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alfred這邊已經完成了詢問,停在不遠處的楊蘋便走了過去,問道:“怎麽樣?”


    alfred對莊嚴點點頭:“可以了,做的很好。”


    接著,alfred轉向楊蘋,總結了一下他發現的線索:“這個人身高170,板寸頭,下身深色牛仔褲,黑色皮鞋。隨身帶著碘酒,棉簽和針劑,推針的動作嫻熟,極有可能是一名醫生,或者男護,他在病例上留下了字跡,病例本上係著的筆上應該有他的指紋。另外這個人的右手手腕上有一個紋身,可能是字母v,或則w。這個身上有一股特殊的草藥味。”


    “胡安去查監控了,我給胡安打個電話,說一下。”楊蘋轉身走到了走廊邊上,掏出手機撥打了電話。


    alfred伸手拍了拍莊嚴的肩膀:“這種事情誰都不想的,打氣精神來盡快抓到凶手,好讓準時下班回家陪媽媽過生日。”


    莊嚴的臉上閃過了一抹尷尬,然後點點頭。


    楊蘋接完電話,轉過身對莊嚴說:“莊嚴,病房裏搜證就交給你了。”


    莊嚴點點頭,“行。”


    接著,楊蘋咬了一下唇,一臉為難地看著alfred。


    alfred狐疑地看著楊蘋,上前一步,“說吧,怎麽回事?”


    楊蘋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嫌疑人自己去保安室找胡安自首了,符合莊嚴的描述。不過嫌疑人點名要先見到你,才肯開口。人已經押回了刑警大隊了。”


    alfred眉頭微蹙:“點名見我?”


    楊蘋點點頭。


    “那就去見見吧。”alfred點頭,擁著楊蘋的肩膀,往電梯方向走。


    ……………


    刑警大隊審訊室門口,胡安迎向了alfred介紹道:“嫌疑人叫郭大春,男,38歲,是一名中藥臨床理療師。有一妻羅娜一女郭麗麗,本來家庭幸福美滿。可是,三個月前發生了一場意外,他的妻女都死了,而且他妻子肚子裏還懷了一個三個月大的胎兒。而且那場意外,他失去的還不止他的妻女,還有他妻弟和妻弟媳。


    我大概了解了一下那場意外,也是因為強拆引起的悲劇。那一天他妻弟過生日,一早他就送妻子和女兒去了妻弟家。他妻弟在東區侯爵村有一棟三層樓的民居,那是他妻子的父母留下的。送妻女過去之後,他又折回醫院,那一天正好碰上他當班,同科室的一個醫生請假去了三亞度假,人手不夠,所以他沒敢提出請假的事情打算傍晚下了班去取早上訂的蛋糕之後再開車過去。


    就在那天中午,一群人因為拆遷的事來到了他妻弟所在的家裏。又是老一招,鐵索鎖門,澆煤油燒鐵門,當然這群人本意也隻是嚇唬嚇唬這一家人,並沒有打算傷人。但是,懷了身孕的羅娜受了驚嚇之後,出現了腹痛,下身流血的情況。她的弟弟攙扶著她,弟媳帶著孩子,四個人衝出了因燃燒而滾燙的大鐵門,打算開車送醫院。


    在闖過大鐵門的時候,孩子的手碰到了燒得滾燙的鐵門。孩子的手瞬間被燙傷了,一路上哭鬧個不停。妻弟開車,弟媳一會顧孩子,一會顧大人也是手忙腳亂的。車子開到村口的時候,他們還碰到了去他家燒門的那夥人。對方認出了其妻弟的車子,就猛按了幾個喇叭,開車追逐了他們一段路。之後,可能是因為情緒緊張,他妻弟開的車在公路上發生了意外,衝出了公路,翻了車。一車四人五條命全沒了。”


    楊蘋蹙眉:“這真是造孽啊,這夥人是雄光集團的?”


