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雪臉色蒼白,隻是多了五道紅印,她知道瞞不住了,便硬著頭皮,強辯道,“表姐以為我想吃麽?我也是為了能讓表哥看清那妖|孽的真麵目,我以為,隻要我身上出了疹子,表哥為我做主,定然會好好懲|罰那妖孽的,卻沒想到……”


    “沒想到什麽?沒想到阿夙竟然不管你?”昭寧公主冷笑著數落,“當真是個不成器的!你這點心思,瞞不過我,必定也瞞不過阿夙,他又怎會管你?你怎會如此愚蠢!”


    “表姐……”


    元初雪一聽這話,哭得更厲害了,她雖隻是元家收養的女兒,但在府裏也是大小姐,平日裏山珍海味吃慣了的,何等的金尊玉貴,哪裏受過這種氣!一時滾到昭寧公主懷裏,嚎天哭地的,珠淚撲簌而下,臉上的胭脂七零八落的,很是狼狽,“我是年輕不知事的,糊塗死了,如今也知錯了,隻是心裏不服,那妖|孽仗著有表哥撐腰,明知道我的身份,還往死了整人,這般欺|辱我,分明便是要讓全宮上下都知道她的厲害,如今我還有什麽臉麵?我既是表姐帶進宮的,少不得表姐要體諒我才是……”


    昭寧公主瞧著她,又是憐憫,又是厭煩,恨鐵不成鋼道,“不是我說你,你自己沒有本事,也難怪別人!你如今離那妖|孽最近,做什麽都容易,她雖有阿夙護著,你明不敢怎樣,暗裏也就算計了,又何至於這般落魄?”


    元初雪聞聽這話裏有道理,這才住了哭聲,忙拉住她衣袖揖了揖手,“我倒有這個意思,隻沒這樣的智謀,還求表姐替我想想法子,您若教我個法子,我這一輩子做牛做馬報答您!”


    昭寧公主冷哼一聲,走到門前,向外看看無人,這才將一包東西遞與她,又湊近了悄悄地教她道,“這是毓秀從外頭弄來的媚|藥,勾|欄瓦舍裏的風|塵女子常用的,沾水即化,藥效顯著。明晚阿夙要在神武殿宴請百官,那妖|孽一個人留在披香殿,你想法子將這媚|藥混進她的膳食裏,讓她吃下去,我再叫人放幾個沒割幹淨的太監進來,將他們關在一個屋子裏,內外不通風,待那妖|孽藥性發作之時,我再帶人來給他們個猛不防,務必捉奸的罪名,叫她不得好死……”


    元初雪完全聽呆了,她到底還年輕,沒什麽膽子,當下慌得跳了起來,連連搖頭,聲音都有些發抖,“這事不能做,要是……要是表哥知道了……”


    昭寧公主打斷她的話,冷笑道,“你仍是個懵懂!便是阿夙知道了又如何?這是千妥萬妥的,一點破綻也沒有,他有什麽證據說是你做的手腳?他隻會當那妖|孽天生淫|賤,不知廉|恥!”


    元初雪一想,覺得她說得也有理,不由點了點頭,終下定了決心,“我都聽表姐的就是了!”


    昭寧公主這才扶了她起來,又轉過了一副形容言談來,撫著她的頭發,溫和道,“我雖幫你不少,但你自己也要多加努力,等養好了身子,便在你表哥身上多下些功夫,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不好|色的,你趁著年輕抓緊機會,盡早生下個一男半女,有子傍身,我自會讓朝臣遞上奏本,傾盡全力保你做上皇後。”


    元初雪聽了,一時大喜過望,“有表姐這句話,我心裏便踏實了,我不會忘記表姐的大恩大德!”


    這表姐妹二人正說到這兒,卻是毓秀一臉興奮地到了門前,也顧不得儀態,喘息著大聲嚷嚷,“主子,奴婢有事稟報!”


    昭寧公主一驚,撫著胸口,怒道,“你這般模樣做什麽,想嚇死我麽?有話慢慢說!”


    毓秀吃她這一喝,氣喘聲漸漸平複,這才小心地行到她身邊,低語了幾句,又將一個小人兒形狀的布塊拿給她看,那布塊上竟寫著尉遲夙的名字,一看便知,這東西是用來鎮|魘詛|咒的媒介之物!


    原來,昨晚上素秀送補湯到若兒寢殿時,恰巧若兒陪著尉遲夙往神武殿用晚膳去了,她便將補湯擱在了桌上,隻是臨走時卻讓她拾到了這個小人兒形狀的布塊。


    這深宮之中最為忌諱的便是詛|咒厭|勝之事,更何況詛|咒的還是當今天子!


