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瑕直勾勾地望著他,看不出喜怒。


    陸之行笑了笑:“處理幹淨了。”


    吳瑕突然伸出手,在陸之行的嘴角抹了一下,陸之行微微怔住。


    “還有血。”吳瑕解釋道。


    陸之行臉紅了,說:“一激動又用了內力,沒事,吐了幾口就舒服了。”


    吳瑕歎了口氣,轉身對店長說:“店長,今天對不起了,都是因為我害你生意受損。”


    店長擺擺手說:“你又沒有錯。”


    吳瑕脫下身上的圍裙,遞給店長:“明天我就不來了,謝謝你這些天的照顧。”


    發生這種事,確實也不好再把吳瑕留在店裏,店長也隻能收下圍裙。


    吳瑕再次跟店長道歉以及致謝,然後領著陸之行離開了快餐店。


    兩個人還是一樣在夜晚的路上走著,但是這次的氣氛卻不一樣。


    吳瑕沉默著,不說話,陸之行過了半天,才問道:“現在你相信我了吧?”


    發生了這種事,還讓人怎麽不去信?吳瑕知道陸之行本來一開始就能出手把剛才那個人收拾掉,可他選擇讓吳瑕自己體驗極地反擊。


    他想到了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心情不是太好,可惜那時沒有一個陸之行一樣的人來教他怎麽對付欺負他的人。


    吳瑕收起心中的糾結,問陸之行:“剛才那是怎麽回事?”他指的是自己一下子把比他壯好幾倍的人掀翻了的事。


    陸之行輕飄飄地說:“不過是最普通的聚氣與四兩撥千斤。”


    吳瑕抬起手,現在掌心還是熱的,微微帶點發麻,他從沒想到自己也能戰勝比自己強壯的人。


    陸之行解釋道:“因為你第一次控製得不太好,所以手受到真氣反震,過會就好了。”他接著讚揚吳瑕,“第一次就能做到這個地步,你果然天資甚高。”


    吳瑕複雜地看向陸之行,說:“其實是你那時候在我耳邊念經,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陸之行怒目而視:“什麽經啊,那是心法。”他“哼”了一聲,“我武當心法向來不傳外人,要不是因為我想收你為徒,我才不告訴你。”


    吳瑕無語了一下,這什麽傲嬌的口氣,而且……他看了陸之行一眼,陸之行看起來撐死了三十歲,還想收徒?老氣橫秋。


    “說真的。”陸之行正色,“你不如隨我去武當,如果你一直留在這裏,恐怕也無法過得更好。”


    他長歎一聲:“你也看到了,你孤身一人,可世人皆欺軟怕硬,倒不是因為人性本惡,隻是人心脆弱,人人都自保不暇。習武是強身,也是修心,隻有身心俱強,才能立足於世。”


    他抬手,又摸了摸吳瑕的頭發,抓起吳瑕的手,捏住他的腕骨,說:“你看你骨頭長得就跟別人不一樣,如果被埋沒了多可惜。”


    “……”吳瑕從來就沒覺得自己骨頭有什麽不一樣的,又不是異形,他說,“可是我都十八了,現在開始也晚了。”人家練武術的都是從小開始,更別提這虛無縹緲的武功。


    陸之行道:“大器晚成的又不是沒有?何況你才十八歲,說晚也太過了。”他想了想,說,“還是說,你到現在仍然不相信我?”


    吳瑕張張嘴,卻說不出話。


    陸之行爽朗笑了笑,說:“那也沒什麽,你再好好想想。”他舉起手,做出了個再見的姿勢,“等你想好了,我們再聊聊。”


    吳瑕心裏百般滋味陳雜,還想再說些什麽,但陸之行縱身一躍身影一閃,便不知跳過了哪道牆頭消失在了夜色裏。


    吳瑕瞪著濃濃的黑夜,又一次有種無法吐槽的感覺。


    說什麽相信不相信呢?看了這麽多次輕功表演,想不信也難吧?


    陸之行突然消失了蹤影,吳瑕看著空空的椅子,少了一個打坐的奇葩屋子居然顯得有點空落落的。


    明明挺小的房間啊。


    吳瑕從小就知道人情的溫暖是最難得到的,雖然福利院可以提供溫飽,但是卻很難有親近的感覺。


    沒有父母,沒有親戚,吳瑕這麽多年也過來了,可突然冒出個人要來當他的師父。


    真是莫名其妙。


    但是,這是第一次有人想把他納入羽翼之下。


    陸之行不知道到哪裏去了,但是他的行李還在吳瑕那裏,吳瑕思考了一會,還是去翻了翻他的包,裏麵有些衣服和日常用品,外加一本《九陽真經簡易入門》。


    ……幸虧不是《如來神掌》,吳瑕把書翻過來看了看書屁股,定價是二十塊八毛八,薄薄一本還不便宜。


    吳瑕居然對裏麵的內容一點都不感興趣,把書又給塞了回去。


    既然東西在這裏還會回來的吧?吳瑕知道這是陸之行給他空間好好想清楚,於是排除陸之行身上莫名其妙的部分,他能有所期待嗎?


