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蘋和alfred開車回刑警大隊的時候,刑警大隊門口圍堵了許多記者。楊蘋正好奇出了什麽事的時候,正好撞見了陳家的代理律師馮子庸和陳灝兩個人一起從辦事大廳走出來,兩個人一路走,一路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麽。


    與楊蘋擦肩而過的時候,馮子庸淺笑著和楊蘋打了一聲招呼,“楊隊,好久不見。”


    楊蘋冷冷地說:“最好不見,見你準沒好事。”


    馮子庸先是哈哈大笑了幾聲,然後說:“我這也是不得已而來。可是沒辦法,你們刑警隊好像總是和我的當事人過不去,我不得不來。”


    一旁的陳灝極為的不耐煩,催促道:“走了,唧唧歪歪什麽,我下午還約了人打球。”


    “那就告辭了。”馮子庸向楊蘋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和陳灝一起走出了刑警大隊。


    結果,這兩個人一出門,就被記者圍堵了。


    alfred看著喧鬧的人群問:“這兩個人是誰?”


    楊蘋還沒有回答,從辦事大廳跟出來的小姚反倒回答了alfred:“白色polo衫那個是陳光雄的大兒子陳灝,黑色西裝那個是馮子庸,外號瘋子庸,是陳灝的代表律師。這個瘋子庸在郎城可是有名的地痞流氓律師,專門為那些不要臉的家夥打官司,而且手段特別的不要臉,專挑軟柿子捏。前不久有一個家暴的案子是我們楊隊辦的,一個男人懷疑老婆有外遇,居然設計出差然後偷偷潛回,將懷有三個月身孕的老婆給活活打死,之後還偽造了現場,說是有強盜入室搶劫將他老婆活活打死。那個案子是我們楊隊辦的,要不是楊隊慧眼識破了這一個騙局,指不定警方還在排查外來人口流動劫匪。最氣人的就是這個瘋子庸,這個案子本來已經鐵證如山,板上釘釘了。結果瘋子庸突然提出要做精神鑒定,還找了一堆的專家,他找的那些專家在業界也是出了明的敗類。謀殺的案子硬生生地被打成了誤殺。從出差到偷偷潛回,避開監控,打掃並處理了現場……這麽精細的動作,怎麽可能是精神不穩定精神病幹的,分明就是一種預謀殺人。可偏偏法官還就相信了,真是氣死人了。”


    alfred斂眸問:“今天提審陳灝了?”


    楊蘋說:“談不上提審,最多是協助調查。我們沒有實質證據證明顧傾顏是陳灝殺的。”


    小姚氣憤地說:“說什麽協助調查,那個瘋子庸在,陳灝連嘴巴都沒有張開過,根本就無從問起。”


    楊蘋拍了拍小姚的肩膀,了然地說:“為這種人生氣不值得,要相信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是他做的他就跑不了的。”


    三人往另外一側的刑警辦公室走去,路上遇到了剛從外麵回來,不斷地在打哈欠的老周。


    “這一宿幹嘛去了?”楊蘋問。


    老周邊打哈邊回答:“昨晚和海嶼去盯蕭子寒了,沒收獲。海嶼回家睡覺了。”


    小姚問:“那你怎麽不回去啊?”


    老周解釋說:“我家那熊孩子夏令營去了,老婆不放心也跟著去。回家也沒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就不回去了,湊合在休息室躺一躺,中午直接在食堂吃。省去來回跑的麻煩。”


    楊蘋問:“那白班現在是誰?”


    老周說:“白天蕭子寒回公司上班了,莊嚴借著查顧傾顏案的監控事由,駐進了他們監控室,便於監控蕭子寒。至於陳家父子嘛,那根本就不用我們跟的。”


    alfred好奇地問:“為什麽?”


    楊蘋笑了笑:“你進門的時候沒看到嗎?外麵圍堵著一群記者,那些都是最一流的跟監選手。”


    小姚:“陳家在郎城本來就是一個頗受非議的家庭,現在光雄大廈高層出了命案,而且和陳家父子都有曖昧關係,這不正是狗仔隊們迫切需要的新聞話題嗎?現在這個社會媒體太發達了,沒有話題,製造話題,有了話題,自然得緊咬著不放。你想要知道陳家父子的行動,看新聞就好。”


    楊蘋糾正道:“之所以沒有安排跟監陳家父子是因為他們都是活動在金字塔上層的人,就算有什麽殺人越貨的事情,他們也會派人去做,絕不會親自動手的。越是危機的時候,他們反而越是沉靜,基本上跟了也沒用,何況還有一群無孔不入的記者幫我們跟著。”


    接著,楊蘋轉頭問小姚:“胡安人呢?”