    胡安點點頭:“不過,在郭大春報警之前,那夥人就自動到當地派出所去自首了。雄光集團被摘得十分幹淨,一點牽連都沒有受到。”


    楊蘋一臉沉重:“難怪郭大春這麽恨顧克銘,用這麽極端的方式報仇。”


    alfred往審訊室方向望了一眼,然後側頭對楊蘋說:“那我先進去了。”


    楊蘋點點頭,和胡安去了隔壁的監控室,從視頻中看到alfred步履從容地走進了審訊室,拉了郭大春對麵的椅子坐了下來。楊蘋盯著視頻中alfred的臉,心中甚是疑惑:“你說為什麽每次抓到了犯人,犯人都會提出單獨見alfred?”


    “這是吃醋了嗎?”胡安調笑了一下。


    楊蘋蹙眉,眼睛一直盯著監控屏幕:“有什麽好吃醋的,隻是覺得奇怪。你說彭冬鑫要見alfred也就算了,畢竟當時報紙也報道了alfred,說這個犯罪心理學專家主力調查那個案子,媒體是炒得沸沸揚揚的,彭冬鑫看過報紙,在被捕過程中也和alfred有過交流。彭冬鑫被捕後要見alfred,可以理解,但是,這郭大春呢?顧克銘被殺到現在不過是幾個小時的時間,追查犯人的過程中兩個人也沒有直接的交流,就連間接都沒有,他又是怎麽認識alfred的?自首的時候居然提出要和alfred單獨麵談。這不奇怪嗎?”


    胡安點點頭:“你這麽一說,倒是真的有些奇怪了,聽聽他們談些什麽再下結論。”


    …………..


    審訊室裏,alfred和郭大春麵對麵地坐著。


    郭大春一句話也沒說,低著頭,眼睛盯著自己的手,並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甚至連眉眼都沒有抬一下。


    alfred看著郭大春,並不急於問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觀察著他。郭大春穿著一件白色的polo衫,衣領潔白幹淨,下配一條深色牛仔褲,一雙黑色的皮屑。雙手很幹淨,安靜地交疊在一起,幾乎紋絲不動,坐成了一尊雕像。


    “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剛剛殺了人的劊子手,可他偏偏就是。”楊蘋的腦子裏閃過了六年前的趙敏,那個時候趙敏被捕的時候,也是這般的淡定,這般的冷酷,一點也沒有殺人的愧疚,也沒有一點複仇的快感,仿佛隻是做了一件他應該做的事情而已。


    半響之後,alfred先開口了:“要報仇的話,為什麽是顧克銘而不是陳光雄呢?我若是沒記錯的話,顧克銘隻不過是陳光雄的一個秘書,一個顧問而已。算來算去也不過是一條狗,會叫會咬人的狗。若說誰是你的仇人,那也應該是陳光雄,不是嗎?”


    郭大春猛然抬頭,定定地看著alfred一會,然後悠然一笑:“你果然如他所說的,聰明。”


    alfred立即追問:“他?你說的他是誰?”


    郭大春搖搖頭,“無可奉告,不過他讓我告訴你,他很期待與你見麵的。”


    “行,你不想說他,那就說說你殺顧克銘的事吧。顧克銘是連夜被送進醫院的,我查了你的排班表,你前幾天和同事換了班,所以昨天和今天是兩天連休的,你是如何知道顧克銘入院的事情的?”


    郭大春沒有回答,隻是怔怔地看著alfred。


    alfred恍然:“哦,是那個他告訴你的,是嗎?”


    郭大春沒有說話,隻是抿了一下幹裂的嘴唇,似乎喉嚨幹涸如多年未下過一滴雨的旱地。


    alfred點點頭,“那就是了,他讓你殺了顧克銘是嗎?他答應你隻要你辦好了這樁事,他就幫你殺了陳光雄?”


