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盧燕親自送女兒到金家老宅,按照他們之前的約定,金素妍每個周末都會在金家小住兩日。金少博他們早就已經搬回來住了。自從離婚以來,盧燕和金少博鮮少碰麵,和金父金母打照麵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這大約是彼此都怕尷尬的緣故吧。


    張秀雅一見到盧燕立刻誇張地叫了起來,又故意在盧燕麵前使喚傭人,“哎呦,您來啦。還不趕緊給盧姐上茶。”張秀雅已經出了月子,人看著豐腴了不少,她每次見到盧燕不犯點病就難受。其實傭人已經在準備了,張秀雅卻還在一旁責備道,“熟歸熟,來者是客,不可怠慢,知道了麽?”


    張秀雅的無端發作讓那名傭人窘得滿麵通紅,她又不敢辯,看著真是委屈極了。家裏的傭人盧燕自然也是極熟的,不過此時她也愛莫能助。對於張秀雅這番做作,盧燕隻覺得好笑,“你太客氣了。”


    “應該的。平日若有什麽困難,盡管開口。”張秀雅的聲音忽然變得溫柔起來,盧燕聽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微帶詫異地轉頭望去,卻看到金少博自樓梯緩緩地走了下來。


    金素妍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她在沙發上已經有些坐不住了,看到金少博過來立刻衝了過去。她有好些天沒看到金少博了,一見麵就異常親熱。金少博一把抱起她,問道:“最近乖不乖?在幼兒園裏麵玩得開心麽?想要什麽禮物,爸爸給你買。”


    每到這個時候張秀雅就低頭放空,勉強著不把內心的鄙夷和不屑表現出來。盧燕看著他們稍覺安慰,無論如何,金少博還是想當一個好父親的,盡管有時候他並不懂得怎樣對孩子才算是好。金素妍開口要什麽禮物,金少博連價格都不問就都買了。這就是他愛孩子的方式,盧燕對此頗有微詞,有些不合理的要求大人原不該縱容的。


    金素妍逮著機會,嘰裏呱啦地說個不停,金少博也很捧場地哈哈大笑。


    盧燕覺得這裏已經沒她什麽事兒了,“還有事,先走一步。”


    金少博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張秀雅臉上立刻堆起笑容,虛情假意地說:“吃個飯再走吧,傭人們都已經在準備了。”


    金素妍忽然安靜了下來,仰著頭問:“爸爸,為什麽媽媽不留下來呢?”他們離婚的事,盧燕和金少博都很有默契地未對金素妍說明,金素妍還小,正是該天真爛漫的時候,沒有必要麵對這麽複雜的事情。以她這樣的年紀,未必懂得離婚是怎麽一回事。金少博咳了一聲,正打算繼續忽悠小朋友,金素妍已經接著說:“我和媽媽在那邊住,每天等呀等,爸爸都沒有回來。為什麽爸爸在這裏,媽媽就要走了呢?”金素妍年紀是小,但這孩子很聰明,她敏銳地發現最近有些事情變得不太一樣,金少博和盧燕幾乎不在同一個場合出現了。


    金少博被問得啞口無言,他幹笑了幾聲,決定為女兒做點事情,彌補一下,“爸爸先前很忙,但今天有空了,咱們一塊去遊樂園玩,好不好?”


    “媽媽也去麽?”


    金少博自然隻能點頭,“當然去,咱們一塊兒去。”


    金素妍一聽這話很起勁,身子扭動著,恨不得立刻就出發。金少博抱著金素妍往外走,又對盧燕命令道:“你也跟上。”


    金少博步子邁得很快,盧燕刻意與他落下一段距離。張秀雅心裏酸溜溜的,她心裏自然是想跟著去的,但金素妍不喜歡她,去了也隻能自討沒趣。張秀雅一肚子火,看著身旁的盧燕就更不順眼了,她壓低聲音,不無諷刺地說道:“借著女兒也能搞出這麽多花樣,盧姐真是好手段,我實在是自愧不如。”


    盧燕卻故意拔高了聲音,“過獎過獎。看來你今天時間是空下了,我倒是有個提議。與其坐著長肉,不如花點時間去健身。”說著又瞟了張秀雅的肚子一眼。其實張秀雅產後恢複得算很快了,她才出月子不久,腰間有點贅肉是難免的。


    張秀雅正待反唇相譏,金少博卻因盧燕忽然拔高的聲音而轉過頭看了她們一眼,張秀雅被戳到了痛處卻隻能忍氣吞聲,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有心了。”


    盧燕笑了笑,金太太這個位置她並不留戀,也根本不會再花心思去挽留金少博的心。張秀雅就像隻驕傲的小母雞,每到一處就“咯咯咯”地叫著,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會下蛋一樣。盧燕之所以會和張秀雅針鋒相對,隻不過是因為她那副得瑟的麵孔太讓人討厭了。


