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墨緩步向前,窈窕的身影不怒自威,嘴角噙著一抹靜謐的豔麗笑容,可是看到的人卻感覺背脊發涼,兩股戰戰,她用輕柔的聲音說道:“你們在說什麽呢,本姑娘有那麽弱不禁風,好欺負嗎。”


    蕭宇凡嘀咕了句:“啊,果然進入了黑色女神狀態。”興奮地眨眨眼睛,雙臂環抱在胸前,擺出一副準備看好戲的樣子。


    丁震他們則是褪去傲慢的姿態,完全陷入慌亂,顫抖聲音吼著“妖、妖女”,握緊槍就衝擊過來。數十杆槍同時在空中舞動,將玉墨團團包圍,槍尖閃爍著陰冷的寒光,同時刺向玉墨的身體。


    一切動作都化作了慢鏡頭,槍尖距離眼前越來越近,玉墨輕蔑地一笑,月白色的紗袖輕輕一甩,七彩的星光乍然浮動。唰唰!捱到近前的槍尖不知何故,直接化作了齏粉,細碎的鐵粒揚撒在空中。周圍的一圈人驚得目瞪口呆,還沒有回過神來,卻見鐵槍湮滅的趨勢加劇,從槍尖蔓延到整個槍身,不過眨眼間的功夫,百斤重的鐵槍就在手中化作了塵粒,地麵落了一圈鐵粉。


    “嗚哇,妖女,真的是妖女!”


    營門守衛都不由得慘叫出聲,拔起腿就逃。聽著接連叫了兩聲的稱號,玉墨眸中的寒意微升,手指微不可見的旋動,一簇星光彈射而出,比流星還要迅疾,轉眼間就追上了那數十位營門守衛。營門守衛隻感覺背後有凶猛如獸的力量撲過來,將他們的身體重重壓倒。撲通撲通,數十位營門守衛全都趴倒在地,摔得鼻青臉腫,半天爬不起來,勉強反側著身體,嘴裏喊痛地呻吟不停。


    看著他們慘叫的樣子,蕭宇凡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謝靈均無語地別了他一眼,那位領他們來的羅星後怕得直冒冷汗——雖然平時總是受營門守衛的窩囊氣,但比起麵對玉墨薄怒的模樣,他更願意選擇前者。


    “怎麽回事?”


    城門的騷動似乎引起了一位巡邏將領的注意。那位將領長得五大三粗,黑黝黝的臉膛,一圈絡腮胡,手中提著一對亢龍鐧,跨著大步走過來發問——他乃是仙人陣營的先鋒?誅魔真君。


    看見自家首領現身,丁震頓時來了精神,手指著玉墨惡狠狠地說:“真、真君,那個妖女不知道使用了什麽妖法,毀掉了我們的武器,還把弟兄們打傷,你一定要為我們出氣啊。”


    誅魔真君嫌礙事地踢了丁震一腳,大步跨過去:“沒用的東西,連個妖女都打不過。”轉而盯著麵露無趣的玉墨,目光浮現一層森寒,不問青紅皂白,手持亢龍雙鐧就砸過來。約有千鈞重的雙鐧撕裂空氣,攜帶著泰山壓頂的殺氣,呼嘯著奔向玉墨的身體。


    “唔啊!”旁邊蕭宇凡兩人沒什麽反應,羅星卻驚嚇的尖叫出聲,緊緊閉上眼睛,腦袋裏嗡嗡鳴響,嘴裏一個勁地嘀咕著:“完了完了,這麽好的一個女孩就要報銷了,最重要的是回頭我怎麽向校尉大人交代!”


    “喂喂,沒事啦。”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聽聲音貌似是那位名叫蕭宇凡的少年。羅星慢慢地睜開眼睛,蕭宇凡頗為好笑地孥了孥嘴示意,羅星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就見誅魔真君的雙鐧舞到半空中硬生生地停下,連身體也不能動彈。別說對名叫玉墨的女孩造成傷害了,誅魔真君自身被反製住了。誅魔真君可是仙人隊伍中有名的厲害人物,仙力等級據說超過玄仙五階,脾氣暴躁異常,不過倒是給他加持了幾分魄力,而這樣的他卻敗在了一名柔弱的小姑娘手中,怎麽想都不現實。羅星連續擦了幾次眼睛,還是不敢相信。


    且說誅魔真君手持亢龍雙鐧砸過去,倏然一股撼動靈魂的威壓撲麵而來,自己的身體就動彈不得了,連抬抬手指都不可能。


    ——這是怎麽回事?


