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躲得很及時。這孩子就是人界崇陽宮的少主,資質雖然和宇凡沒法比,但也屬於上等,隻可惜不走正道。”


    如果秦天聖恢複正常,就會對聲音的主人冒出熟悉感——崇陽宮的死對頭驅魔師的首領誇父,是他在對秦天聖進行評述。用了長輩的口吻,頗有惋惜之意。但秦天聖對於這些完全沒有感應,誇父話中的兩字倒是引起他的注意——“宇凡”,就像尖銳的利器生生紮在心髒,令他有股窒息的疼痛。


    勃然而發的恨意突然充斥身體每個細胞,凶暴的光印開始在身邊凝聚,猶如一麵巨大的盾牌橫插在身前。轟隆隆,數萬隻球形閃電出現在空中,個個都有磨盤那麽大,亮如驕陽,向四周散發著凶悍的氣息。


    從遠處觀看,以秦天聖為中心的廣大區域被一團團白光所籠罩,在黑下來的時空中耀眼得無法忽視。區域內部蘊藏的能量浩瀚猶如江海,令人無法小覷。倏然光團好似萬箭齊發,齊刷刷地朝這邊襲來,白光所過之處,漂浮的石塊全被湮滅——這便是球形閃電的威力。


    “一上來就釋放出大招,年輕人還真是急躁。”


    伏羲搖頭歎息,就像真誠在為對方著想似的,態度很誠懇。誇父笑了笑表示讚同,手中的玄天杖迸發出光流,杖杆上篆刻的青黃兩條龍栩栩如生,在仙力的浸潤下隱隱遊動著宛如活物。誇父念念有詞,玄天杖向前刺出,青黃兩條光流在前端匯聚,很快凝聚出偌大光印,能與秦天聖的堪堪媲美。


    當光印出現後,青黃色的光流好似濤濤江水向前奔流,正好與秦天聖祭出的球形閃電狹路相逢。兩者一觸即發,卻不是普通的湮滅,誇父所召喚的青黃色光流前頭浪潮突然冒出熊熊火焰——火能克雷,由此來滅掉球形閃電。


    轟隆隆,球形閃電不斷閃爍,躍入火焰之中集蘊的能量頃刻間全都爆開,炸裂的聲音響徹寰宇。火團四射,仿若焰火在這片空間亂竄,劃出明亮的痕跡,搖撼的震感傳出去好遠,漂浮的山石嘩啦啦隨著搖晃墜落。


    “這樣下去會引來其他人的注意。”伏羲平淡地說著,臉上看不出有多緊張。


    誇父回應得也幹脆:“確實,那就速戰速決,你也別閑著伏羲。”


    話音未落,他便快速地向前推移,青黃的光流陡然間變得浩蕩,磅礴的氣勢一下子將球形閃電全都淹沒。空域一時間變得靜寂,緊接著火流叢生,閃電連番爆炸,兩種能量所包裹的區域仿佛成了炸藥桶,發出毀天滅地的響動。


    爆炸的火團飛蝗般亂竄,但拋射到一定距離,卻像撞到牆壁,生生被反彈回來。原來趁著爆炸發生前的那瞬間,伏羲凝聚出了空間結界,將失控的爆炸鎖在空間以內,外界將難以看到和聽聞這邊的動靜。


    隻可惜好景不長,鎖縛空間內積累的爆炸壓強越來越高,當瀕臨一定界限,隻聽得轟隆隆巨響,連著空間也如數爆裂。剛才被束縛拘押的東西一股腦地全部爆開,可以想象造成多大的轟動。


    伏羲和誇父眨眼間退出二十裏之遙,以避免受到爆炸的波及。前方的熊熊烈焰在空中高漲升起,宛如連綿不絕的紅色高山,這般宏偉壯闊的景象數百裏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比剛才還轟動。”誇父苦笑:“而且崇陽宮的少主似乎也沒事。”


    伏羲微微頷首,麵不改色地環顧著四周:“看來需要做下一步準備,附近的斥候似乎都驚動了。”


    “來得都挺快。”誇父已經影影幢幢地看到山石有幾個人影,麵對他們自然地露出笑容:“怎麽鬼麵尊者還沒出現?莫非在梵天界迷失了。”