    到了遊樂園,他們一家三口去玩了好多遊樂設施,最後大人們都有些累了,金素妍倒是興致不減。在金素妍麵前,金少博和盧燕兩人不得不表現得親密一點,現在的小朋友不是那麽好糊弄的。金少博又是買零食,又是陪玩,表現得還算盡職。金少博遞了杯飲料給盧燕,盧燕伸手去接,兩人的手掌不經意地碰觸了一下,盧燕立刻閃電般地縮回了手,飲料“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有零星的果汁噴濺到了金少博筆挺的西褲上,讓金少風流倜儻的形象立刻就打了折扣。金少博的臉立刻黑了下來。


    “王姨,你帶小姐到別處去玩。”


    盧燕趕緊掏了紙巾遞過去,下意識地道歉:“對不起。”她真不是故意的,方才不過是她的本能反應,也許她潛意識裏麵已經不想和金少博有任何瓜葛了。


    金少博臭著臉接過紙巾,“你是成心的吧?在小孩麵前教這麽多話,到了這裏反倒裝清高了?”


    金少博對盧燕總是懷著惡意的揣測,這麽多年盧燕也習慣了。他畢竟是金素妍的父親,盧燕並不想鬧得太僵,“我從來不會在妍兒麵前說那樣的話。你要是覺得這是陷阱,今天大可以不必出來。你要當好爸爸,就不允許我當個稱職的媽媽麽?要不是為了妍兒,我根本不願意跟你來這兒。”


    盧燕低垂著眼簾說話,似乎連多看金少博一眼都覺得多餘。金少博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他欺身上前,忽然拿住她的手腕,“我是毒蛇猛獸嗎?你非得避著讓著,現在連碰一下都不讓碰了?”


    盧燕隻覺得眼前這人無恥至極,他們是夫妻的時候他不屑碰她,現在他們分明已經什麽關係都沒有了,他反倒稀罕起來。盧燕當然不肯就範,她死命地掙紮,大聲道:“請自重!”


    他們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兩旁的遊人紛紛側目。金少博是個極好麵子的人,自然不想讓周遭的人以登徒子的眼光看他。他緩緩鬆開了她的手腕,輕笑道:“怎麽,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你別打錯主意了,溫嘉言年紀比你小,毛頭小子根本還沒定性,一陣新鮮就過去了,你們是不會長久的。”別墅裏麵的一舉一動,金少博知道得甚是清楚,畢竟那些傭人是他花錢請的,有什麽風吹草動,他們早就搶先匯報了。金少博聽說這事之後很是生氣,全然忘了盧燕已是前妻,他眼下其實並沒有什麽立場去責備他們。


    盧燕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移向了別處。關於這個問題,盧燕根本不屑於向他解釋,因為她完全沒有必要向他匯報。金少博見盧燕露出一副“金先生,你有事麽”的表情,自尊心再度受挫,說話不知不覺也更加尖酸刻薄起來,“妍兒也住在那裏,你那麽隨便,讓她看到不好。”


    這已經是公然侮辱了。盧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金少博見多了盧燕低眉順眼的模樣,如今她倒是變了模樣,像玫瑰一般多刺了起來。金少博大概是覺得新鮮,竟然搶前一步攔住了她。


    盧燕的忍耐已經達到了極限,她冷冷地問:“金先生,請問還有什麽指教?”


    金少博被問得一愣。他在盧燕麵前頤指氣使慣了,一時改不了這毛病,“那件事情就這麽算了吧。你別再生事!”盧燕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金少博不耐煩地揮揮手,“就是錦繡的事兒!你也不看她是誰家的人,就敢讓報章媒體這麽亂寫!”


    那一天,溫嘉言陪著盧燕到警局報案。盧燕畢竟也是經常在電視台上露臉的人,警員對這起案件挺重視,錄了口供,也調了監控帶,雖然看不出行凶者的樣貌導致案件的偵察過程有著不小的難度,不過他們還是不隻一次地表示,會盡力把凶徒緝拿歸案,盡量保證市民的人身安全。


    常跑社會線的記者消息很靈通,第一時間就將該事情報導了出來。記者雖然不是警察,但他們的嗅覺卻一樣的敏銳,很快就發現了盧燕和鄭錦繡的過節。這是針對電視媒體人的惡*件,作為和電視媒體頗有淵源的新聞圈也是同仇敵愾,一時之間聲討聲浪極大。鄭家雖然有點關係,但這麽大的事情,哪裏彈壓得下來,有一段時間鄭錦繡都不敢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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