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均用遠程操縱的法術破壞這些東西,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但看著威力超群的巨型火銃就這麽報銷,玉墨也深覺浪費,忍不住皺起眉頭,好在剩餘的兩百多門火銃,用高架支撐著完好無損。


    沒有了猛烈炮火的攻擊,蕭宇凡不甘於避在蜚廉扇後麵,率先飛往空中,快似流星般疾馳,同時舞動沉虹刀,九天離火滾滾降落,現在輪到妖族飽嚐烈焰的滋味。玉墨和冰璃仙子等人不甘落後,也一個個飛縱而起,對著岸邊的妖族大軍進行狂轟亂炸。狼蒙老祖率領妖族大員們咬牙切齒地揮舞兵器迎戰,卻忘記回收剩餘的火銃。


    太武道長和丘月道長等第一批登陸的仙人將士,奔馳到岸邊,首先搶奪了那兩百門巨型火銃。因為謝靈均的破壞,這些巨型火銃全都對準妖魔陣營的方向,所以火係驅魔師們興高采烈地試驗著新鮮玩意,填充致密的火元素就轟然開炮,登時空域震蕩,一道道致密的火球映紅暮色圍合的天空。


    妖族大軍早就亂了陣型,因為沒有主帥和各位大員的指揮,忙亂地四下逃竄,有不少人落入巨型火銃的攻擊範圍。致密的火球從天而降,轟然爆開,滾蕩的熱浪登時吞噬了周邊的一切,妖族將士在焰火中扭曲變形,來不及慘嚎就消失得幹幹淨淨。而地麵憑空出現一個個隕石大坑,未消的火焰連岩石都燒溶。


    這破壞實在驚人,驅魔師們興奮的同時,背脊冷颼颼地直冒涼氣,心想著船隻若被火銃擊中,沒有一個能逃成,古往今來多少水戰都是毀在火攻的上麵。


    受到炮擊的震撼,狼蒙老祖從對戰中脫身,俯瞰著潰不成軍的妖族大軍,以及一艘艘戰艦靠岸,蜂擁而出的仙人將士。他不忍地閉了閉眼睛,語氣艱難地向傲因傳音道:“主帥,下令撤退吧。”


    耳邊沉默了許久,倏然響起傲因沉靜地高喊:“撤退,全軍後退,不得有誤!”


    頓時妖族大員們都停止廝殺,邊躲避著炮火,邊率領手下秩序地奔馳後撤。


    ******


    雲層深處。


    傲因再次和“乳臭未幹”的少年魔尊對峙,映在眼簾的白色身影有著清雅秀士的風姿,柔和的笑容顯得從容不迫,但傳感到腦中卻感覺比死神還要殘忍冷血。


    這次魔尊必將追索性命,如果不想想辦法,他傲因恐怕會命喪於此。


    冷汗滴滴答答流落,那不似傲因的麵容有些蒼白,倒還勉強能維持平靜,隻是那身普通士兵的裝容套到堂堂妖族主帥身上,說不出的滑稽和狼狽。傲因眼見著敗績顯露,沉痛之餘,化身為普通士兵混在逃亡的人群中。


    但逃亡絕非怯懦、畏懼死亡,而是一種勇氣和振作。


    我不能死,在滅亡人界的重任沒有完成之前,絕不能就這樣輕易死去,出師未捷的鬼話交給古人來說就好了。


    抱持著這樣的信念,傲因奔波在逃亡的路途,但仍被謝靈均從人群中揪了出來,似乎無論如何化身都無法瞞過那雙妖異的紅瞳。


    “三天的時間到了,你似乎還沒準備好送死。”謝靈均清淺的笑容微帶嘲諷。


    傲因鎮靜地回應:“鄙人以為我們妖族會大獲全勝,即使現在,我也不認為完全敗亡。魔尊與其費心殺我,該回頭看看後方補給線是否安全。”


    謝靈均嘲諷的笑意加深:“勞你費心,安全得很。閣下所派出的四十萬軍隊,恐怕已經變成亡魂。”


    傲因沉默了下來,審視著少年魔尊高傲清貴的麵容,內心的挫敗感進一步加劇。算無遺策用兵如神,親眼見識到這樣的人物,卻是在敵對方陣營。明明是位乳臭未幹的少年,僥幸被魔尊蚩尤依附就罷了,還胸藏令人驚豔的韜略,簡直就是妖族目前最大的敵手。


    ……不,對於整個六界來說都是個危險的存在。


    回想著蚩尤和謝靈均的一些情報,傲因暗沉的目光微微地泛出興奮的光彩,似乎發覺到什麽,緊緊盯著謝靈均瞧看:“魔尊的神機妙算,鄙人算是徹底領教了,就這麽結束未免太過可惜,我還希望繼續作為魔尊的對手而存在。如果鄙人在此陣亡,仙人陣營根本不需要魔尊您的指揮,就能一鼓作氣地攻打到妖冥海,那樣豈不失去了樂趣?”


