杏和趙福向他行禮,然後悄無聲息地退下,他們一走,若兒便像是沒了依仗似的,臉上越發蒼白起來,也不敢再望他,隻把頭垂了下來,手指不自主地握緊了腰間的絲帶。


    尉遲夙臉上帶了笑容,在榻前坐下,朝她伸出一隻手,“過來。”


    若兒感覺他的語氣和手勢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她是真的怕他,於是隻站在原地不肯動。尉遲夙沉默片刻,便起身向她逼近了一步,忽地,他的手指撫上了她的臉,見她並不激烈反抗,便挑起了她的下頜,溫熱的唇吻了下來,他的身材極高,彎著腰吻她,好像不太舒服,他便將她半抱了起來,放於自己的靴麵上,緊接著,靈|舌竄入她口中,開始輾轉引|誘。


    若兒被他親得嗚嗚直叫,縮起了身子,側過臉,想要躲避他的進攻,他的唇便落在了她的腮上,他用雙臂圈住她,輕輕在她耳邊說著,“你是朕的女人,朕會好好待你。”


    “朕原想著,古人說,秋水為神,裁玉為骨,不過是辭藻的誇張,但見了你,朕才知道這原是真的,隻歎世間辭藻猶不及真人萬一。”


    若兒不由一怔,此時的他,在宮燈柔光之下,竟是無比的溫柔,沒有一絲平日的粗暴冷酷,難道這是他的另一種新鮮玩法???


    這樣一想,她不禁打了一個冷戰,驀地心跳加劇,渾身冰涼,又是一副要哭了的樣子。


    她知道,他不會放過她,他將她囚禁在這裏,就是為了滿足他的獸|欲!


    她以為,接下來他會如以往一般,很得意地強|占她的身子,卻沒想到,他竟什麽也沒做,隻是目不轉睛地凝視她,眼眸黑得如墨,眼角眉梢帶著絲絲笑意,想了想,問出了個令她意外的問題,“告訴朕,你想要什麽?”


    若兒愣了一下,雖然不知道他正打著什麽主意,卻還是忍住了心底的恐懼,怯怯地輕問,“我說了,你會應允嗎?”


    他望著眼前弱小得猶如一隻羔羊的丫頭,淺淺地勾了下唇角,“隻要你的要求不過分,朕都不忍心拒絕你。”


    若兒絞著衣角,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楚楚地望著他,“我想見見孫子楚,可以嗎?”


    語畢,她害怕地退後了兩步,好像生怕他會拒絕。


    他淡淡一笑,一伸手又將她拉了回來,傾向前,細致地吻著她沒血色的唇瓣,柔聲哄著她,“朕答應你了,若你肯對朕笑一笑,朕還可以答應你更多事……”


    “那你放我走吧,你放我走,我就對你笑,就不再恨你……”


    若兒想也沒想就衝口而出,她壓抑著哭聲,拚命地喘息,卻無法吸到新鮮的空氣,聲音破碎不堪,忽地,他緊緊捏住了她的下巴,盯著他梨花帶雨的小臉,幾乎要捏碎她似的低吼,“朕說過,不會放你走!除了這個,你想要什麽,朕都應允你!”


    “那就沒得談了……”若兒一張口就是嗚嗚的哭聲,連聲音都浸透了淚水。


    她知道,她又挑起了他的火氣,她簡直是在找死!


    接下來,他要怎麽折磨她?


    她怕得不行,不停地抽泣著,慌慌張張地就想跑,可還沒邁步,腰間便被他抱住了,她渾身顫抖地掙紮著,絕望地看著他嚇人的麵孔,他卻笑了笑,抱著她往床榻走了過去,輕輕地將她放上床,附在她耳畔徐徐道,“你慌什麽?朕又沒說不談,朕不放你,卻可以答應你別的事。”


    她縮了縮脖子,又是一愣,不解地看著他,一時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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