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均剛開始一頭霧水,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來這麽一句,後來發覺對方說中自己的心思,不覺赧顏大聲道:“那你倒是趕快修行啊!原地踏步,難道能超越烏龜嗎!”


    ——嘿嘿,這樣才像我那個別扭的徒弟嘛。


    望著謝靈均轉過去的側顏,蕭宇凡忍不住偷笑了兩聲,然後在他身邊端坐下來。蕭宇凡從芥子鐲中拿出那枚驪珠,雙手虛空放平,掌心中央的驪珠緩緩運轉,逐漸加快速度。四周的天地靈氣開始向驪珠集聚,從一絲一縷逐漸呈現為旋風狀的可見姿態。不光室內的靈氣,就連室外的靈氣也被抽調過來,它們高速旋轉著進入驪珠內,摩擦著空氣造成呼嘯的響聲。


    處在旋風中央的蕭宇凡不受絲毫影響,手掌微微旋轉,他神態自若地從驪珠中提出泉水柱狀的精純靈氣,吸納進體內,順著經脈循環到元神的位置。元神緩慢地運轉著,也逐漸地加快速度,將靈氣凝聚煉化成一縷縷白金色的仙力,被氣海所收納。


    耳邊響著呼嘯的風聲,螺旋狀的仙力吹動著衣襟,不用睜開眼睛看,謝靈均也知道那是蕭宇凡造成的。若在以前,蕭宇凡待在他身邊這麽霸道的搶奪靈氣,謝靈均定然吸收不到一點。而今他神態自若地畫動指尖,結成宛如太極的印結,竟然能將靈氣留存一部分——陰陽印。謝靈均再一次使出了陰陽印,不過這次沒有什麽異常,四周的靈氣光團依他可控的速度慢慢融進體內,被元神徐緩煉化成一縷縷冷白色仙力。


    不過屋外的人卻是受到驚擾,望著天地靈氣以凶暴的旋風狀進入謝靈均的室內,都不禁嚇了一跳,紛紛喊著:“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結果透過打開的窗戶,望見蕭宇凡端坐在旋風中央,謝靈均四周縈繞著數個靈氣光團,都不禁驚愕地張大著嘴巴,喃喃地自語著:“那是在修行嗎?還沒見過這麽驚駭的修行方式。”


    “你們都聚在那裏幹什麽,手頭的事情都做完了嗎。”太武道長微蹙眉頭,走過來道。


    韓雪鬆保持著驚愕的表情指給他看:“師叔,是靈均他們在修行啦。”


    太武道長微蹙眉頭,擠過人群,看著兩個徒弟安心修行的樣子,露出一點微笑:“受到點刺激,倒是能激勵他們前進,碰上秦天聖也許不算什麽壞事。”


    韓雪鬆嘴角抽搐:“宇凡也就罷了,靈均的傷勢還沒好,用不著這麽用功吧,他應該躺下來好好休息才是。”


    “靈均很有分寸的,不像宇凡那麽魯莽。”太武道長置若罔聞,向著周圍喝道:“都散去啦,你們待在這裏,會影響到他們的。”


    “是,師叔。”


    一群人議論著相繼散去,太武道長則守在窗口觀察了好久——謝靈均手指纏繞畫動,指尖凝結成陰陽印,態度很是小心謹慎。於是太武道長殘留的一點不安便慢慢消散,轉身離開了此地。


    堅實的氣海收納著仙力,一寸一寸地充盈,漸漸地便有飽脹的感覺,後來而入的仙力開始自動濃縮,內蘊的力量霎時間增強了不止一倍。蕭宇凡微微輕笑,待到元神修行告一段落,便從芥子鐲中拿出一瓶紫螺丹,服用了幾枚之後,催動氣海中的仙力促使它加快融化。帶著海水味道的清潤香氣頓時逸散體內,順著經脈循環到氣海的部位,慢慢滲入融匯到每一個部位。氣海受到香氣浸潤,緩緩地有了一點異動,內壁正以微不可察的速度變得厚實,並且向外擴充容量。


    “看來挺好用的。”


    蕭宇凡愉悅地翹起嘴角,轉頭望向謝靈均。謝靈均周身沐浴在冷白色的光芒之中,正在專心致誌地凝結陰陽印,側顏清柔而寧靜。五六個靈氣光團圍著他的身體規律旋轉,其內隱隱有太極的紋路波動。蕭宇凡緊張地盯視著,見晶瑩剔透的靈氣光團緩緩進入謝靈均的體內,並沒有出現任何異常,臉上的表情才漸漸放鬆——醜娃娃曾經告訴過他靈氣光團異變的事情,所以他難免有些擔憂。


    受過傷不久,催動元神修行多少還有些吃力,謝靈均微微喘息著,暫停修行,睜開眼睛便看到蕭宇凡皺著眉頭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己。


