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夠快的。”太武道長的讚歎聲從雲霧中傳來,衡清旋即揚起螺旋銀角,朝著那個方向射去,然而橙色的火焰彈全部擊空,得不到絲毫回響。


    “你也不錯。”衡清回複了這麽一句,指尖微動,螺旋銀角的角尖漸漸凝出一個偌大的橙色光球,宛如掛在天空中的太陽一般,散發著滲人的熱氣。


    一顆,兩顆,三顆……


    隨著橙色光球不斷增多,周邊雲霧漸漸被驅散,太武道長的身影暴露出來——他就站在不遠處,似乎在醞釀著什麽法術,雙目微闔,有著西域人氣質的臉龐寧靜肅穆。幾乎在同一時間兩人分別大喊:


    “熾炎火輪!”


    “星河遊龍!”


    衡清凝聚的數十顆橙色光球撲向太武道長,瞬間就將他圍得密不透風。灼熱的橙色焰火炙烤著空氣,有種時空都被燒穿的錯覺。


    轟轟轟轟轟!


    倏然盛大的霧氣騰空而起,空氣扭曲變形,對麵的景物都看得朦朦朧朧。橙色焰火有半數被毀掉,衡清愕然地愣住,原本得意滿滿的笑容逐漸龜裂。


    ——絕無可能,我的熾炎火輪竟被眼前的小子擊敗!?


    衡清在心底呐喊的時候,水霧中突然伸出一隻晶瑩剔透的龍尾,啪的扇向衡清的身體。衡清催動仙力拚命地閃躲,然而胸口仍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尾巴,內髒霎時感受到一股壓迫的力量,幾乎要從胸腔吐出來。


    衡清重重地摔倒地麵,他捂著胸口支撐起身體,望著在水霧中出現的太武道長,在火光和水霧的掩映中,身形更加顯得峻拔,深邃的眼目放射出沉靜的幽光。他身後盤踞著一條長約十餘丈的巨龍,用九天玄水凝聚的巨龍傲然地昂著頭顱,巨目俯瞰著狼狽不堪的衡清。


    衡清擦抹了嘴角逸出的鮮血,用肯定的口吻問道:“所謂的星河遊龍、雁行劍法,它們都類屬於一套劍法——洛神劍,我說的是否正確太武道長。”


    太武道長微微頷首:“你說的不錯。”


    衡清神經質地笑起來,扭曲的麵容有幾分癲狂:“我早該想到的,太武道長你俗名為蕭戎舟,又使用出‘賞金女’蕭徵音獨創的洛神劍,那麽你們的關係應該是母子。嗬嗬,沒想到今日與蕭徵音的兒子對戰,真讓人有種歲月回轉的錯覺。當年我與令慈比試,也是用這三招,被她用洛神劍一招擊潰。回首往事至今羞慚,身為白麟國堂堂的大長老,竟然敗在區區一名弱女子手中,而且還敗得那麽幹脆利索,簡直讓人無法浮生一點憤恨。”


    太武道長睫毛掀動,靜靜地聽著沒有吭聲。衡清用手支撐著地麵站起身來,右手手肘的螺旋銀角唰的轉向太武道長,目光冷峻:“令慈身在何方,有無來到戰場?”


    太武道長略顯遲疑地答道:“……家母不幸已經仙逝。”


    “仙逝?”衡清倒退了一步,滿臉的震驚,顯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用螺旋銀角拄著地麵:“在我未打敗她之前,她卻早已仙逝!?嗬嗬,上天還真是會開玩笑。”


    太武道長並不知道母親蕭徵音與衡清的恩怨,不過看起來衡清對蕭徵音相當執著。蕭徵音生前以“賞金女”的名號立足,仙魔兩派的人都得罪了不少。太武道長出任務的時候,時常遇到蕭徵音的舊敵,而陷入麻煩中,幸好最後都得到圓滿解決,不過今日的這位可沒有那麽好對付。


    “好吧,新帳加舊賬都在你身上回報,今日一定要你死!”衡清低垂的眼目猛然抬起,默念著口訣,忽然間人影消失,而一頭高大威猛的獨角獸出現在太武道長麵前。雪亮的四蹄筋骨堅韌,高昂的頭顱挺出一根螺旋金角,褐色的眼瞳流轉著睥睨世人的光彩。


    衡清現出原形來戰鬥,看來這一仗會非常艱難。太武道長剛想到這裏,對方已經撲過來,螺旋金角射出一道橙色弧光,直擊太武道長的心髒,有如閃電一般轉眼就到達近前。


    撲通!


