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應了胡修沅的那句話,真巧,不同的時間,兩個毫無關聯的場合,盧燕都能遇到溫嘉言和胡修沅他們兩個。他們最近似乎出雙入對得很是頻繁呢,盧燕忍不住就往那個方向想,目光就多了一層探究的意思。他們既未挽手,更未十指緊扣,但胡修沅挨得溫嘉言那麽近,社交禮儀上說,15厘米以內已經算是親密距離,隻存在於最親密的人之間,溫嘉言待胡修沅終究還是不同的,盧燕想到這裏就微微有些黯然。


    胡修沅心思何等敏銳,女人在戀愛方麵可謂是天生的福爾摩斯,任何的蛛絲馬跡都逃不過她們的眼睛,她們的第六感像雷達一樣無所不在。胡修沅本就聰明,在胡家那樣的深宅大院更是練就了察言觀色的本領,她對溫嘉言正是求得不得的階段,因而對他身邊的女生都保持著相當的警惕。當晚一勺丸子就讓她洞悉溫嘉言的心意,此時自然不能容忍他們這般眉來眼去,欲說還休,她立刻扯了扯溫嘉言的衣袖,“嘉言哥,我爸媽還在等著咱們呢。”


    盧燕一手提著水果籃,一手拎著保溫瓶,她把兩樣東西往前舉了舉,示意自己也是來探望病人的,“正好,我也該去看望朋友了。”


    “是誰?”溫嘉言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就覺得有些不妥,這樣一來弄自己有些婆婆媽媽,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不放過似的。


    盧燕倒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了,“是忠平,他胃潰瘍,在這裏住院幾天。”記者跑起新聞來就沒日沒夜的,那些資深的記者或多或少胃都有些毛病。


    溫嘉言早就注意到盧燕手中的保溫瓶了,那裏麵應該是盧燕親自煲的湯粥之類的東西,心裏難免吃味,他躊躇了一下,“胡伯父身體不適,也在這裏住院,我進去坐一坐就出來。一會兒一塊吃個午飯,好不好?”其實盧燕是很難約的,除了節目組的聚餐,溫嘉言的私人邀約,她一概都婉拒了。溫嘉言不得不挖空心思,想出很多名目,請整個製作團隊吃飯。


    胡修沅上次被溫嘉言教訓過,現在已經收斂了很多,她也不想給溫嘉言留下惡劣的印象,因而這次見了盧燕也是客客氣氣的。胡修沅聽見溫嘉言這麽說立刻緊張地捏緊拳頭,她自信自己的容貌才學並不輸給盧燕,她和溫嘉言從小玩到大,他怎麽就沒發現她的好呢?


    盧燕垂下眼簾,低低地說:“我就不去了。下午還有點事。”


    胡修沅立刻鬆了一口氣。這幾天她查過盧燕的資料,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這是她父親教她的。她聽過盧燕很多故事,覺得這個女人還是挺聰明的。


    “喔,那下次。”雖然是意料之間的答案,溫嘉言還是覺得有些失落,一想到盧燕一會兒要到病房和耿忠平獨處,心裏像是有貓爪子在撓一般。溫嘉言自然也談過戀愛,不過他並沒有追求別人的經驗,他從來就優秀,從小到大就受到很多女生的仰慕,情書都是一筐一筐的,不過他都沒有動心。那些情書他有的看,有的不看,不過他都一撂一撂地放好,直到整個學期過完,他才把它們都處理掉。大學的那場戀愛,也是女生主動告白的,溫嘉言覺得她溫婉漂亮的氣質很是打動他,於是就答應了。戀愛的過程也很甜蜜,後來他回t市發展,她仍在國外,這段遠距離的戀愛最後就無疾而終了。像他這樣的性格的人,很難做出什麽激烈的事情,更使不出什麽死纏爛打的招數,盧燕一拒絕,他就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了。


    胡修沅很快就神色如常,她矜持地站在那裏,含蓄地笑道:“盧小姐,那我們先走了。”胡誌澤抱恙在身,其實也不是太嚴重,不過元靜嫻不放心,還是訂了vip病房,讓胡誌澤做個全麵的身體檢查。胡誌澤一身締造了自己的商業王國,平時可說是說一不二,也就元靜嫻的話,他還稍稍聽得進去。既然她費心安排好了一切,胡誌澤也就沒反對,就當在醫院休假了。


    “好。”盧燕微微抬頭,看到溫嘉言的目光仍然在她身上打轉,臉上一熱,不由掉轉目光,“我也得走了,粥涼掉就不好吃了。”


