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來,就見嫦娥暈染薄怒,她冷冷地凝視著燭陰,纖指不斷地溢出金色仙力,掌心一揚便有八道月輪浮現空中。這些月輪有些邊角晦暗不明,影影綽綽的模樣明顯模仿了自然的八道月相:新月、峨眉月、上弦月、凸月、滿月、凸月、下弦月、殘月。


    當它們出現的那一刻,整間宮室充斥了神祗的威壓,勢頭步步碾壓燭陰所設置的陣法。空氣的波瀾流過之處,陣法的圖騰紋路漸漸變暗。殿內殘餘的小妖魔無不被震懾住,身體都難以動彈。相反蕭宇凡他們幾位,剛才因為燭陰的陣法仙力急促流逝,現在身體各方麵都逐步恢複平衡。


    王座上,燭陰殷紅的嘴角揚起,固定成嗤笑的模樣:“終於拿出你的絕技來了,不過為時已晚。”


    殿內突然空氣震動,盤旋在八根圓柱之上的怪獸雕像亮起金光,醜陋猙獰的人麵緩緩動彈,粗壯的蛇身遊移著離開柱麵,在空中扭動飛舞,凶惡的雙目注視著八道月輪和嫦娥、蕭宇凡等人。


    韓雪鬆嚇得期期艾艾:“什、什麽東西活過來了。”


    蕭宇凡感覺背脊惡寒叢生,他肅穆地瞪視著八條異形生物說道:“或許一開始他們就是活的,隻不過被陣法等暫時禁錮在柱麵。”


    燭陰聞言發出怪異的笑聲:“算你有點見識。不錯,這些全是洪荒時代的北山神,被我擒拿後,就囚禁在這裏,以作護殿神靈。”


    “嗬嗬,為對付我們幾個人,連洪荒時代的神祗都請出來了,宇凡真深感榮幸啊。”蕭宇凡舔了舔了嘴唇,露出好戰的光芒:“執古之道,以禦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他劃破手指,血珠滴滴答答地流淌在沉虹刀麵,深具神威的天道之力開始縈繞全身,氣質凜然一變,深厚的威壓竟然能與燭陰和嫦娥分庭抗禮,竟逼得那八條北山神在空中後退了一兩步。


    韓雪鬆和元修、唐勇轉過頭來,瞪大眼睛凝視的目光仿佛在看待陌生人,既敬畏又無解。太武道長則微微蹙起眉心,他聽玉墨說過這份神秘力量的厲害之處,但在燭陰麵前就這麽展露出來好嗎?


    燭陰眯起眼睛,感受著滲透靈魂的威壓,勾起冷冽的笑容:“殺死魔尊和九嬰的都是天道之力吧,今天我們就新賬舊賬一起算。”


    話音剛落,黑影閃動,燭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蕭宇凡撲來,鬼藤簌簌而出,宛如龍蛇朝著蕭宇凡狠狠鞭打。周圍人都驚呼一聲,隨後訝異地發現,鬼藤在距離蕭宇凡幾寸時突然停止動作,貼近的枝葉都化作磷光消散,並且消散的趨勢順延藤蔓蔓延。


    “好厲害!怎麽回事?”韓雪鬆瞠目結舌地喃喃說道。


    太武道長解說:“天道之力化解了鬼藤。”


    燭陰表情無動於衷,似乎早已有所料到,或者剛才隻是他試探蕭宇凡實力的石子。緊接著他畫動結印,嘴裏念念有詞,八條人麵蛇身的北山神眼瞳殷紅,身不由己地出動,腳底踩踏著戾氣,口中向著蕭宇凡噴吐出灼熱的黝黑焰火,似乎連精鐵都能融化。


    周圍人連忙躲閃,再看蕭宇凡不見蹤影,下一瞬間明晃晃的沉虹刀從黝黑焰火中伸出,紅色身影躍起,猛地砍向一名北山神。沉虹刀仿佛隻是輕輕一劃,北山神堅硬如鐵的身軀便斷成兩截,腥臭的血液噴灑而出,不多久便和身體都化作綠油油的磷光。磷光幾乎蒙蔽了視野,可想而知北山神的身軀有多龐大。


