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為想到傷感的事情,林若曦所吸聚的天地靈氣開始紊亂,在體內激蕩突奔,口角不由自主地流下一縷血液。林若曦痛苦地擰起眉頭,努力用仙力壓製住天地靈氣,但根本無濟於事。天地靈氣衝擊大腦,林若曦還未發出聲音,就昏倒於地。


    半夢半醒之間,意識空間莫名其妙地出現一團黃色根須,宛如蚯蚓蠕動著,輕盈纏縛著她的身體。若在平時,林若曦定會感覺惡心還有驚懼,今天卻奇跡般地泛起親近的情緒漣漪,不明顯但確實存在。


    或許是那團根須散發出寧靜光輝、將清洌的汁液滲入體內的緣故,心境受到洗禮一般變得平穩,體內的天地靈氣逐漸回歸正常的運行,剛才內髒所受的傷勢也以顯而易見的速度恢複著,林若曦慘白的麵容變得紅潤。


    ——這團根須在救治我嗎?


    林若曦迷惑不解,目光向著意識空間的深處望去,希望能看到這株植物的本體。但密集的根須完全遮蔽了視野,她本人就宛如處在一棵大樹的根下,樹根自動地供給著營養液,而營養液的味道很像人參。


    “林姑娘,快醒醒,快醒醒!”


    意識空間傳來蕭宇凡急切的呼喚聲,身體也被搖晃著。正在感覺愜意的時候,被蕭宇凡這麽打攪,林若曦難免有些小情緒,生氣地睜開眼睛就要發火,倏然“嘩啦”琉璃碎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明麗的光點在視野內晃動,洞門口的防禦結界已被打碎,兩個高大的人影遮擋住了照射進來的日光。


    其中一位相貌猥瑣的獨眼龍道:“哇哦,這裏麵還真有人!不愧是老大,猜得真準!”


    “哼,這是當然!”獨眼龍前麵的那位語氣頗為傲慢,目光掃描著蕭宇凡,不懷好意地露出笑容:“周邊的天地靈氣不正常的運行,全都往這邊聚集,肯定有人在裏麵修行,但沒想到是一位熟人,嗬嗬。”


    端正的五官如玉雕琢,黃色的衣袍鉤織著龍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皇室中人,但兩隻耳朵呈現魚翅形狀,揭示出他非人類的身份,並且隨著說話忽閃忽閃地動著,頗有點滑稽。林若曦卻笑不出聲,雖然猜不出來人多高能耐,但深厚的威壓深深地撼動她的靈魂。


    “你的熟人?”蕭宇凡拋來問話。


    林若曦一時怔愣,在頭腦中搜尋了片刻,玉衡村可沒出現過這號人物。林若曦搖了搖頭,還未等答話,那位黃袍青年已經鐵青著臉,狠狠地瞪視著蕭宇凡:“臭小子,你是故意的吧。重生人間後,難道記憶全消除了?我可是和你在仙界打過一架,鬼界守將黃泉龍子。”


    “聽著有點耳熟。”蕭宇凡摸著下巴,目光悠遠,似乎在回憶著什麽:“貌似和你打過架,把你打敗了吧,否則怎麽一點都不記得。”


    “受死吧!”


    接連受到侮辱,就算脾氣再好的人也忍受不住,何況黃泉龍子這般天性傲慢的人。他順手一揚,召喚出鬼域魔風,巨大的風刃盤旋,直奔蕭宇凡和林若曦的脖頸。轟然巨響,岩壁山石被打落一塊,猶如形成連鎖反應,山頂石塊紛落如雨。


    蕭宇凡早已帶著林若曦閃躲過黃泉龍子的攻擊,他掌心旋轉著一道奇怪的結印,山洞內紛落的石頭忽然間發散出淡淡光芒,在空中靜止不動,但下一瞬全部向前轟出,奔向黃泉龍子以及獨眼龍。


    獨眼龍嗚哇慘叫著,朝洞外逃竄。黃泉龍子微感驚詫,也沒有硬性抵抗,瞬身飛到洞外的空中,穩穩停住腳步。垂目俯瞰,剛才轟擊自己的亂石落地,山洞因為結構碎裂而轟隆隆倒塌。在揚起的粉塵中,蕭宇凡和林若曦早已逃出,慌不擇路地朝著密林深處飛奔。


    “追!”


