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者相遇,胡青丘的光浪不斷被湮滅,連向前推進的一絲可能也沒有。好在胡青丘的仙力似無窮盡,能持續提供能量。而蕭宇凡的氣海幾近幹涸,即使如此這般,他仍維持著眼前的戰鬥,身體逼近極限,反而激發出狂熱的鬥誌。


    周圍觀戰的五人除古清月外,鄧霜峰、狐長老、藍赫以及胡青青全都掩飾不住內心的駭然。胡青青一回過神來,就連忙喊道:“哥哥,你們快住手!宇凡,我哥是在開玩笑,請你別當真,沒人要殺掉醜娃娃!”


    但是正在拚搏中的兩人沒空閑理會她的話語,蕭宇凡目光平靜而冷峻,胡青丘笑意漸漸溢滿眼瞳,他們隔著無形的力量和洶湧的光浪僵持,沒有人想過要後退一步。


    “住手!住手!”胡青青見喝止不住,便奮不顧身地跑上前去,被鄧霜峰一把攥住:“青青,你這是去赴死!”


    “難道你眼看著他倆互相傷害!”胡青青歇斯底裏地喊道,而後腔調降低不解地問:“隻不過一個玩笑而已,為何會變成這樣。”


    鄧霜峰無法回答,凝視著沉靜冷酷的蕭宇凡,內心泛起苦澀的波瀾。從崇陽宮駐地返回的途中,他就注意到蕭宇凡一語不發,整個人仿佛了無生趣,和旁邊高談闊論的胡青丘形成鮮明對比。


    胡青丘顯然也注意到蕭宇凡的情況,暫停與狐長老的交談,試著調侃蕭宇凡:“怎麽了好友,慘敗在燭陰手下,犯不著這麽沮喪。反正你們不是相差一裏兩裏,完全沒有可比性,有什麽好羞愧的。”


    蕭宇凡不為所動,依舊不理不會。胡青丘勾起嘲弄的笑意,合攏蜚廉扇,挑起蕭宇凡的下巴,使得脖頸的那道深刻扼痕暴露出來,口中喃喃自語:“說來奇怪,按理說你是殺掉魔尊的凶手,燭陰兄怎麽會輕易放過你。”


    當時謝靈均那道喝止的聲音隻有蕭宇凡和燭陰聽到,所以其他人對此事茫然。蕭宇凡眼珠動了動,厭煩地一把撥開蜚廉扇,大踏步向前走去丟下一句:“別惹我。”


    胡青丘嗬嗬輕笑,疾步跟上,想再說些什麽,鄧霜峰和眾多驅魔師迅速將他們隔離開。鄧霜峰站在胡青丘麵前說道:“狐狸,小師弟現在不想理會你,請讓他靜一靜。”


    胡青丘沒有繼續為難,搖扇頷首笑道:“好吧。我隻不過是對燭陰兄離開時喊的話語感興趣,‘魔尊’當時似乎就在他們附近。假如不是如此的話,燭陰兄根本不會鬆手……而我也感受到了魔尊的一點氣息。”


    “或許吧。”鄧霜峰望了望蕭宇凡的背影,語氣淡淡地放出警告:“蚩尤出現不是什麽好事,希望你不要繼續打擊他了。”


    胡青丘邪魅一笑,轉身繼續和狐長老談論分別後的事情。鄧霜峰則懷著不安的心情走向崔林,用傳音術悄悄詢問:“怎麽回事?”


    崔林微微眯起眼睛:“謝靈均師弟剛才似乎來了,和掌門一樣都沒有現身。”


    聽到“謝靈均”這個名字,鄧霜峰有點了然,他曾從蕭宇凡那裏聽過謝靈均的事情,知道兩人發生一些齟齬,但具體原因蕭宇凡沒有清楚告知。


    鄧霜峰擰起眉頭吐槽說道:“原來如此,難怪小師弟鬱鬱不樂。那個謝靈均真夠別扭的,既然來了,和小師弟見見麵又不會掉塊肉。老是在意以前的事情,說什麽不原諒對方,聽著就好笑,小孩子嗎!”