    小姚回答:“胡隊詢問完陳灝之後,就被局長叫去了。估計是上頭又給壓力了。”


    就在這時,楊蘋的手機響了。她掏出手機一看,來顯顯示“趙三屍”,楊蘋立即接了電話。


    趙三屍在電話裏頭,劈頭蓋臉就問:“人在哪?”


    楊蘋回答:“剛到局裏。”


    趙三屍:“立即到我這裏來一趟。”


    楊蘋掛掉電話說:“老趙叫我過去,可能是有什麽新發現。”


    alfred點點頭:“那行,我先回三樓,有消息通知我。哦對了,我給老趙準備了一些甜點,在車後箱裏,你一會記得帶過去。”


    楊蘋怔了一下,點點頭,“好。”


    看著alfred先行離開的背影,楊蘋有一種茫然的感覺,總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可是有說不上哪裏不對。


    一旁的小姚無心說道:“今天alfred真奇怪。”


    楊蘋立即轉頭看向小姚,有些迫切地問:“哪奇怪了?”


    小姚撇了一下嘴角:“他平時不是跟楊隊你跟得死緊的嗎?我們私下都說他是你的跟屁蟲,就算是上個廁所出來沒看到你人,他也會挨個地問,滿世界的尋著你。今天反倒不跟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小姚的話讓楊蘋恍然大悟。楊蘋這才驚覺,這一兩個月來她好像很習慣alfred一直跟著她,進進出出,走哪跟哪,完全不違和,好像他理應站在她的身後。或者說,他一直都站在她的身後,一個轉身的距離,隻要她轉身,就一定能看到他站在那裏,始終麵對微笑地看著自己。


    “楊隊……”


    見楊蘋走神了,小姚又喊了一聲:“楊隊——”


    楊蘋恍然回神:“哦,怎麽呢?”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楊蘋眨了一下眼睛,掩飾下了尷尬,“沒什麽……你剛剛和我說什麽來著?”


    “我剛想問alfred帶了什麽好吃的甜點”小姚眨了眨眼睛,“我們有沒有份啊?”


    “他帶了什麽我真不知道。”楊蘋想了想,兩個人好像一直都形影不離的,他什麽時候去準備的,準備了什麽,她完全沒有注意到。


    頓了頓,楊蘋把車鑰匙遞給了小姚:“你去車裏取一下,一會給我送到法醫室去。”


    小姚笑著說:“我可以先偷吃嗎?”


    楊蘋點點頭,阿沙力地說:“隨便吃,不過記得留一份給老趙,他血糖低容易發脾氣。”


    小姚立即欣然敬禮,“yes,madam。”


    楊蘋笑了笑,然後轉身去了法證大樓。


    進了法醫室,楊蘋就看到趙大年閉著眼睛,鼻梁上的眼鏡都快掉下來了,而他手裏正握著一把手術刀,手術刀在一份報告紙上,輕輕地點著。隨著手術刀輕點紙麵的節奏他不停地點著頭,像似在思考著什麽。


    劉小川前年就已經轉正當上了名副其實的法醫,不過他依然和趙大年分在了一個法醫室,兩個法醫共用一間辦公室。偶爾對方的案子急了,還會互相給對方打打下手。


    劉小川見楊蘋進門,立即招呼道:“你來啦。”


    楊蘋點點頭,看了一眼趙大年,又轉頭問劉小川:“這咋回事啊?”


    劉小川回答:“剛剛血檢報告送過來,師父看完就一直成這樣了,嘴裏還一直嘟囔著“壞了,錯了”,問他怎麽呢,他也不回答,就這模樣已經持續了十幾分鍾了。”


    楊蘋走過去,伸手推了一下趙大年的肩膀,“老趙,怎麽呢?”


    趙大年抬頭看了一眼楊蘋,然後一臉懊悔地說:“我錯了。”


    楊蘋微微斂眉:“這怎麽呢?你錯哪呢?這一副表情的。”


    趙大年立即捧起桌麵上的報告遞給楊蘋,指著其中一項“脂肪血”說,“這百分值不對。”


    “怎麽個不對法?”對於這類醫學方麵的知識楊蘋知之甚少,一時間也不知道趙大年說的是什麽意思,隻能猜測:“是驗血的機器錯了嗎?”


    趙大年激動地說:“不是,是我的死亡時間錯了。”


    “你的什麽死亡時間錯了?”楊蘋聽得一頭霧水。


    趙大年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情緒十分激動:“是顧傾顏的死亡時間錯了。”


    楊蘋霍然瞪大了眼睛,“什麽意思,顧傾顏的死亡時間錯了,你確定嗎?”