    第二天,他爬起來去超市上班,晚上的打工泡了湯,收入減少了三個之一以上,但是他卻沒有功夫心慌,滿腦子都是陸之行與武當。


    等他反應過來這點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這是不是說明他自己也快成神經病了?


    在超市裏工作了一天,主管居然沒有找他的茬,吳瑕思來想去,隻能得出一個結論,就是主管被陸之行嚇到了。


    吳瑕回憶昨天陸之行做了什麽,好像不過是瞪了主管一眼,就把人家嚇成這樣。


    世人果然都欺軟怕硬啊。


    吳瑕整理著貨架,想著是不是要去找另一份晚上的工作?然後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這麽幹下去?


    吳瑕停下來手裏的活,愣愣地站著。


    主管巡視過來,看見吳瑕居然放下手裏的活在發呆,立刻大吼一聲:“你幹嘛呢!”吼完之後,他又想起昨天那個惡狠狠的眼神,頓時有點後悔,剩下的罵人話也含在嘴裏說不出來了。


    吳瑕轉頭,就看見主管一臉想罵不敢罵的憋屈。


    他突然覺得很是爽快。


    世人果然都欺軟怕硬。


    他脫下超市專用的t恤一把甩在主管臉上,主管的臉色更加便秘了,他揚起下巴,冷冷地蔑視著主管,說:“我不幹了。”


    真的很爽啊。


    吳瑕拿了自己的東西走出超市,原來的同事們目送著他,他們的目光裏有佩服也有幸災樂禍的,估計很多人當他是白癡。


    吳瑕急匆匆地回家,把床底上的東西全都扒了出來——早先因為屋子太小,連個櫃子都塞不下了,吳瑕就把東西完全放在床底下。


    吳瑕看著自己的衣物,說起來,他的全部家當不過如此。


    雖然他才十八歲,可是還是覺得拎包就走的人生似乎有點淒涼。


    他剛準備給房東打電話,想退房子,就猛地一愣,他要怎麽聯係陸之行?打手機?


    但是好像沒有留手機號……


    吳瑕為自己難得的衝動汗顏了一下。


    他慢慢地冷靜下來,坐到床上,思來想去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陸之行。


    他兩份工作都丟了,如果陸之行是騙子,那他不是血本無歸?


    吳瑕稍微覺得後悔了,早知道應該把陸之行的身份證留下來的,不過現在做個假證也沒那麽困難。他越想越焦躁,他剛才把衣服甩主管臉上,是不是沒可能把這半個月的工資拿到手了啊。


    哎,辭職一時爽啊。


    吳瑕隻有再去翻翻陸之行的行李,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結果,他又翻出了那本《九陽神功簡易入門》,反正沒事嘛,他就翻開來看看,裏麵全是圖,很少有字。


    ……不愧是簡易入門,隻畫畫,不寫字,文盲也能看得懂。


    不過這圖都是畫的裸男耶,而且個個裸男肌肉糾結,身材杠杠的,特別是胯【嘻嘻】下那物,充滿著陽剛之氣,給小朋友看到會不會不太好。吳瑕回到封麵看了看,結果真的在封麵的右下角有一個小圈,裏麵寫著n18。


    吳瑕囧了一下。


    他默默念叨自己滿了十八,繼續翻看內頁。


    書裏裸男們擺著不同的姿勢,身體上描繪著各種不同顏色的細線,在各個不同的地方交匯,交匯的地方寫著穴位,細線之上還有箭頭,有的是從穴位走出,有的是歸入穴位。


    吳瑕這才恍然大悟,說是簡易入門,這本其實是講經脈運行的初級教程!


    吳瑕照著其中一頁,在自己的身體上比劃了一下,回憶上次陸之行指點他的,引導身體裏的氣按照書上的標示行進。


    運氣了一個來回,大概就是書上所說的一周天,吳瑕覺得真氣所行之處時而溫暖如火,時而涼爽似水,來來回回,最後感覺下腹一團熱氣,真個人覺得沉甸甸的,但是腦子卻特別清晰。


    吳瑕有些驚訝,這本圖畫書真的有用啊。


    他又翻了一頁,繼續照著上麵畫的做,剛開始挺好,暖洋洋的很舒服,突然吳瑕覺得胸口一悶,好像被打了一拳似的,疼得厲害。


    吳瑕大喊一聲,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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