    謝靈均輕盈地逸出淺笑,清秀如玉的相貌盡顯王者的氣度,他一步一步朝著傲因飄近,腳底踩著不斷延展的光陣,空間被光陣的光芒所籠罩,傲因被牢牢地禁錮住,魂魄都有被壓垮的錯覺。


    “應該說正合我意,本尊懶得在這場戰爭中浪費智力。閣下所走的每一步棋都令我倒盡胃口,僭稱為本尊的對手,未免高抬自己粉飾添譽。”指尖優雅地伸出星麟短劍,抵在傲因的胸口,謝靈均以辛辣的諷刺語調淡淡說道:“你唯一的存在價值,隻不過為我提供靈魂原力罷了。”


    鋒利的短刃已經刺破盔甲,肌膚感受到那冰冷的觸感,死亡的氣息逼近,傲因反而鎮定下來,嘴角綻放詭詐的笑容:“但鄙人那點靈魂原力,完全無法滿足您的胃口吧,魔尊陛下。我能看得出您的饑餓,即使將我們妖族大軍全都送給你,恐怕也無法消解你的饑餓感,那麽何不讓戰爭變得更殘酷一點?太過順利的戰役對於魔尊來說一點益處都沒有。”


    唰的短刃刺入肌膚,鮮血噴湧,星麟劍刺進去三寸有餘,不過巧妙地避開了心髒位置。疼痛蔓延,血氣從胸口翻湧,傲因嘴角卻流露出狡黠的笑容。


    謝靈均冷若寒霜地凝視著他,妖異的紅瞳暗華深沉,猶如不可測的深淵:“敗軍之將也膽敢妄言本尊,真不知天高地厚。”


    星麟短劍猛地向前推送,傲因清晰地感覺到胸口被徹底刺穿,凶悍的魔力直接將他轟下雲層。冷冷望著傲因墜落的身影,謝靈均妖異的紅瞳沒有一絲感情的波瀾,被鮮血****的白皙手指滴落血珠,他也絲毫地沒有在意。


    驅魔師的白袍獵獵刮動,夜風蕩開雲氣,天地夜景一覽無餘地映入紅瞳內,卻沒有一點欣賞的意思,寒冷的目光氤氳著對生命的完全漠視,似乎覺著眼前世界毀掉也無所謂,似乎連自己的存在也感覺多餘。


    這已經不像是謝靈均的思考方式,而是魔尊蚩尤對於盤古空間的態度。


    ******


    夜空深邃無垠。


    昏暗的星輝下,落月教的五萬騎兵就宛如奔騰不息的黑色河流,緊緊追逐向西逃亡的妖族大軍。領軍人物鄧霜峰雙眼放射明光,腦袋完全被興奮的情緒所充溢,嘴裏不時地嚷嚷著:“加速前進!讓那些小妖們見識見識爺爺的厲害。”


    背後的落月教騎兵歡呼響應,隻靠這股氣勢似乎就壓倒了前麵的妖族敗軍們,各種法術嗖嗖前擲,但妖族將士們隻顧著逃跑,沒有一個人進行反擊。


    “嗬嗬,嚇破膽了吧。”


    這是落月教騎兵們得出的結論,會有這樣的感覺並不奇怪。今日靈境湖會戰仙人陣營取得空前的勝利,將妖族的七十萬大軍殺得潰不成軍,主帥傲因不見蹤影,妖族將領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還不到原來的一半人員。


    戰果炫目耀眼,可惜都不是自己的。謝靈均遠程操縱擺平了那三百門巨型火銃,蕭宇凡和玉墨等神級高手力克妖族將領,驅魔師和崇陽宮並肩作戰,大敗妖族大軍。當鄧霜峰率領落月教將士從船上下來,戰場差不多平靜,妖族將士們狂奔西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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