    誅魔真君震驚地瞪向玉墨,而對方雲淡風輕,微翹的嘴角彎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呃,竟然被一個小姑娘嘲笑了。


    登時心中一股無名怒火升起,旋即他又清醒過來。誅魔真君雖說麵相粗魯,危難之際,還是有著細致的一麵。他施放出意識探測,卻驚訝的發現自己完全感受不出對麵少女的仙力有多深厚。再次抬望的眼眸已經完全消失了輕忽之色,而是渲染深深的懼意。


    玉墨圍繞著誅魔真君,緩步說道:“大將無能,累死三軍,很難預知你會在戰鬥中鑄下什麽嚴重過錯,趁著你還沒有為其他人帶來災難,不如先將你解決掉吧。”


    聽到這淡淡的話音,一股森然的寒氣從背脊油然浮生,誅魔真君嚇得臉色發青,望著玉墨揚起的紗袖,絕望的念頭縈繞胸口。而就在這時城門洞出現一道頎長的身影,白色的法袍迎風招展,清朗的身姿動人心魂,他高聲喊道:


    “且慢,玉墨仙子!”


    聽見那道聲音,謝靈均立刻回過神來,真心的笑容盈上臉頰,清越聲線微染激動地喊道:“師父。”


    來者正是太武道長?蕭戎舟,謝靈均和蕭宇凡的師父——雖然蕭宇凡不怎麽願意承認。端看相貌不到而立之年,實際年齡已經超過兩百。修眉高鼻,膚色雪白,麵容輪廓深刻,雙目有如古潭靜水,瑩澈深邃,微笑時神光離合,毫無矯飾的沉靜容貌像極了他的母親——蕭徵因。因為自小修習各家原典,氣質閑雅勝過當朝的翰林學士,不過天性中承襲了母親的特立獨行,到底和奉行中庸之道的讀書人區別甚多。屬於那種心性高傲、好勝心強的類型,做事愛憎分明灑脫大方,無論誰見之都會被他亦正亦邪的獨特氣質所吸引。


    “靈均。”太武道長微微含笑,慈祥地揉了揉愛徒的頭發,然後走向玉墨恭敬地求情道:“玉墨仙子,誅魔真君如果哪裏觸怒了你,還請見諒。我們仙人隊伍缺少將領,眼下正值戰鬥危急時分,哪怕損失一個人才都會對我方造成不利。”


    “好吧,看在你的麵子上,這次就饒過他。”


    玉墨本也沒有認真要解決驅魔真君,不過對付他這號人,一開始就需要讓他心服口服才行,所以放出那麽狠戾的話語。聽到太武道長那麽說,玉墨指尖微動,驅魔真君登時身體一栽,恢複了自由。


    “切,就這麽放走他啦,一點懲罰都沒有。”蕭宇凡不滿地嘀咕一句。


    太武道長聞言搖了搖頭,轉而向驅魔真君介紹道:“驅魔真君,這位是昆侖墟的玉墨仙子,另外兩個是我的徒兒蕭宇凡、謝靈均,其實宇凡他……”玉墨以目示意,太武道長就止住話音,沒有再多說什麽。


    昆侖墟,那可是仙界最著名的仙門之一,身為凡間的一介小仙根本連想也不敢想,隻有暗自豔羨的份。


    誅魔真君一聽說玉墨來自於昆侖墟,眼睛瞪得如銅鈴大,嘴裏喃喃說著:“怪不得仙力那麽高強,怪不得我毫無還手之力……”此時他哪裏敢有什麽怒氣,忙不迭地向玉墨道歉,“玉墨仙子,方才多有得罪,誣蔑你的清名,還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不僅如此,還喊著自己的那些部下,“還不是你們闖的禍,都給我跪下道歉!”


    那些趴在地上呻吟不止的營門守衛,聽到“昆侖墟”的名號早就嚇傻了,被誅魔真君這麽一吼,都回過神來,爬到玉墨身邊啪啪地磕著響頭:“玉墨仙子,小人有眼不識泰山,狗血蒙了心,以至於做出大不敬的行為來,不求你原諒,但求你降罰。”


    城門洞黑壓壓地跪倒一片人,就連那位送他們來的羅星受到感染似的,也忍不住跪下。看著這熱鬧場麵玉墨啼笑不得,心裏很過意不去。


    望著誅魔真君他們,蕭宇凡神情輕蔑:“哼,這還差不多。”


    玉墨微微瞪了他一眼,轉頭說道:“大家都起來吧,我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那些人這才起身,擦了擦額角的汗。玉墨話音一轉,“不過……”他們的目光頓時凝住了,又差點再次跪倒,耳朵轟鳴,隻聽得眼前少女說道:“關於我的身份,你們不可以對外泄露半個字!”


    “呃呃,明白!”營門守衛和誅魔真君齊齊地答應,那架勢宛如最忠誠的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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