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光印打在雪地裏,凍結的冰雪炸開,雪塵蒙了他一臉。冰獅獸胡亂地抹了兩把,睜大眼睛觀瞧前方,那兩架淩雲禦車已經消失蹤影。


    “天上。”他的夥伴喊道。


    冰獅獸照著對方腦袋狠狠拍了一巴掌:“瞅見了,還不快追!”


    於是這群妖魔騰身飛起,緊追著淩雲禦車。從背後拔出兩把斧頭,嗖地擲過去,精準地砍到車廂之上。斧頭纏繞的魔力蔓延到整個馬車,隻聽得喀嚓幾聲,淩雲禦車已經解體,從空中掉落下來。兩匹仙馬嘶鳴著逃遠,徐凝柔暴露身影後,則慌亂地從氣海中提調出白色仙力,努力維持住身體的平衡。


    “噢噢,是位小美人!”幾隻冰獅獸垂著涎液,爭相恐後地飛過去。


    徐凝柔望著視野中越來越近的妖魔,絕望的念頭漸漸沉入心底,腦際莫名閃過謝靈均的身影,眼神立馬變得堅定。她拔出腰間的流采劍,毫不猶豫地刺向飛到麵前的一隻冰獅獸。呲的一聲,盔甲被刺穿,但劍尖抵著冰獅獸的肌肉,硬是刺不下去。


    冰獅獸嘿嘿笑著,身體猛然向前一拱,徐凝柔連人帶劍被彈飛出去。冰獅獸瞬身追過來,伸出膀臂,牢牢抓住徐凝柔,嘴裏淫笑著:“小美人,乖乖聽話才好!”


    “去死!”


    徐凝柔嬌喝一聲,戴在手腕上的玉鐲突然符文閃動,冷白色的光芒逸散而出,背後的冰獅獸被光芒籠罩,整個人都開始湮滅,連喊叫都來不及,麵孔定格在淫笑的那一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兄弟化為齏粉消失,剩下的幾位冰獅獸都無法動彈,恐懼的心理一時占據胸膛。


    “妖、妖女!殺掉她,殺掉她!”


    身為妖魔的冰獅獸們以“妖女”怒罵著徐凝柔,說不出的滑稽,他們同時行動卻不敢靠近,朝著徐凝柔擲出各種兵刃。徐凝柔不怯不懼,沐浴在冷白色的光芒中清麗如仙,溫婉的眼睛透出幾抹冰冷的視線。玉鐲的光芒蓬然盛大,將飛來的兵刃吞沒,解離成粉末灑落空中。同時流采劍向前揮動,徐凝柔反守為攻,朝著冰獅獸殺過來。


    冰獅獸見狀兩股戰戰,全都忙不迭地飛逃,喉嚨裏發出驚恐的尖銳叫聲,仿佛在呼朋引伴。徐凝柔僅有散仙三階,飛行術也學得半生不熟,因此在空中隻能劃弄幾步而已。不管怎樣威嚇妖魔成功,她便不再追趕,慢慢地朝著下方飄落。


    倏然眼前掠過一道黑影,四蹄踏著烈焰,黑洞洞的眼睛透著陰邪的視線,額頭挺出一支螺旋鐵角。鋼鐵鑄就的身體像馬非馬,造型倒有些相似傳說中的獨角獸,但是獨角獸可沒有這般狂暴陰戾的氣息。


    謝靈均失蹤前夕,徐凝柔夢見過這頭怪獸,它從姑射後山馱走昏迷中的謝靈均,奔向黑衣黑袍的陰冷男子……徐凝柔從夢中驚醒,幾乎喘不過氣,同室的師姐勸慰了多時,她才稍微平靜。翌日謝靈均果真失蹤,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徐凝柔心神完全散亂。


    今日再次見到這隻帶來厄運的怪獸,豈能寬恕於他!


    徐凝柔將仙力灌注在流采劍上,提劍朝著怪獸刺去。怪獸帶起一股戾氣,輕鬆閃避,徐凝柔反被戾氣嗆住,意識便有些模糊。朦朧的視野中,怪獸朝著她的身體衝撞而來,隨後她便不省人事。


    ******


    修建在冰山之上的宮殿群,蕭宇凡失禮的言語響徹庭院,女神落月仙子微微瞥向他,目光停留了許久沒有移動,遠山黛眉輕蹙,猶豫著問道:


    “年輕人,請問你何以認識我?”