    紅衣身影在磷光中穿梭,狠狠劈向另外一名北山神。北山神隻覺著死亡的氣息臨近,他猛力甩起尾巴,攜帶著魔力啪的擊向蕭宇凡。尾巴在靠近蕭宇凡時,化作磷光消失,而蕭宇凡的沉虹刀則深深砍入他的身軀,一股無形的力量順著骨骼流向四肢,瞬間整個身體宛如紙片在燃燒,成為一團綠色磷光。


    蕭宇凡轉眼間就解決了兩名北山神,師兄弟們和落月教教徒都看得目瞪口呆,卻忘記身邊的危險。殿內妖魔不知何時已經逼近身邊,當他們覺察到凶惡的氣息,妖魔的兵刃已經砍落,法術已經擊來。


    但細碎的結冰聲音響起,那些妖魔的身體莫名其妙地凍成了冰淩,兵刃鏘啷鏘啷落在地麵,而法術自然也潰散。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看到嫦娥祭出的八道月輪正在妖魔頭頂盤旋著,絢麗光潔卻宛如死神般冰冷。隨後一道白光閃過,凍結的妖魔們全都被轟進月門裏,還未落進岩漿裏,身體就直接氣化消失。


    這下魔殿內殘餘的妖魔都不敢隨意動彈,嫦娥指尖微動,三道月輪浮遊到太武道長等人頭頂做保護用。剩下的五輪快似閃電地襲擊一名北山神,月影圍著蛇身旋轉。北山神豈能任由它騷擾,黝黑的火焰突然從身體爆出,淹沒了五道月輪。突然轟的一聲炸響,明麗的光芒衝天而起,完全驅散了黝黑的火焰,而那名倒黴的北山神肢體被炸得粉碎。


    蕭宇凡那邊又毫不費力地解決一條,現在共有四名北山神陣亡,但燭陰坐在王座上巋然不動,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嫦娥細思大悟,雖然不知道蕭宇凡對天道之力的運用熟練到什麽程度,但每次召喚肯定會費一番功夫,而且會造成一定的後遺症。天道之力無所不摧,無論燭陰使出什麽絕招都無用,但隻要它耗盡了,單獨對付一名剛踏入太仙一階的少年自然就無所畏懼。


    “宇凡,注意保存實力。”嫦娥告誡說。


    “明白。”蕭宇凡短暫回應,此時他的背部已經汗流津津,消滅掉一名北山神看著毫不費勁,但比他預測的要消耗天道之力。蕭宇凡大略猜測到燭陰的用意,卻隻能咬牙硬挺。


    轟轟轟,三條北山神被燭陰驅使著同時攻進,灼熱的黝黑火焰蔓延。蕭宇凡有天道之力保護,雖然對他造成不了什麽危害,但足以遮蔽視野,令他難以辨別三位北山神的具體方位。蕭宇凡回想著謝靈均運用洪荒天龍吟的情景,將焦躁的心思沉澱下來,一切都變得空明。


    意識與周圍環境同化,隨後蕭宇凡清晰地感知到三名北山神在他身體周圍遊動,不遠也不近。剩下的一名則在和嫦娥周旋,但敗績已現,五道月輪以幽靈般的姿態穿過北山神的頭顱,蕭宇凡清晰聽到頭顱內的元神碎裂的聲音,刹那間北山神就化為綠色磷光。


    感應到這一切後,蕭宇凡驀然驚喜,自己對外界的探察竟然清晰到這種程度,原因很可能在於天道之力的加乘……


    三名北山神眼瞳殷紅,空洞迷茫,機械地根據燭陰的指示困住蕭宇凡,黝黑的焰火不斷地召喚而出,形成致密的火球,散播的意識觀測著天道之力的消耗量,隻等他耗盡,滅掉這位殺掉自己同伴的少年,隻可惜他們未能等到那一時刻。


    致密的火球轟然爆開,火焰紛飛,躥到殿堂每一個角落,來不及避開的妖魔被直接焚燒掉,太武道長等人因為有月輪保護所以無礙。辛辛苦苦團成的火球被毀,遭受到反噬的北山神身體一栽,差點從空中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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