    郭大春聳聳肩,依然保持著緘默。


    alfred笑了笑,“也是,以你的能力,別說殺陳光雄了,你甚至連見都未必見得上他一麵。要為妻子兒女還有妻弟一家報仇單憑一己之力是成功不了的,這就需要借助外力。是你找上他了,還是他找上你了,我想是他找上你了。至於他怎麽找上你的,也許是在報紙上看到過你妻子兒女出事故的報道,他喚醒了你心中的仇恨?他鼓勵你去報仇?”


    alfred一連問了幾個問題,但是郭大春都保持沉默的,麵無表情,看起來像似哀莫大於心死。


    沉靜了一會,alfred站了起來:“你什麽都不想跟我說,卻指名道姓要見我,為什麽?我勾起你的興趣了嗎?不,我想不是,應該是他在安排你殺人之前就已經交代過你的,他是在透過你向我示威是嗎?”


    郭大春猛然抬眸,眼神裏透著驚訝:“我問過他為什麽要我點名見你,他沒回答。我問他要說什麽,他隻說隨便說點什麽都行。”


    alfred笑了笑:“他還真是傲慢啊。”


    郭大春搖搖頭,“也許吧。”


    alfred接著又問:“你見過他了嗎?”


    郭大春搖搖頭,“沒見過。”


    alfred說:“那他都怎麽聯係你的?”


    郭大春又緘默了。


    alfred笑了笑:“你想保護他?或者說你是想保護一個能替你報仇的人,可是你又怎麽能保證他能替你報仇,你連他的麵都沒有見過。而且你投案自首之後,你連最後自己動手報仇的機會都失去了,你頂多是殺了陳光雄身邊的一條狗而已,這算是報仇嗎?”


    郭大春有些著急了,聲音急躁中透著一股不確定,但是他還是在努力說服自己:“不,他答應的事情一定會辦到的。”


    “你聽聽,你的話中也透著不安。你不是如你所認為的那樣信任他,不是嗎?”


    alfred踩在了郭大春的軟肋上,郭大春的臉色倏然多變,一會刷白,一會青紫,眸光閃爍不定,內心的猶豫和恐懼一下子都顯露了出來。


    alfred接著說:“他為什麽要安排你自首呢?若是你不自首,也許你還有機會自己動手殺了陳光雄,也許他和顧克銘有私仇,不過是利用你殺了顧克銘而已。叫你自首,也許是他怕你會對陳光雄動手。少了顧克銘,陳光雄的身邊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的顧克銘,也許他就是其中一個顧克銘呢?”


    郭大春臉色大變,雙手撐著桌麵霍然站了起來,情緒很是激動:“你的意思是他是陳光雄身邊的人?”


    alfred聳聳肩,“也許,有這個可能,畢竟讓你殺人,又讓你自首,這本來就不合正常人的邏輯,不是嗎?”


    郭大春很是激動,卻努力往好處去想:“你剛剛不是說他是想跟你挑釁,不是嗎?”


    alfred笑了:“想跟我挑釁不假,但挑釁的方式很多,為什麽非得選擇讓你去自首呢?你從來沒有懷疑過嗎?你自首前沒有猶豫過嗎?”


    郭大春站著,神色慌亂地看著alfred,精神像是受了很大的衝擊。


    alfred說:“你現在還不願意開口說說這個人嗎?”


    郭大春的身體發軟,驟然跌坐在了椅子上,一下子頹廢了下去,與剛進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alfred語重心長地說:“這是一個法度的國家,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但是我們也必須得承認我們國家的法製也不是完全健全的。某某高官兒子酒駕撞死三人隻被判三年,而某某農民因為老婆重病無錢看病偷了輛電動車卻被判四年,有網民驚呼當前在中國三條人命還不如一輛電動車?法律條文給予了司法辦案人員太多可以發揮的空間,很多時候罪與非罪,罪重或罪輕都是抓在某些個別的人手裏,確實造就了許多的不公平。但是,我們所能做就是堅持遵守,從自己做起,去影響這個世界。我們相信犯罪的人一定會受到法律的製裁的,而我們也一直在為這個信仰而努力著。至於你……你已經雙手沾滿了鮮血,等待你的隻有法律的製裁,盡管你也是情有可原,可是殺人就是殺人,這是不可改變是事實。我希望你想清楚,你是願意相信警方,還是願意相信那個躲在暗處操作一切的那一抹虛無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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