    溫嘉言無言地點頭,三人交錯而過。胡修沅在溫嘉言身邊總是活躍,她清脆的聲音借著風勢一句一句送到盧燕的耳朵裏,“嘉言哥,醉仙居新來了幾個上海廚師,他們做的菜很不錯,等下咱們去試試吧?你不喜歡的話,咱們還可以清風人家,你上次說他們做的很合你的口味……”


    無論是醉仙居還是清風人家,都是出入需要會員製的地方,普通人一輩子可能都沒機會到哪裏走一遭。凡事一對比就高下立下,一樣是探病,盧燕手中拎的是超市裏麵就有的果籃,而溫嘉言拿在手上的那個禮盒包裝典雅精致,裏麵想必是一些名貴的補品,這些悠長的距離,盧燕覺得自己拍馬也趕不上。盧燕回頭看了看,醫院內vip病房和普通病房的方向剛好截然相反,人生豈非也是如此?


    盧燕一進病房,耿母就以超大的嗓門,誇張而又熱情地說:“燕子,你來了。可把你盼來了。”


    盧燕的耳膜有些疼,病房內其他人都一齊在看她,更是讓她尷尬不已。耿忠平住的是普通病房,裏麵有四張病床,r總醫院的病床永遠是滿的,裏麵一兩個病人正在睡覺呢,耿母如此嚷嚷,已是攪了別人的好夢。


    耿忠平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咳了一聲,不過他自然也不覺得母親有什麽大的不是,不過是淳樸和熱情得有些過頭罷了。這是她平時的行為模式,絕不是故意的,既然不是故意的,就都應該互相理解嘛。他作為晚輩,難道還能讓母親為他改變些什麽麽?


    耿忠平衝盧燕笑了笑,“你怎麽也這麽客氣,還帶水果來?這幾天我這的水果都快堆成山了。”耿民平在電視台和大家的關係都不錯,他住院了,上司和同事都過來看望他,而水果籃又恰好是看望病人的標配。因為實在太多了,耿忠平讓耿母拎一些回去,耿母卻舍不得吃,硬是一樣都沒帶走。耿忠平再大的肚子,也吃不了這麽多。過了兩天,香蕉都熟透了,有些水果眼看著就放壞了,耿忠平好說歹說,耿母最後隻把那些快變質的水果帶回家。好的還是要留給忠平吃。


    盧燕也笑,“那就慢慢吃。”


    耿母拿出水果刀削蘋果,她幹這樣的活總是很麻利,三下兩下就把蘋果削好,遞到盧燕手上,“這些都是忠平領導過來探望忠平的時候帶來的,一個個都挺水靈的,看著就比超市裏麵的好。你嚐嚐,可甜咧,是好東西。他們領導對忠平還是很看重的。”耿母說著說著,又很自然地誇起兒子來了。耿忠平是她一生的傑作,在她眼裏,她兒子是優秀得無以複加的。當然,實際上領導關心一下生病的下屬實在是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這也是企業人文關懷的一種體現,如此渲染實在有些誇張了。盡管耿母說得慷慨激昂,盧燕回應得並不熱情,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她的興致,一說起兒子她的話匣子就關不住,她廢話了一堆,核心內容就是他們家忠平是很有能耐的,領導是非常非常器重他的,他很快就能升官賺更多的錢。


    耿母這番高談闊論的演說,惹來很多不滿,其他病人家屬都不悅地看著她,被吵醒的病人不耐煩地翻了個身,用被子把耳朵捂上。耿母對此渾然未覺,耿忠平也無力阻止母親的舉動,他想了想,“媽,你到藥房幫我取一下藥吧。今天醫生開的藥還沒領呢。”


    耿母一邊答應,一邊開始絮絮地抱怨這些藥有多貴多貴,一個這麽小的病怎麽就要花這麽多的錢,還有他們花了這麽多的錢,醫生和護士怎麽不是很上心。盧燕敷衍了幾句,耿母這才意猶未盡地走了。


    她一走,病房就安靜了許多。


    耿忠平看到保溫瓶,“你帶了什麽過來了?”


    盧燕被耿母的話弄得暈了頭,一時都忘記了,趕緊把蓋子打開,“我煲了點牛肉粥,現在還熱著呢,要不你現在吃點?”


    耿忠平就著保溫瓶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可是他的動作卻越來越慢,眼淚忽然簌簌而落,一滴一滴滾入粥中,吃到嘴裏,鹹鹹的。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更得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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