    黃泉龍子一聲喝令,剛剛來到他身邊的獨眼龍“唉”了聲,緊跟著他追逐。足尖飛快地點著樹枝,龍泉皇子散發的意識一直鎖定蕭宇凡,濃鬱的金色仙力湧動,雙掌祭出明澈的光印。呼呼,平地升起龍卷風,巨木連根拔起,黃土樹葉紛揚,一時間天昏地暗,龍卷風以摧枯拉朽之勢席卷這一地域。


    “嗬嗬嗬。”黃泉龍子得意地笑著,他能感應到那兩人已經被卷入,成為龍卷風的獵物,兩個人類的脆弱身體被摧殘撕裂,很快就會化為一堆血肉吧。


    “真弱,和仙界的你比起來弱爆了!”


    黃泉龍子揶揄地嘲笑道,他還記得二十年前名叫“宇凡”的狂傲小子和他同為至仙七階,一把沉虹刀殺氣騰騰,將手無寸鐵的自己戰敗,真是屈辱至極。從那以後黃泉龍子就潛心修行,尋找著機會報仇。


    近來聽說宇凡小子貶謫人間,姓什麽“蕭”,在帝都和幻雪域等地鬧騰了幾回。還以為他重新修行,有多大的本領,今日遇見後,黃泉龍子失望萬分,區區太仙三階而已,白金色仙力也沒有強化,和已經至仙巔峰的自己完全沒法比。


    ——縱然這麽殺了他,有辱名聲,但仇還是要報。


    黃泉龍子想罷,加劇輸出體內的金色仙力,橫掃森林的龍卷風頓時轟然增強,宛如盤旋扭曲的漏鬥連天接地,反被掃到的無不被粉碎。


    “哈哈,厲害厲害!老大,那兩人必死無疑吧,可惜了那位漂亮小妞,嘖嘖。”獨眼龍咂咂嘴唇。


    黃泉龍子沒有答話,眉頭緊緊蹙著,很可惜他沒有感受到蕭宇凡兩人死亡的跡象,而那兩人也不知所蹤,隻剩下一把沉虹刀在風暴中心屹立不動。


    ——怎麽回事?


    黃泉龍子忍不住湊近,想一探究竟,哪怕拿到那把沉虹刀也好。然而還未靠近,就感覺到一股濃烈的火元素直往鼻孔裏躥。龍卷風下端已經燃燒起來,並且迅疾騰空,將黃泉龍子施展的龍卷風整個變成火龍卷,盤旋的三昧真火直插天際。周圍林木豐茂,加上黃泉龍子所祭出的風元素的加持,火龍卷很快發展成燎原之勢,反過來猛撲黃泉龍子和獨眼龍。


    “嗚哇,老大!”黃泉龍子再次狼狽地逃往空中,獨眼龍則死死攥著他的衣角,借力逃竄,才沒有丟失性命。停留在雲層中,獨眼龍啞著嗓子,幹咳個不停,砰砰直跳的心髒好不容易變得平穩,心有餘悸地說道:“那小子,有兩把刷子,差點把爺爺我烤成焦炭!不過他自己也逃脫不了吧。”


    耷眼朝下望著,以他上仙的等級自然什麽都看不出,黃泉龍子冷冷說道:“已經逃了。”


    黃泉龍子心中的火氣已經差不多能夠自燃了,他俯衝而落,探尋的意識增強到最大值,終於看到了那兩個人影,黃泉龍子低吼著:“區區一個太仙,區區一個太仙!”


    快要接近之時,召喚出的風元素變幻成蛟龍,嗖地追過去。蕭宇凡早已感受到危險的氣息,這要多虧黃泉龍子不斷增強的恨意,毫不掩飾自身的氣息,所以對於黃泉龍子不算偷襲的偷襲,早已做好準備。


    蕭宇凡將林若曦一把推到身後,同時灌注了仙力的沉虹刀似閃電一般劃出,紫虛神雷轟鳴,哢嚓嚓從半空降落,恰好劈在風龍的身上,精準地將其劈成碎片,化作明麗的光點。


    但有什麽詭異的東西在攢動,那些光點倏然近身,將蕭宇凡和林若曦團團包圍。沙暴毫無征兆地降臨,盤旋著將蕭宇凡二人包裹,最後凝聚成一個結實的球狀體。這便是土元素和風元素的結合,沙葬靈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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