    有位黑衣黑袍的斥候邊往前湊邊說道:“放心,主上很快就會到來,在那之前希望你能支撐得住。”


    誇父嗬的輕笑,躍入幾名斥候中間,玄天杖迅捷揮舞大戰在一起。就見光影重重,青黃的粒子宛如瀑布般灑落,鏘啷兩聲,有名斥候的兵刃被打落,玄天杖直搗心髒,光流爆裂,將斥候身體轟得灰飛煙滅。


    其餘的斥候心裏一驚,恍惚間身邊飄揚的青黃粒子產生變化,全都成了盤根錯節的桃枝藤蔓,圖騰紋路流淌其中,想掙脫可沒那麽容易。枝椏深深地刺進肉裏,並且沿著脈絡在體內伸展,帶來難以想象的疼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烈的叫聲向著四周傳播,誇父扭轉回身,冷眼看著他們,默念著咒語,玄天杖陡然向前伸出。金色光粒灑落,斥候的肉身瞬間被焚化為灰燼。


    在誇父和斥候將士相鬥期間,伏羲則留意著秦天聖的行動。那位年輕人似乎對加入戰局絲毫不感興趣,呆滯卻執著的目光透過重重漂浮的岩石流,似乎集中於某處。秦天聖冷不防地向下界飛衝,就在伏羲身邊經過,快得好似流星閃電。


    “倒是挺敏銳的。”


    伏羲意外地挑挑眉,在身後追逐著,並未急著出手,而是細細觀察著秦天聖的舉動——可以肯定這位年輕人受到了控製,恐怕已經被鬼麵尊者變成了人傀儡。但此刻卻是憑著本能行動,不時喃喃說著幾個字眼,仔細聆聽,總算聽出個大概。


    “蕭宇凡……殺掉!殺掉……蕭宇凡……快死……”


    這是有多大仇恨,需要這般一遍一遍地詛咒。伏羲嘴角微微抽動,隨後便恍然解除了心中的疑惑。宇凡的身上有著盤古元神,而那個地方乃是和盤古元神有聯係的淵源之地。無怪乎這位年輕人會那麽敏銳,估計他以為宇凡在那裏——出於本能也出於仇恨,追尋著盤古元神或者說宇凡的氣息,真令人可歎可畏。


    伏羲揚起手掌,倏然間祭出光印,直奔秦天聖的後心。雖然很可憐,但是不能留著這位傀儡,必須斬斷他與鬼麵尊者的聯係。光印飛掠過去,秦天聖毫無意外地避開,光印躥到遠處爆炸消散。


    秦天聖隻是稍微頓了頓,接著趕他的路程。這時他前麵出現八個人影,麵容清矍的老頭笑意溫和,看起來無害,但當他出手的時候,便可以看出性情中也有狠辣一麵。流溢的光芒遮住時空,凝結成無形透明的空間結界。


    轟隆爆響,秦天聖毫不留情地出手轟炸,刺眼的閃電衝擊著視野。下瞬間閃電被腳底的八卦紋路吸收得幹幹淨淨,緊接著一股電流從陣法中冒出,不過強度高達剛才的數倍,如數返還到秦天聖身上。秦天聖縱然有神祗光暈護體,肌膚也受到難以想象的灼傷。


    “唔嗷嗷嗷!”


    秦天聖發出野獸般的痛苦悲鳴,激烈的意識流直襲腦髓,眼睛陡然間變得彤紅如血,神情空洞冰冷,透著絕殺的氣息,凶暴的威壓從體內溢出,一瞬間腳下陣法圖騰的光芒減弱,緊接著秦天聖不知念誦著什麽咒語,血色的光球突然凝聚而成,轟然擊向結界壁障。


    嘩楞楞,結界爆裂,內蘊的法術外溢,給周邊空間帶來狂暴的衝擊。秦天聖從混亂中心拔身而出,血色眼瞳緊緊盯著伏羲,嘴角扭曲出嘲諷的弧度:“下界所藏就是你們的神秘空間麽?真夠嚴密的。對自己信心十足啊,還是太過愚蠢,竟然隻派你和誇父來守衛。”


    伏羲不動聲色地笑道:“對付你們斥候,我們兩人足矣。倒是你鬼麵尊者、把全部家當都帶來,不怕賠個精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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