    蕭宇凡從驚詫中回過神來,鄭重回答:“其實我隻認識你的神像,我有位朋友姓古名清月,世代居於望月崖,那裏到處都有你的神像。”


    “望月崖……原來如此。”落月仙子露出懷念的溫柔表情:“沒想到數十億年過去,古佩雯一族仍守衛在那裏。”


    蕭宇凡不解地詢問:“既然你還活著,為何不回去?清月族人傻傻空等了數十億年,中間經曆了多少苦楚可想而知。”


    落月仙子抿起一絲憂鬱的笑容,情緒波瀾傳至心底,莫名地令人不忍:“若可以,我自會回去。”隨後她對太武道長說道:“這位道士,麻煩你釋放我們落月教的長老。”


    太武道長依言聽從,飛身落地,將鉗製住的長者交給士兵。也許有落月仙子的神威震懾,長者的神智正在慢慢恢複,沒有再鬧事。其他兩位昏迷過去的長者,也都被士兵抬走,有專門人員治療。


    等一切料理得當,太武道長說明了來意。落月仙子聽罷,思略片刻便頷首答應:“燭陰,是該得到懲治了,我會盡力協助你們。”


    “在那之前,能否請仙子先把我朋友還有你的部下救上來,他們全都掉落到外麵的冰河裏去了。”蕭宇凡毫不客氣地插話說,看得唐勇和元修直愣神,他們在這位落月仙子麵前可是大氣也不敢出。


    “當然。”


    落月仙子態度謙和地說著,紗衣卷起祥和的光芒,便帶領眾人飛翔在空中,穿過結界,轉眼之間便落腳在對麵冰原。


    落月仙子緩步向前,看著沒有收起的弓形“浮橋”,詢問蕭宇凡道:“清月教給你的嗎?”


    蕭宇凡點點頭:“正是,我在望月崖住過一段時間,這是方便進出用的。”


    落月仙子微微含笑,沒有多言,隨手一指,弓形浮橋便消失不見。山坳裏的冰河一覽無餘,會聚的雪水奔騰不休,在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法下水救人,單是發散出意識尋找都會遇到水流的阻礙。


    落月仙子似乎沒有這種苦惱,眼睛隨著河流流向望去,感應到落水人的位置。而後纖纖玉指祭出一帶光暈在河麵縈繞盤桓,不多久凍結成冰淩的韓雪鬆等人便冒出水麵,被帶到冰原岸邊,身上的冰淩瞬時蒸發,因為有光暈的療治,凍傷很快便完全恢複。


    弓箭手們看見落月仙子,趕緊跪下來叩首:“多謝仙子相救。”


    韓雪鬆小聰明甚多,很快反應過來麵前的這位傾國傾城的仙子恐怕就是要找的人物,也恭恭敬敬地叩首道:“多謝仙子的大恩大德,貿然打擾還勿見怪。”


    落月仙子笑意溫柔:“都起來吧。”


    “師叔,凝柔不見了。”


    背後元修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剛才回到冰原這邊後,他和唐勇便奉命去接徐凝柔。結果跑到避風處,發現車也不見,人也不見,雪地裏有幾行妖魔或者野獸的足跡,從遠處延伸到那裏消失不見。


    ——難道凝柔被妖魔掠走!?


    他們完全不敢想象,但心中的預感卻異常清晰,元修連忙跑回來報信,太武道長和蕭宇凡臉容遽變,顧不得和落月仙子打招呼,就趕過去尋找徐凝柔。


    恰好唐勇傳音過來:“師叔,這邊有淩雲禦車的殘骸,不過周圍沒有發現徐師妹。”


    幾人趕到唐勇所說的方位,果然看到灑落一地的馬車殘骸,車廂宛如紙糊的一般被蹂躪成碎片,看來剛才這裏發生了打鬥。


    太武道長頓足說道:“唉,我的失誤。”


    蕭宇凡肅穆說道:“太武老頭,現在不是哀歎的時候,我不相信凝柔會遭受毒手,她身邊有隻鐲子,可以幫她對付一般妖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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