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呢喃出這四個字,以前和蚩尤對打的時候,那家夥狡猾地使用過這項法術。首先凝聚出一定大小的空間領域,在其內分割成數百甚至數千個小空間,數量以自己的能力而定。每個空間內的時間流速都不相同,那麽透視未來也就沒有了意義。刑天以所在小空間的時間流速為基準,透視對方的死亡線。但對方所在小空間的時間流速或快或慢,就算法術擊打出去也會偏離目標。


    “嗯,我們可是有備而來。”霍桑微微勾起殘酷的笑容:“魔尊陛下的命令乃是,你一旦出現就監禁起來,必要時殺掉,所以刑天大神還是不要做無用功了。”


    “嗬嗬,是不是無用功,我說的算!”


    刑天說完這句,目光冷凝,洶湧浩瀚的力量直接從元神內逸出,凝聚成神器幹戚,立馬深厚的威壓向著四周施放,雖然比不上真實的神器,但足以威懾空間結界內的這些“雜魚”。


    “喝啊啊啊!!”


    刑天怒聲咆哮著釋放出“歸葬”,登時空間結界內轟隆出現數道裂紋,琉璃碎裂的清脆聲音不斷在耳邊回響。視野變得些微清明,他猛然劈出斧頭,鮮血即刻在麵前擴散。


    很好,死掉一個。


    ******


    天絕峰上空。


    黑雲渦流覆蓋天穹,望不到邊際,因著旋轉的作用,渦流蕩起放射形的圈圈紋路,而能量的吸附卻是都朝著渦流中心深不可測的黑洞。百億年來逐漸擴大的黑洞就仿佛胃口龐大的饕餮,不斷吸收著周圍的一切東西,蹂躪成碎片,連光線都不放過。因此那裏無法在眼瞳中映出任何東西,縱然加持仙力也無濟於事,隻有無窮無盡的引力彰顯著它的存在。


    隻進不出。


    這種霸道的宇宙法則出現在天絕峰上空,促使天穹黑洞日複一日的增長。霹靂滾動,布滿天穹的雷閃枝椏交錯,縱貫延伸,將深厚的雲層撕開一道道光亮的痕跡。然而規模無論多麽龐大,都會被貪欲無窮的黑洞吞噬殆盡,能量化作黑洞的養料。而當外表形似箜篌的歸墟被其吞沒後,情況顯示出難以置信的變化。


    蕭宇凡敏銳感知到天穹黑洞旋轉的速度逐漸減緩,直至停止,騷動的世界一時為之寂靜,但是下瞬間掀起更加弘大的波瀾。天穹黑洞重新運作,旋轉的方向完全跟原來相反,從黑洞中心射出的能量光束似一把利劍穿透黑暗,有什麽東西掙脫引力開始逃逸,初始微不可見,而後像是瓢潑大雨傾落。


    歸墟能吸聚能量,也能釋放能量。蕭宇凡回憶著梵天界發生的事情,有些明白謝靈均或者說蚩尤為何搶奪歸墟。估計九重天劫的能量凶悍無比,但也很難從黑洞中心逃逸,所以有必要借助歸墟這件神器。


    轟隆隆轟隆隆,醞釀的雷閃撕裂天穹,再次以強橫霸道的姿態出現。緊接著便被黑洞吸收殆盡,世界陷入刹那間的寂靜過後,突然從黑洞中心猛烈地噴吐出電束,猶如狂風暴雨轟然砸落,到處是炫白刺眼的光芒。


    喀嚓轟隆,烈雷霹靂震耳欲聾,密集的“電雨”強烈地灼燒著肌膚。蕭宇凡沒有後退,將自己塞進球形屏障內,鍥而不舍地追逐著那道威壓懾人的白色身影,直到來自黑洞深處的悶雷劃過耳畔,蕭宇凡停止了飛行,毫無征兆地自覺停下。站在電雨衝刷的高空,身心仿佛被凝固,周圍雷聲滾滾,他卻覺著像是遠處的背景音。


    “那就是太乙神雷嗎?”


