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在逃跑之時,就覺察到還有兩個人跟在身後,目的不明,隻是對其中的至仙稍稍警惕了一下。但等他們現身,沒想到那位至仙竟是蕭宇凡的同伴,在來千魔澗的途中曾對戰過,不知為何現在要救自己。


    “英雄救美?”金相巨妖嗤笑道:“就憑你們兩個小娃娃?”


    麵對這樣凶狠的妖魔,鄧霜峰不知從哪生來的勇氣,反唇相譏:“但對付一個色魔足夠啦,欺負女孩子,說出去丟人不?”


    “小鬼頭,竟敢教訓爺爺我!”金相巨妖怒聲道,巨刀鏘啷滑動,直奔鄧霜峰的胸口拍過來:“吃我一刀!”


    速度快如閃電,鄧霜峰嗚哇大叫著向後仰倒,巨刀呼嘯擦過來,沒傷到筋骨,卻把鄧霜峰嚇得半死。那邊方不語見有機可乘,煌天劍上挑,直插金相巨妖的胸口。然而剛剛接觸到金相巨妖的盔甲,電流的火花就流竄到劍身,瞬間到達手柄處,手掌電得焦黑。


    方不語悶哼一聲,忍住難耐的疼痛,手掌以可以視見的速度恢複原形,而剛才暴烈的電弧則乖順地退回劍身,聚集凝煉,隨著劍尖前衝一刹那釋放,竟然將金相巨妖的鎧甲穿透,直抵那結實有力的肉身,沒入一寸有餘。


    血液順著鎧甲流淌而下,金相巨妖望了眼,巨手握住煌天劍的劍身,向外拔出,撒開,手指鮮血淋漓,他卻宛如感覺不到疼痛般毫不在意。目光緊盯著方不語,嘴角抿起感興趣的笑容:“有點意思,竟然能將我召喚的雷電化為己有,再讓爺爺多見識見識你的本領。”


    金相巨妖微岔開腿腳,手中的巨刀猛然轟下,宛如一塊門板砸落,攜帶著呼嘯的風聲。方不語以煌天劍相迎,鏘啷聲響,直震得他虎口崩裂,連忙向後撤退。金相巨妖緊步跟上,引動周圍縱橫交錯的閃電,以巨刀為結點,宛如一張巨網朝著方不語罩過來。


    “小子,這回你還能不能全部收下!”


    方不語默默無言,臉上一如既往的淡然從容,加注了怪異的印結,煌天劍猛然插入電網的縫隙,冒出偌大的火花,焰火呈燎原之勢四處散發,瞬間將電網吞噬了大半,終於因為緊密的大雨而熄滅。


    “這種招式……”


    金相巨妖皺起眉頭,似乎想從閱曆中搜索出答案。方不語順手祭出兩道光印,水龍和雷龍盤旋飛落,交相攻擊金相巨妖。金相巨妖巨刀舞動,召集的雷電形成盤旋的渦流,轟然將方不語的兩條龍切削成碎片。


    “嗬嗬,洪荒天龍吟嗎?還嫩了點!”


    金相巨妖不屑地冷笑,但周圍的空氣突然燃起熊熊火焰,地麵也毫無征兆地躥起火流,元素乃為純正的九天離火,很快就吞噬了雷電渦流,凝煉成火焰陣,將金相巨妖困在其中。


    ——怎麽可能形成火焰陣?眼前還在下雨。


    金相巨妖用法力護體,隔離火焰,一邊困惑地抬頭仰望,頭頂盤旋著一道偌大的光陣,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就是那位黑衣女子所祭出的星塵鬥陣,配合方不語的行動,完全遮擋住了所有的雨水,也形成了一道封閉的牢籠。


    “竟敢設計陷阱!”


