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啟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去麵對容恒,麵對這個,與他五年來認知完全不同的“容恒”。沈瑩靠在他的懷中戰栗不停,其恐懼程度不言而喻。係統提醒林啟,沈瑩身上有許多傷口——其實不提醒,他也能從容恒手中那把還在滴著血的尖刀中看出一二。


    三個人此刻誰都沒有開口:沈瑩不敢也沒那個力氣;容恒隻是溫柔地看著林啟,一動也不動,像是在借此安撫著神經緊繃的林啟;而林啟,他表麵頂著一副麵癱臉,實則和係統商量起對策。


    【林啟!保安馬上就到了!你想辦法再堅持一下!啊啊啊啊啊果然當初就應該馬上傳送走的!】係統焦急地仿佛快要跳腳了一般。


    “……保安來了也不保險。我剛剛才想起了容恒小時候拿過散打冠軍,何況他手裏有刀。萬一逼急了來個魚死網破,我是無所謂,沈瑩肯定會死的。而且她還需要包紮,那個口子不小,流血過多會導致休克的。”林啟垂下眸子,迅速掃了眼沈瑩胳膊上的傷口,否決了係統的意見。


    【那、那你打算怎麽辦?……林啟!你別——】


    係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啟打斷。他把曲棒球棍扔到容恒的腳邊,表示自己並沒有惡意,然後抬手死死按住了沈瑩的傷口的上端,減少失血量,仍舊一臉平靜地直視著容恒的眼睛,“馬上保安就會來。你答應過,明年會還我一個獎杯的。容恒。”


    林啟在賭。他賭自己在容恒心目中的分量,賭容恒舍不得進監獄,賭容恒會聽自己的話。


    ——他賭贏了。


    容恒聽到這句話,驀地笑了起來。那雙向來難以探清的深邃眸子變得極亮,“好,我都聽阿啟的。”他把刀也丟到地上,和曲棍球棒一起用腳踹開,並且把手攤開,極順從、極溫馴地看著林啟,“阿啟想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樓層裏沒有監控錄像。處理幹淨血跡,打發走保安。我在屋內等你。”感覺到懷中沈瑩有掙紮的跡象,林啟連忙緊了緊手臂,悄悄用手指在對方的背後寫著字,視線則略複雜地落在容恒身上,低聲道,“容恒,我想……我們需要談談。”


    “恩,我知道了,阿啟。”容恒點點頭,甚至表情是歡欣的,當真依照林啟的吩咐一五一十地按著清理了現場。


    林啟看著容恒迅速而麻利的動作,眼神恍惚了一瞬。如果不是這個時間、這個場合、這個角色,打掃著地麵的容恒,本應當……是他很熟悉的模樣。但當他掃過地上的曲棒球棍和刀時,他抿了抿唇角,步伐偏快地入了屋內。沈瑩需要包紮,而他,暫時需要一個容恒不在的空間,冷靜地想一想。


    本就對容恒家很了解,沒有任何迷茫,林啟準確地翻出了醫藥箱,將沈瑩的袖子剪開,先塗酒精消毒、再上藥、包紮。他做這些事情非常地熟練,演員拍戲的時候容易有點小磕小碰,他和容恒經常互相幫著包紮,已經可以稱之為半專業的熟手了。


    或許是因為容恒不在身側,沈瑩總算緩了一口氣。在林啟係繃帶的時候,她死死抓住了林啟的手,用眼神質疑他為什麽要帶自己帶入虎穴。林啟沉默一會兒,揉了揉沈瑩的發頂,搖搖頭道,“……是我拖累你了,沈瑩。放心,你會安全的。我發誓。請你聽我的安排,好嗎?”


    沈瑩以一種萬分不解又摻雜著怒火的視線瞪著林啟,但最後,她還是認命了一般別過頭去,沒再開口。林啟見狀稍稍鬆了一口氣,繼續自己的動作,也不說話。


    客廳靜悄悄的,兩個人能清楚地聽到門口容恒和保安的對話。


    “啊、容恒先生。剛才我們接到了林啟先生打來的電話,說是您家裏……”保安見容恒衣著完整、神情從容,不像是林啟電話中所說的樣子,便疑惑地提問。


    “非常抱歉,是阿啟他弄錯了,我起床喝水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東西,他在隔壁還以為我遭賊了。麻煩你們跑一趟了。”容恒一如既往的風度翩翩,哪怕對保安也保持著良好的態度。


    “怎麽會、怎麽會。您言重了。如果有事情請務必告訴我們,這也是我們的職責範圍之內。”保安像是有些奇怪,但並沒有過多追問。對話結束之後,便有一陣悉悉索索地腳步聲漸漸遠去。


    林啟明顯感覺到沈瑩在保安對話時的掙紮,但她最終還是沒有動彈。林啟心底默默對沈瑩道謝,感謝她對自己的信任——所以,他也絕對不會辜負這份信任。


    容恒很快回了客廳。他看著沉思的林啟和緊張的沈瑩,竟是一份不自在也沒有,仿佛他還是那個風評極佳的明星,而不是持刀殺人未遂的狂徒;他們也不是受害者與凶手的關係,而是一個小型party的嘉賓。“阿啟,你不是說要和我談談嗎?”容恒加重了“和我”二字。


    事實上,有些話也不方便讓沈瑩聽。林啟沉吟片刻,轉頭看向了沈瑩,帶著些許歉意的道,“沈瑩,可以麻煩你在客廳呆一會兒嗎?水果甜點冰箱都有,電視也可以看。”說完,他自己也覺得有些荒謬。讓一個險些被害的女孩子,在凶手的家裏吃東西看電視,他是不是還沒睡醒啊救命。


    沈瑩也跟看鬼一樣的看著林啟。


    容恒笑了。他伸手攬過林啟的肩膀,嘴唇近得快要貼上對方的耳垂,神情舉止親昵至極,但眼神卻是看著沈瑩的,攜著涼意,“阿啟和我去臥室聊天,沈小姐在客廳隨意。請不要想著到處跑或是偷聽。”容恒說著還眨了眨眼睛,“我想您不會做些出格的事情的,是吧?”


    狠狠地咬住下唇,沈瑩屈辱般點了點頭,垂下的手緊握成拳,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怒。抑或二者都有之。


    不想容恒再刺激沈瑩已經非常緊繃的神經,林啟蹙了蹙眉,抬手拍了下容恒的手背,冷聲道,“不是說要聊麽。走吧。”


    容恒聽話地沒再張口,但攬著林啟的肩膀的手卻不肯鬆開。他帶著林啟向走廊走去,步履輕快、或者說“急促”更合適,好像在期待著什麽渴求已久的東西一般。


    ——等等,他似乎遺漏了什麽?!


    直到看到那扇令自己印象深刻、忘都忘不掉的門的時候,林啟的反射弧才算完成了他的使命。他沉默看著容恒近乎迫不及待地推門的舉動,有點想跑的衝動。但想了想客廳裏的沈瑩,還是忍住了。


    ——臥室!那個貼滿了他照片的見鬼的臥室!!就不能在別的地方談人生?!客廳也挺……


    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和容恒不在臥室談的話,那麽他們隻能在客廳,換而言之,沈瑩就要呆在臥室,在他和容恒談判的時候,一個漂亮妹子360度無死角欣賞自己的照片,順帶揣測基佬和基佬不得不說的故事什麽的。林啟覺得,還是現在這個安排比較好。


    臥室的燈被容恒打開,林啟克製住渾身的雞皮疙瘩,勇敢地向修羅場邁進了一步。


    隨後。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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