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娃娃腹部的破洞迅速地修複著,漸漸彌合完好無缺,精純仙力迅速地流轉著,體內的祝融元神宛如醜娃娃自己的一般,和靈魂完美地契合在一起。醜娃娃的天神氣勢毫無顧慮的泄露,就連以前共工施展的封印也控製不住。


    啪啪啪。


    在旁的眾人都聽到細微的碎裂聲,醜娃娃外溢的光芒突然暴增,帶著狂蕩暴烈的氣質。方不語不禁大驚失色,用幾乎肯定的語句反問:“封印解除,力量暴走?”


    謝靈均微微頷首,手指與醜娃娃貼近之時,他便感覺到有數道封印壓製著醜娃娃,看手法明顯出自於共工,而剛剛封印業已被醜娃娃毀掉。


    蕭宇凡前些日子,不管謝靈均愛不愛聽,劈裏啪啦地講述了醜娃娃和祝融的所有事情。鬼麵尊者解除蚩尤施加的封印,導致祝融瘋狂力量暴走,成為毀滅之神,最後毀滅的卻是他自己。


    “當時你若在場就好了,以魔尊之威震懾祝融,他說不定就不會隕落。”蕭宇凡說著沒有指摘他的含義,但話語裏殷切希望謝靈均能對醜娃娃態度好點,不要將來再產生始料不及的悲劇:“這不是鼓勵你和護法之間產生什麽聯係,而是以朋友的角度關心醜娃娃。”


    謝靈均聽完半晌無言,一邊痛恨鬼麵尊者的不擇手段,心裏回蕩著蚩尤和祝融之間約定的話語:“追隨我吧!你若恐懼你的力量,我就成為製禦它的枷鎖!”情不自禁地深感自己作為朋友何其失信,作為魔尊何其失職!


    謝靈均明白這些情緒全都是蚩尤的,心緒仍不時與之起舞,而此時此刻更是無法自已,已經不能再失去火神了。謝靈均輕聲低喃著咒語,掌心幻化出光印,慢慢地溶進醜娃娃的額頭,緊緊纏裹著那枚暴烈的元神。


    醜娃娃身上的光芒逐漸減弱,氣息變得平穩,他嚐試著睜開眼睛,恍恍惚惚地望著謝靈均的清秀容顏,不敢置信而又滿心興奮:“嗚嗚,靈均,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肚子破了一個大洞。”


    手指緊抓著謝靈均的衣服,謝靈均輕聲安慰“傷勢已好,不必傷心”之類,摸了摸醜娃娃的腦袋,示意他鬆開手,隨後起身望向幾位同伴。


    蕭宇凡經過玉墨一番治療後,身體大致修複,比醜娃娃還要更快醒來,隻是臉色掩飾不住疲憊,他打量著謝靈均舒口氣說:“還好,沒受傷。我還以為你也遇見混元天尊,玉墨曾和你多次聯係,但都沒有回音。”


    蕭宇凡所說,乃是玉墨未和混元天尊交手之前的事,希望將謝靈均召喚過來共同應敵。謝靈均微微飄逸開目光:“你們如何逃脫的。”


    “我最後發射了一顆紫苑給的玉石,然後接著爆炸的混亂,大家拚命飛逃。”蕭宇凡虛弱地笑了笑:“天火蛟飆到了最高速,但我們最後還是被混元天尊追上,芥子鐲直接被他奪了去,裏麵不僅有三仙珠碎片,還有剩下的十一顆玉石呢。”


    蕭宇凡亮出空空的右手腕,滿臉無奈的神色:“早知如此,直接把三仙珠碎片給他算了,也不至於受那麽多苦。”


    “原來那爆炸是你搞的鬼,我和不語差點埋葬在魔像穀!”小天狗諦辛怒氣衝衝地罵道。


    蕭宇凡露出不明所以的驚愕表情,隨後聽完小天狗講完魔像穀全毀、在謝靈均的救助下才僥幸逃命的事,他抓了抓腦袋說道:“抱歉抱歉!我若知道玉石的威力那麽大,絕不敢輕易投放!那個不語,真是對不住!”