    “靈均,你往後還是不要用陰陽印的方式聚集靈氣。”他開口便這麽說。


    謝靈均微微側首,表露不解的神情:“為什麽?又沒有出現什麽問題。”


    “……以前不也說過,凝結陰陽印修行會有風險。”蕭宇凡表情有些不自然,仿佛要逃避謝靈均狐疑目光似的,從芥子鐲中拿出三瓶紫螺丹,遞給謝靈均:“方才我已經使用過了,這紫螺丹的確很好用,我僅服用了五粒,就感覺氣海有所增強,你也試試。”


    謝靈均依言照行,接過紫色琉璃的丹藥瓶,從中倒出五粒,服用下去。提調出一縷冷白色仙力,用它包裹著仿若琥珀的丹藥。丹藥溶解的速度加快,一股妙不可言的氣息逸散體內,順著經脈浸入氣海的內壁。內壁受到藥物的催化,果然開始以細微的速度增強,變得厚實,容量也漸漸擴展。謝靈均泛起一抹淡淡的喜悅:“是的,效果很明顯。”


    “不枉我們花了那麽多錢。”蕭宇凡哈哈笑道,隨後想到什麽,抓了抓腦袋,“隻是那些軍費要怎麽還……要不,向玉墨借點錢。”


    “隻可惜我身上沒有帶錢,你怎麽花了軍費。”忽然一道女聲從外麵傳來,緊接著玉墨俏麗的身影便出現在屋內。


    “玉墨?”蕭宇凡不禁喚了一聲,自前日來到這裏,便再也沒有見過麵,陡然看到她的身影,不覺浮生一絲懷念——可能太習慣她在身邊了,才會產生如此感覺吧,蕭宇凡這麽想著,便詢問道:“你都在忙些什麽呢?總也見不到你。”


    “在後麵的醫館為傷員治病,打仗期間受傷的人很多,有些忙不過來。”玉墨語氣淡淡地回應,臉上呈現的一絲疲憊神色,說明她幾乎沒有休息過。玉墨轉眼望著謝靈均,見他臉容沒多少血色,顯然因為身體還未完全恢複的緣故,“靈均,現在感覺如何?”


    “已經好多了。”謝靈均應道。


    玉墨在床榻旁邊的椅子坐下,伸出手指,按在謝靈均的脈搏處。意識順著指尖進入謝靈均的體內,特別在受傷的胸口處查探了一番。昨天從韓醫仙口中得知了謝靈均的傷勢——血脈幾乎全被震裂,不過今日看來,經過韓醫仙的一番診治,傷勢恢複得很好,就連傷痕也沒有殘留多少。玉墨又探察了其他地方,發覺元神運轉的速度似乎有點快,不由得蹙了蹙眉頭:“靈均,方才你有修煉元神?”


    謝靈均微微頷首,辯稱:“不過主要為了治療傷勢。”


    “你這急於求成的性子,今後還是改掉為好。”玉墨揚起視線勸誡道,謝靈均默不作聲,她微微歎息,從氣海中調出一縷溫潤的金色仙力,順著經脈輸入謝靈均的體內。金色仙力在謝靈均的傷口處匯聚,包裹著受過傷的心脈。殘留的傷痕受到潤養,加快了修複的速度,一時間麻癢的刺痛感陡然叢生,向著四周蔓延。


    謝靈均微微蹙著眉心忍耐,額頭沁出一層薄汗。蕭宇凡見狀不由得說:“玉墨,治療的時候,不要出手那麽重。”


    “想要快點身體恢複原樣,就需要忍耐痛苦。”玉墨冷漠地回應。


    蕭宇凡汗顏:“你這樣做,不也是急於求成?”


    玉墨微哼一聲沒有回答,指尖輸入的金色仙力增多一層。金色仙力迅疾地流竄到謝靈均體內,順著經脈眨眼間就來到謝靈均受傷的位置,溫潤但又霸道的仙力包裹著傷口,比方才難受百倍的刺痛感迅速擴散。謝靈均登時冷汗淋漓,緊咬的唇瓣失去血色,但他並沒有說出要求停止的話。


    蕭宇凡麵對他和玉墨之間的僵持,不解地大聲道:“你倆這是在賭氣嗎,都快點住手。”


    兩人都沒有回應,約過了一刻鍾,玉墨才停止輸送仙力,十指纏繞畫動,凝結出一枚閃爍著七彩光芒的鳳凰印結,手掌微微推送,鳳凰印結便落在謝靈均的胸口處,融了進去。


    “這又是什麽治療方法?”蕭宇凡問道。


    “那道光印是用來防護的。”玉墨望著謝靈均說:“算是給靈均的獎勵吧,竟能忍受住我的治療。”


    此時謝靈均的唇瓣已經被咬出了一道血痕,他微微平定心神道:“多謝玉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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