    悶雷聲音不大,卻能在重重雜音中清晰地傳入心底。不會像別的雷電立馬給與人特別的威懾力,宛如清泉細流悄悄潛入血脈,擴散到身體每一處,似乎不會產生什麽負麵的影響。但蕭宇凡冥冥中感覺,這股詭異的太乙神雷和天道之力一樣,真正發揮作用的時候,哪怕隻有一縷,就會令你萬劫不複。


    轟隆喀嚓,隻能聽到細微的悶雷聲響,感受不到雷電的形狀,遑論看到它的存在。不過蕭宇凡的確感覺到它正從黑洞裏,以極快的速度降落,沿途密集的普通閃電皆被吞噬殆盡,其目標是冉冉漂浮的“謝靈均”。


    蚩尤那家夥似乎也感受到了九重天劫的動向,仰望著被閃電霹靂埋沒的青空,冷清清的麵容渲染著喜悅的情緒,嘴角勾起細微的弧度,笑容不明顯,但能感受到他對必然到來之命運的坦率自信。


    “蚩尤!”


    蕭宇凡強迫自己動彈身體,太乙神雷的威懾力立馬充斥全身,靈魂有被壓垮的錯覺。周圍的普通閃電本來無法對他造成什麽傷害,現在卻能輕易地穿透神祗光暈,順延著四肢流竄,帶來尖銳的刺痛,肌肉灼燒的臭味飄在鼻端。蕭宇凡痛得幾乎麻木,電流滲透肉身,五髒六腑受刺激劇烈顫動,而後驀然停止,他幾乎要昏厥過去。


    ——停止反抗,停止反抗就沒事。


    意識空間似乎有個聲音這麽告訴自己。蕭宇凡臉色蒼白,連喘息都很困難,他明白若敢再動一動,恐怕就會在雷閃叢中灰飛煙滅。不能著急,蕭宇凡這樣勸說著自己,緩緩地放鬆身體,心緒無意識地浮遊,不再去想太乙神雷的事。


    果不其然,太乙神雷的威懾力漸漸消褪,自身的神祗光暈重新發揮作用,將外麵的閃電徹底隔絕。體內傷痕累累的五髒六腑,也因仙力的治愈逐漸複原。蕭宇凡臉色平複,呼吸也逐漸順暢,眼眸抬起,直盯著好友的身影。


    透過重重閃電,可以看到謝靈均佇立在空洞的空間內,驅魔師的白袍自然地飄落浮起,外麵的雷閃似乎被隱形的晶壁給隔離起來——但蕭宇凡明白不是,這條從黑洞深處降落的“空洞空間”,實乃充滿九重天劫的雷閃。太乙神雷經過之處,一切都會化作烏有,從而在閃電叢中形成貫穿的空洞。


    如今這所謂的“空洞空間”包裹著謝靈均的肉身,大量太乙神雷的能量注入體內。好友毫無血色的臉頰顯示出痛苦表情,緊咬著唇瓣,揪著胸口,看來正在經受著非人的磨難。蕭宇凡眼前瞬間恍惚,似乎有雪花乍現,接著隱約看到好友肌骨銷毀的模樣。他驚詫地瞪大眼睛仔細觀察,謝靈均仍然勉強支撐著,隻不過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嘴角溢出鮮血。


    “靈均。”


    不知道好友渡過了幾重天劫,剛開始就這麽艱難,不難想象接下來的事。太乙神雷和天道之力同出一源,蕭宇凡間接地受到影響,就遭遇到差點毀滅的折磨。謝靈均渡劫,則需要直接承受,萬一撐不過,瞬間就會化為灰燼徹底消失。縱然有蚩尤的靈魂在,恐怕也難以拯救好友。


    必須想想辦法,怎樣阻止好友渡劫。


    這已經不是單純阻止蚩尤恢複全力,渡劫中斷,或許靈均能從中得救。而若想達成這個目的,首先必須掙脫太乙神雷的束縛,到達謝靈均身邊。腦袋裏剛剛冒出這個念頭,蕭宇凡就感知到神祗光暈在極快地遭受到侵蝕,手腳更是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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