    橙色弧光傳回的感應不同尋常,有什麽重重砸在地麵,腳底顫了兩顫,緊接著一陣白霧蒸騰而起,幾乎彌漫視野——看來是那條巨龍浮出救了太武道長一命,不過它自身的軀體被生生切割成兩半,有潰散成水的趨勢。


    “用這種玩意擋得住一時,擋不住一世!”


    衡清輕蔑地笑著,恢複了自己的本體,五感的靈敏度增強了不止一倍,在濃重的霧氣中衡清很快就辨識出太武道長所在的方向,橙色弧光唰地發射出去。撲通撲通,傳來幾聲落地的聲音,又是一陣白霧蒸騰而起——原本被切割成兩段的巨龍未潰散之前,在太武道長的操縱下凝成兩條,再次抵擋住一擊。


    衡清沒有絲毫氣餒,相反他用鄙夷的腔調說道:“蕭徵音生出你這樣的兒子,真是令人失望啊。還繼續用你那條水龍抵擋麽,每分割一次,法術的威力就會削減一半,我若再次出手,你的水龍就會完全潰散了。”


    濃霧中傳來太武道長的一串輕笑:“謝謝告知,不過那已經是我最厲害的法術了,不得不繼續使用……”


    話語未落,惡風呼嘯,數道白影撕破濃霧,巨爪舞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獨角獸衡清的身體。衡清卻是早有防備,全身溢出溫潤祥和的橙色光線,有如冬日暖陽的光線給人無害的印象,然而瞬息間就將衝刺過來的幾條水龍紛紛解體。


    唰唰唰唰……


    水霧如同煙花爆散一般彌漫長空,濕氣更加濃重,衡清高傲的笑臉漸漸變得難堪,最後染上幾抹忿怒的色彩。周圍寂靜異常,濃重的霧氣縱使遮蔽視野,衡清也能感知到此身所在的空間無邊無垠,而整個空間隻有他一人,有若囚籠——他不知不覺竟然中了太武道長的圈套,水龍全部解體之時,即是水霧的法陣構成之時。


    衡清和太武道長蕭戎舟位於同樣的仙力級別,所幸的是仙力強度高於對方,但想不費吹灰之力地解開法陣,顯然不太可能,所以他咬牙切齒地狠狠說道:“賞金女的崽子,待我破除法陣之前,你可要好好活著。”


    法陣外,太武道長在烈焰騰騰的妖魔陣營中跨步前行,對衡清的話語絲毫不予理會。仔細演算,自己所設的迷霧陣頂多能囚禁衡清一刻鍾而已,那麽他必須在這一刻鍾內給予妖魔陣營一場焰火盛會。


    太武道長邊指揮著軍隊衝進妖魔陣營的中心,邊和其他人聯係:“雪鬆,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韓雪鬆回應:“哈哈,師叔,我已按照計劃占領了東側,正忙著放火呢。”


    太武道長滿意地說聲“好”,隨後詢問蕭宇凡:“宇凡,你那邊完成任務沒有?”


    蕭宇凡嘿嘿笑道:“當然了,我已經坐在閱兵台那裏等你們了。那些個小兵,被我一路用火刀焚空燒得渣都不剩,旁邊的帳篷全都成了助燃物。哈哈,漂亮吧。”


    太武道長望向北麵天空,隻見那裏焰火騰騰,簡直有燒灼時空的趨勢,不由得莞爾笑道:“的確漂亮,這下足夠吸引獨角妖尊的注意。”加上自己,已經有三方完成任務,不知靈均那裏如何,這麽想著的時候,太武道長已經問出了口。


    “師父。”謝靈均用不同尋常的聲調停頓了一下說道:“我們已經占領了西側……不過稍等一下再與你們會合。”


    太武道長立馬警覺地蹙起眉頭:“怎麽了靈均,你遇到了什麽事?”


    謝靈均略顯猶豫地回答:“沒什麽事,我會與你們盡快會合的。”


    說完這句,他就擅自斷了聯絡,太武道長越發感覺不同尋常,腳步轉向西側,急促運轉的大腦突然閃現一副畫麵,太武道長忍不住脫口而出:“靈均他莫非遇到了巨魔傀儡,獨角妖尊居然把巨魔傀儡留在了營內!”


    真是令人防不勝防,算盡機關仍然有栽倒的可能。太武道長將蕭宇凡和謝靈均召喚到這裏,協助他攻打妖魔陣營,就是害怕兩位徒弟碰到獨角妖尊和巨魔傀儡。依照他們的好戰性子,明知不能取勝,也會拚死力戰一番。太武道長慢慢地攥緊拳頭,心內擔憂著徒弟的安危,深邃的眼瞳卻浮現出陰戾的神情。


    ——獨角妖尊,很可能已經算計到我會劫營,所以留下諸多安排。嗬嗬,那就看我們誰能計高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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