    金相巨妖的吼叫聲從陣法牢籠內傳來,濃鬱的法力朝外逸散,整個空間都在搖晃。方不語和黑衣女子臉色微變,仙力祭出,連忙加持法陣的強度。火焰陣和星辰鬥陣交流融合成熔岩陣法,熾熱的溫度在陣法內陡然上升,而金相巨妖所祭出的法力不遑多讓,巨刀呼嘯舞動。


    倏然轟的一聲巨響,法陣炸裂,方不語和黑衣女子受到反噬,身不由己地朝後飛起,重重地摔落在廢墟的後麵。


    “姑娘,你沒事吧!”早一步逃竄的鄧霜峰,向著黑衣女子殷勤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攙扶她。


    黑衣女子毫不留情地拍開他的手,站起身,目光深沉地凝視著剛才戰鬥的地方。金相巨妖被火焰熔流吞沒,身體變得虛幻,他單膝跪地,用巨刀支撐著,臉上現出不甘的神情:


    “我雖死,但沒輸!”


    隨著話音,身影漸漸化作磷光,消散於空中。四野變得寂靜,連轟鳴的雷電和嘈雜的雨聲也仿佛遠去似的,空茫的心裏隻有戰場上那堆熄滅的熔流。


    ******


    九天離火的試煉空間,高聳入雲的漆黑山脈熔流傾瀉,遠遠望去宛如黑色皮膚上的血流。山腳的熔流大海咕嘟咕嘟冒著熱氣,與天際相接,藍、白、紅、黃的九天離火光焰浮遊在“海麵”,宛如豔麗的彩帶。


    嘩嘩嘩。


    熔流大海的中央倏然掀起洶湧的浪濤,火花彌散長空,天火蛟黝黑的巨軀起伏拱起,扁平的頭顱猛力甩動,有個稚嫩的聲音嗚哇響起,宛如一顆火彈,啪的投射進熔流大海中,身體微微下沉,由此借力呼地彈起,下一瞬間便扒住天火蛟黝黑的鱗片。


    “受死吧,受死吧!”


    白熾光焰包裹著右拳,高高揚起狠狠砸落,磨盤大的鱗片頓時穿出一個大洞,緊挨著拳頭的蟒蛇肉則呲呲作響,燒得焦黑。不過這點小傷,相對於天火蛟龐大的身軀來說,微乎其微,頂多像被針紮了一樣刺痛。


    ——醜娃娃麽?


    百萬年來,能在他身上留下傷痕的,也隻有隕落已久的開陽星君和麵前這個小鬼——表麵上隻有玄仙等級的實力,卻有著神祗才有的威壓。虛飄飄的靈魂深處,埋藏著一顆仙宗巔峰的元神。


    ——不,還要更高,深不可測。


    靈魂不由自主地被懾服,宛如麵對至高無上的火神祝融君。天火蛟的金色眼瞳久違地泛出深感興味的波瀾,想要吞沒他,想得到那顆元神。將元神熔煉完畢後,自己的實力定會大大增強吧,強悍到連自己都駭然的程度,強悍到連自己都難以抑製的程度。


    ——然後呢?繼續封閉在這個試煉空間?


    精神一時恍惚,碰的巨響,再次被醜娃娃燒穿一個鱗片。這次火紅的小鬼頭似乎永遠有使不完的力量,不知疲倦地對自己予以傷害。雖然剛開始的時候畏畏縮縮地似乎被自己嚇到了,但真正雙方開戰,腦袋衝熱的醜娃娃遠比自己凶猛,毫不在意嗜血之獸的暴露。


    ——嗬嗬,初生牛犢不怕虎,那麽自己還有何顧忌的?


    天火蛟心中的戰意一縷縷被點燃,金色的瞳孔釋放出興奮的光嵐,全身的氣息為之凜然變化。黏稠的熔流海浪奔騰如潮,直掀起數層樓高。醜娃娃一時維持不住,再次從天火蛟身上滑落,墜落在熔流海麵。醜娃娃心有不甘地爬起,正對上天火蛟似笑非笑的金色眼瞳,充滿威壓的聲音響徹空間:


    “來吧,小火靈。看我是把你吞掉,還是你把我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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