    方不語無所謂的笑笑:“沒事。”


    “你真是隨遇而安啊,由仙變成魔也看得那麽開。”天火蛟插話說。


    方不語回應:“仙魔,修行不同,善惡因人。”


    “和我師叔講得一模一樣,還是不語通情達理。”蕭宇凡讚道,眼光不時覷著謝靈均。


    謝靈均麵無表情地說道:“看來你已經無事,那麽我就可以放心離去。”


    “咦,你要去哪裏?不和我們一起追趕混元天尊嗎?”蕭宇凡不解地問。


    謝靈均答道:“去目連國王城,我懷疑尤恢和鬼麵尊者有關,想向嬰笠問個明白。”


    ******


    目連國王城。


    禦花園繁花似錦,夏日暖風中氤氳著馥鬱的香氛。嬰笠悠然自得地散步賞景,濃烈似火的絲質長袍垂在地麵,凸顯出高挑的身材,金色卷發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碧綠的眼瞳透著輕鬆愉悅的笑意,刻薄凜然的線條都柔和了幾分。


    “假如魔尊隕落,魔界就會徹底進入四分五裂的狀態,我們天狗族雖不能與窮奇那些怪物抗衡,但足以成為一方霸主,尊享應有的榮光。還記得古籍怎麽記載麽?吾國世代深受混沌之神眷顧,終有一天會成為神之右翼。”


    “孩兒記得。”諦英在身側亦步亦趨地跟著。


    目連國雖然是巫術盛行的國度,但諦英本人始終不感興趣,她無法理解母後對巫術的狂熱,因為神諭竟然想謀殺親子;亦無法明白成為一方霸主會有什麽好處,在以實力說話的魔界隻會成為更多魔族的靶子罷了。


    當然這些想法諦英隻能藏在心裏,她可不想去觸碰母後的逆鱗。望著母後勝券在握的身影,諦英無聲歎息,眼前閃掠過白衣少年的優雅風姿,清逸若仙卻氤氳著魔尊的氣度,幽靜神秘,散發出無法言喻的魅力。


    ——魔尊陛下安好嗎?法師會不會得逞,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是什麽好訊息。


    縈繞的各種心思糾結成一團,諦英不自覺地腳步變緩,忽然啪的聲響,臉頰狠狠挨了一巴掌,鮮血從嘴角流落。諦英捂著腫脹的臉頰,驚恐地望著盛怒的嬰笠:“母後。”


    “在想什麽呢?這兩天都神思恍惚的,別對我說,你是在為那個臭小子擔憂!”嬰笠金色長發隨風飄動著,在陽光下流離出炫目的色彩,隻是那狼眼一般的綠色眼瞳深蘊著嚴冬的酷寒。被嬰笠緊緊盯視著,即便現在是炎炎夏季,諦英仍然冷得發抖。


    “沒有,孩兒隻是……”諦辛囁嚅著嘴唇,突然眼皮猛烈跳動,雙目盈滿惶恐和驚喜交織的色彩,她當即敬拜於地:“恭迎魔尊陛下。”


    “魔尊陛下?你想他想瘋了吧!”嬰笠氣得渾身顫抖,對於女兒的行徑她隻能定義為無藥可救。不過接著嬰笠四肢僵硬,與生俱來的服順同她高傲的心態形成巨大反差,宛如要將她本人撕裂一般。


    他回來了,真正的魔尊回來了!


    嬰笠扭轉身,望著從空中緩緩飄落的白衣少年,清冷如玉的風采宛如天神美好,不動聲色亦能見之難忘。表麵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但嬰笠卻不由得心悸凜然,少年那攝人心魄的魔尊氣度似乎已經溶進骨血裏,深邃內斂宛若與生俱來,他不再是盛裝魔尊魂魄的精美容器,而是本身就為至高無上的魔尊。


    “魔尊陛下。”嬰笠恭恭敬敬地跪倒,倨傲的心態在少年麵前完全消失,隻剩下毫無雜質的虔誠。


    謝靈均垂目淡淡地俯視著目連國的女王:“嬰國主,貴國的法師尤恢圖謀不軌,已被本尊除掉,罪名是與鬼麵尊者勾結,對此你可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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