    趙大年重重地點點頭,“你看這個脂肪血的濃度太高了。對了,這個脂肪血也叫乳糜血,當人們吃了含有高脂肪的食物時,如肥肉,油條,花生等,脂肪進入血液形成了乳糜微粒,使血漿呈渾濁狀,嚴重的就像米湯一樣。而從顧傾顏的血液溶度值看來她應該是吃完東西一至兩個小時內就遇害了,遇害後,身體停止了新陳代謝,血液的濃度就一直保持在哪裏,而死者胃裏也存留著三明治和牛奶剛好也證明了這一些。”


    楊蘋蹙眉問:“那為什麽之前會錯呢?”


    劉小川回答:“之前血液報告還沒有出來,是按屍溫和屍腐程度來計算的,另外就是法醫本身的一些經驗來推測出來的。”


    趙大年點點頭:“我太大意了,這個案子有許多特例的地方。首先顧傾顏是一個孕婦,而且她還患有嚴重的貧血胃粘膜缺血的症狀,這種症狀會引起消化功能減退,所以她很需要少吃多餐,及時補充能量,但是量又不能過多,一多就會出現消化不良,孕吐,頭暈,甚至昏倒的情況。她胃裏殘留的食物顯示她剛吃完東西沒多久,最多不超過一個半小時她就被殺害了,加上脂肪血的檢測結果,我可以斷定顧傾顏是吃完牛奶三明治之後沒多久就遇害的,時間不超過一個半小時。也就是下午兩點半之前。”


    “那就不可能是她三點之後又吃了點心之後遇害的嗎?”


    趙大年搖搖頭,“我在28層休息室裏的垃圾桶中找到了剩下的三明治和牛奶,化驗過三明治的成分了,和她胃裏的成分是一模一樣的,說明她確實是在辦公室裏吃過牛奶和三明治之後遇害的。除非她買了兩塊一模一樣的三明治,其中一塊在休息室吃了,另外一個帶在身邊,在遇害前又吃了一點。”


    楊蘋想了想,搖搖頭,“不太可能,顧傾顏是一個很講究的女孩子,午餐和點心要吃也應該是吃不一樣的東西,另外她是在28樓休息室吃的午餐,所以三明治和牛奶在休息室的垃圾桶裏,而兩點半之後上班時間,28樓人來人往,也沒有人看見過顧傾顏,更別說是休息室的門正對著秘書辦公室,若是顧傾顏稍後有進去過,一定會有人看到的。老趙,你說的對,死者是在午餐之後不久遇害的。”


    趙大年凝神,又搖搖頭:“但是屍體的問題卻又證明了另外一個事實,屍體的溫度表明死者是在下午3-4點之間遇害的。這又十分的矛盾?”


    楊蘋想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孫卿說過,她去洗手間抽煙的時候,感覺到腳底乏涼。有沒有可能屍體那個時候就已經在洗手間了,並且被某種物質冷凍了,以至於緩解了屍體腐爛程度。”


    趙大年想了想,點點頭,“有這個可能。”


    劉小川說:“極有可能是幹冰,揮發後變氣體,洗手間隻要開著排氣扇就可以將蒸發的氣體吸走。”


    楊蘋說:“凶手為什麽讓警方覺得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下午3-4點呢?”


    “這就是你們調查的事情了。”趙大年擺了擺手中的手術刀,事情捋清楚之後,他一下子就輕鬆了,接著啪一下將手中的手術刀拍在了書桌上,然後將楊蘋手中的血檢報告抽了回來,翻到了第二頁,指著上麵的一行數據說:“對了,死者肚子裏的孩子不是陳光雄的,也不是陳灝的,血型都不配對。”


    這下換楊蘋凝眸,沉思著。


    這時候,小姚站在門口,一隻手裏抱著一個禮盒進來,一隻手敲了敲法醫室的門。


    劉小川立即跑了過去,殷勤地說:“小姚,你怎麽來了。”


    小姚將手裏的禮盒塞進了劉小川的懷裏:“拿著,我就不進去了。”


    “這什麽呢?”劉小川笑著問。


    “巧克力。”小姚漫不經心地說,“那個楊隊,我先走了。”


    劉小川的兩眼瞬間就冒出了無數的愛心,傻笑著轉頭麵對楊蘋:“楊隊,小姚是不是對我也有意思啊?她都送我巧克力了。”


    楊蘋直接走過去,端走了劉小川手裏的禮盒,轉手塞進了趙大年的懷裏:“小姚對你有沒有意思,我不知道。這盒巧克力是alfred買的,他聽說老趙有時候會血糖低,特意買的讓我送給老趙的。可不是小姚給你的,別會錯意。誤會了就不好了。”


    劉小川一臉的失望:“那小姚……”


    楊蘋不無同情地拍了拍劉小川的肩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想要美人,就要自己花心思去追。不是等著人家倒追上門,那是白日做夢。有付出才有回報,光想這收獲不付出的,往往都最後都是孤家寡人一個。”


    說完這話,楊蘋自己也怔了一下。因為楊蘋意識到,這話分明就是她說給自己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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