    素秀當時都嚇壞了,也不知該如何處理,一晚上都不得安生,她這人一向是膽小不中用的,當初剛進宮時年紀小,家裏也沒銀子給她打點,她便隻能在禦膳房裏燒火劈柴作粗活兒,白日裏辛苦奔忙,晚上還要被派去雜役班抹地板擦柱子,手腳慢一點,便被管事太監一頓毒打,有一回真的被打去了半條性命,幸虧是毓秀救了她。


    毓秀說,神武殿人手不夠,奉了昭寧公主旨意,要挑些人去神武殿侍茶,也不知為何,竟挑中了她。她當時十分感激毓秀的提攜,說了往後肝腦塗地報答毓秀的恩德,但卻總沒有機會讓她報答。直到最近,毓秀才進宮找了她,讓她時時刻刻監視著若兒的一舉一動,若能尋機加害若兒,昭寧公主重重有賞。


    眼下就是她報恩的時候了,可人命關天,非同兒戲,過去若兒跟著她侍茶時,是同她吃住在一起的,朝夕相處了那麽些日子,她心知若兒也是可憐的,這會兒要她去害若兒,她真下不去那手!


    她在自己屋裏想了一夜,心中越發忐忑起來,最終還是決定燒了那布塊了事,誰曾想,她才點了火,毓秀便推門進來了,她見瞞不過,便隻能吐了實話,將布塊交給了毓秀。


    這會兒,昭寧公主接過了那布塊,一看之下,氣得渾身顫抖,立刻便要去告知尉遲夙,但又一想,還是暫且忍一忍的好,等明晚捉賤的本性,再和那妖孽算賬不遲!


    於是,她便隻讓毓秀拿了一百兩銀子,悄悄的賞給素秀去,讓素秀繼續監視若兒,然後才出了披香殿。


    同一時間,若兒卻在披香殿的小廚房裏對著一鍋雞湯發呆,這是給尉遲夙煲的湯,她親手煲的,帶著名貴食材的湯汁在火上咕嘟咕嘟的冒著泡,徐徐蒸騰中慢慢沁出清香撲鼻的熱氣。


    至於為什麽要給尉遲夙煲湯,她自己也不知道,更不敢去想,一個時辰前,她糊裏糊塗地走到了這兒,也不讓冬杏跟著,一個人走進了膳房,正在忙碌生火準備午膳的幾個大司廚見了她,是一臉錯愕,忙跪了下去,問她需要什麽。她也不答,隻將他們全打發了出去,親自挽起袖子洗菜切菜,做得有模有樣的。其實,她並不會煲湯,也沒下過廚,今天簡直是個意外,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等湯好了,天也黑了。


    她用一旁的長柄湯勺,慢慢地舀出清湯,盛進湯盅裏,才剛舀完,卻聽見門外有匆匆的腳步聲,她將門打開,便撞上了急得滿頭大汗的趙福,這趙福見了她,便急聲道,“娘娘怎麽到膳房來了?皇上找了娘娘一下午,到處見不著人,如今盛怒之下將太醫統統趕走了,也不肯敷藥,娘娘快回去勸勸吧!”


    不敷藥好啊,疼死了省事!


    若兒心中默默地恨道,這一恨,便又覺得不該對他這麽好了,於是乘趙福不備,偷偷抓了兩大把鹽撒進湯裏,這才提著食盒,不緊不慢地跟著趙福回了寢殿。


    尉遲夙歪在榻上,見了若兒,心裏又驚又喜,聲音卻有些冷,“朕還以為你跑了呢!”


    若兒將食盒放在桌上,不解其意地道,“我跑哪兒去?”說著便打開了食盒,取出湯盅,輕輕說道,“我專門煲了湯給你,你流了很多血,喝湯對身體好……”


    尉遲夙盯著桌上的湯盅,怔了半晌,一副不可思議又很受寵若驚的模樣,眼波卻如黑色寶石一般,那泛出來的水光,幾乎耀花了她的眼睛。她臉上立時一片滾燙,隻得避開他的視線,將湯盅送了過去。


    他望了她,嘴角含著笑,問道,“這真是你親手煲的湯?”


    她咽了口唾沫,想起自己在湯裏放了兩大把鹽,可能是有點心虛,所以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笑得眉目俱燦,一邊笑著,一邊拿了湯勺舀了一勺湯,剛要喝,卻又將湯勺放下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又問了一遍,“真是你親手煲的?”


    他就像是在做夢,高興得骨頭都輕了三兩!


    若兒抿唇點了點頭,額頭卻冒出了冷汗。


    他這才慢慢地將湯飲下,,隻是,那湯一入口,他的笑聲便止住了,若兒嚇得險些跳起來,心砰砰地亂跳,“不……不好喝嗎?”


    早知道就隻放一把鹽了,萬一真把這壞|蛋鹹死了……


    他並沒有回答,眼角瞄著她怯怯緊張的模樣,故意拖延了一會兒,才輕笑道,“好喝……”


    作者有話要說:入v第一章,今天雙更,還有一章很快奉上,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希望大家繼續支持我,我會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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