    “謝師弟無法現身。”崔林意味深長地說完這句,便辭別眾人,朝著驅魔師的駐地走去。


    鄧霜峰則是呆呆留在原地,沒來由地就把謝靈均和“魔尊”聯係在一起,兩人同時出現絕非巧合。鄧霜峰頭一次對自己跳脫的思維感到害怕,他馬上大力搖頭,掃除驚悚的妄想,連連說著不可能:“往後還是隻對女人妄想算了,女人才是我的全部。”


    轟轟轟。


    就在鄧霜峰走神之際,戰場的情況發生突變,胡青丘祭出的光浪洶湧向前,而蕭宇凡似乎耗盡了所有力氣,身體後仰緩緩栽倒。


    “小師弟!”


    鄧霜峰驚叫出聲,其他人也都驚惶失措。洶湧澎湃的光浪眼看著就要吞沒蕭宇凡,突然毫無預警地迅速撤退,縮回了蜚廉扇中。


    ******


    蕭宇凡從昏迷中醒來已經是七日後,鄧霜峰告訴他,胡青丘前幾天走了,說是要護送青青到朋友那裏去,他好集中精力奪回九幽迷城。藍赫帶著七塊補天石碎片業已回返白麟國,臨走時對未能看到蕭宇凡康複很是抱歉,並且說他已經諒解刺破天穹的事。


    蕭宇凡蒼涼地笑了笑:“無所謂了,別人愛怎麽想怎麽想。我已經不再尋求寬恕,隻要做好份內事情就好。”


    鄧霜峰微妙地望過來:“希望你在謝靈均的事上也能看開,昏迷的時候你不斷囈語,全都和謝靈均、蚩尤有關,我隻希望老狐狸不要猜想到其中的關係。”


    蕭宇凡聲音沉了沉:“既然你都猜想到了,胡青丘更不用說,好在靈均身邊有誇父。”


    “而你身邊盡是一幫損友。”鄧霜峰不無自嘲地說道。


    蕭宇凡噗呲笑出聲:“我也這麽覺著。”


    “很有自知之明啊,希望你不要把我包括在內。”隨著一道清朗的聲音,胡青丘搖著扇子走進房間,唇角掛著雲淡風輕的笑意。


    醜娃娃看到他,忙不迭地縮回沉虹刀內,蕭宇凡和鄧霜峰則驚訝地愣住:“胡青丘,你不是走了嗎?”


    “走了不可以回來嗎?”胡青丘不滿地說著,笑意狡黠地注視著蕭宇凡:“身體感覺怎麽樣,有沒有興趣跟我回九幽迷城?”


    蕭宇凡迷惑地皺起眉頭:“你要耍什麽把戲,我幹嘛要跟你去九幽迷城。”


    “因為那裏有好友想知道的事情,鬼麵尊者來到了我的老巢。”胡青丘刻意壓低了語氣,顯出幾分神秘的味道。


    蕭宇凡雙眼興味迥然地泛起光彩,鄧霜峰見狀,插入他們之間警告道:“九嬰可是說過,鬼麵尊者同你們妖魔界是一夥的,你可別想誆騙小師弟。”


    “我哪有那個膽,好友隻要祭出天道之力,殺死一隻狐狸易如反掌。”


    胡青丘阿諛奉承一番,鄧霜峰更加懷疑他動機不純:“直說吧,你想幹什麽。”


    “調查鬼麵尊者。”胡青丘滿意地看到他倆露出吃驚的表情:“在他與我們魔尊建立合作關係的時候,我就開始注意他的一舉一動,總覺著此人用心險惡,到處挑撥是非,意在顛覆六界。”


    “嗬,那他跟你們妖魔還真是同路人。”鄧霜峰不以為意地嗤聲說道。


    蕭宇凡臉色漸漸凝重,沉默許久點頭說道:“好,我跟你去。”


    鄧霜峰眼睛圓睜:“小師弟,不會吧,你怎麽輕易就上鉤。”


    “你忘記玉墨講過的話,那人是攪動六界變異的罪魁禍首,我想看看他到底何許人也。”蕭宇凡攥緊手指,露出堅毅的目光。


    鄧霜峰不禁麵色為難:“我也很想去,可是燭陰那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跑來,到時沒人保護清月怎麽辦……春日祭典在即,清月離不開仙蹤島。”


    “那你就留下吧,我也不希望你們跟著我冒險。”蕭宇凡其實心裏想著,隻要他離開仙蹤島,估計燭陰就不會再來這裏找事。


    “冒險?”胡青丘聞言,嘴角泛起玩味的笑意:“好友在防備我,還是防備鬼麵尊者。”


    蕭宇凡淡淡地回應道:“兩者皆有。狐狸,我隻在青青的事上能信任你。鬼麵尊者傷害了青青,想必你不會饒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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