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住的西廂房有五間房,除了主臥室、起居室和書房外,的確是還有兩間房,不過其中一間被沈易改造成工作間。沈易放下行李轉了一圈,房間內窗明淨幾、纖塵不染,裏麵的擺設都維持著原樣,工作間還留著他隻劃活、還沒來得及雕琢的籽料。而父母準備好的客房,整潔幹淨,大床上鋪著厚而柔軟的被子,一看就是才曬過的。


    “怎麽了?”秦越文從背後抱住沈易,臉貼著臉,關切的問。他總覺得沈易的情緒異常的低落,不由的有點擔心。


    沈易搖了搖頭,父母這樣的態度,比起厲聲斥責帶來的壓力更大。


    “你父母,都挺好的。”秦越文緊抱著他安撫:“我想他們隻是很擔心你。”


    沈易一聽,臉色更加陰鬱。“我就是覺得自己太自私了。”


    他開始後悔當初任性的離家出走,也覺得隱瞞秦明輝、秦越文的事情不應該。可他還是不敢說出真相,他怕父母會以為,他隻是為自己輕易移情找借口。


    秦越文比沈易年長七八歲,和家人也早就出櫃了,當然了解沈易這種遲來的愧疚心理。兩年前畢竟是一場烏龍,加上湯許的意外出事,沈易麵對家人是理直氣壯的。現在可是實打實的打算和一個同性生活,又有了換魂的意外,沈靜嘉和顧立銘還是這樣溫和的態度,沈易如果沒有半點不安,那他就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父母了。


    “隻是中間有太多的意外。再說伯父伯母那麽關心你,你過得好了,他們自然就放心了。”秦越文自從見到顧立銘開始,就沒有那麽擔心了。


    沈易點了點頭,平靜了下心情,拉著秦越文回去了自己的主臥室。他其實也知道,就是現在哄騙欺瞞說要娶妻生子,父母說不定會更加擔心。


    等整理好行李,坐著說了一會話,高燕也就是劉誌學的妻子就過來了,見也沒什麽需要幫忙的,又風風火火的走了。沈易和秦越文對視笑了一眼,沈易覺得在屋子裏坐著也無聊,因為揣著心事也睡不著,索性和秦越文逛起了庭院。


    沈靜嘉收拾好心情,被丈夫拉著出來逛園子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兩人坐在長木椅上說笑,一下子就頓住了腳步。


    “小易似乎真的很在乎他?”沈靜嘉看著沈易臉上輕鬆自在的笑容,有點酸澀又有點不滿。


    她從小就很疼愛沈易,可惜不知道是不是被寵壞了還是什麽,沈易從小就不合群,脾氣還壞,除了程家那個孩子外,也就三年前回國認識的湯許,是聊得比較好的。可那時候的沈易,眉宇間總是有種壓製不住的煩躁,不會像現在這樣,看著沉靜閑適、坦然自在。


    顧立銘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沈易不在乎秦越文,又怎麽會在蘇城的事解決的差不多後,就迫不及待的帶回家。


    “他們應該會待上一段時間,我們慢慢看著就好。再說,我們也不是一定要表態的,不是嗎?”


    沈靜嘉驚訝的看著丈夫,見他眼裏閃動的笑意,忽然了然的笑了起來:“吊著他們?”


    顧立銘“嗯”了一聲,看著已經向他們走來的兩人,微笑著說:“當然,誰說他帶了人回來,我們就必須馬上接受或者反對。慢慢看就是,你要還不放心,我們可以去蘇城旅遊,那也是個不錯的城市。”


    沈靜嘉頓時覺得丈夫果然幾十年如一日的睿智,心中的焦躁和抑鬱也消失不見了。兒子不會被欺負,她也不用急著下決定,再好不過了。


    沈易和秦越文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沈靜嘉笑的神采飛揚,不由心生怪異。當然,之後他們就更奇怪了。沈靜嘉一直對他們溫言軟語,還說京都11月要降溫了,叮囑他們去買幾套厚衣服以防萬一,看起來似乎很放鬆。而顧立銘的眼神雖然擺明了審視,可也沒有絲毫的不悅,甚至下午還和秦越文饒有興致的下了一把圍棋。


    沈易對這樣的變化很茫然,有種不上不下的不安。秦越文卻心下大定,他連著兩天很好的見識了顧立銘言語中的鋒銳和威脅,雖然這對別人來說是種以勢壓人,卻也讓隻在乎沈易的秦越文徹底鬆了口氣。


    “你是說,我爸媽覺得,他們完全可以碾壓你,所以不管我們了?”沈易把秦越文的話理解了以後再翻譯出來,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秦越文失聲大笑,讚同的說:“對,我聽你父親提到了祝瑾辛,我想他們也是怕重蹈覆轍,又覺得都是男的,你不吃虧就行。”


    沈易窘迫的紅了臉,可又有點不甘心:“他們就這麽不看好我們?”


    這樣的說法,根本就是坐等他們將來分開。


    “如果真的不看好,你父親完全可以不理睬我,說不定連門都不會讓我們進。這隻是他們經曆的世事太多,無法相信罷了。你要知道,在外人眼裏,我們才熟悉了半年都不到。”秦越文搖了搖頭,隻是攬著沈易的肩膀向上走,他們是要去拜祭湯許。


    沈易忽然很想笑,可又有點澀然。他並不希望父母是迫於無奈,才接受他們在一起。他想要讓父母相信他和秦越文會很好。可是像秦越文說的,他們在一起的時間看起來太短了。他拿什麽保證,何況很多事情,都不是用嘴說的。


    兩人並肩來到湯許的墓前,墓碑前綻放著一束鮮嫩的百合花,想也知道是祝瑾辛來過。沈易隻是神情肅穆的把手裏的白菊放了上去,和秦越文並肩站了一會,就離開了墓地。


    沈易沉默了一路,進了家門後,才對著秦越文說:“如果湯許知道祝瑾辛現在活得那麽痛苦,也許就不會輕易放棄了。”


    就在沈易和秦越文來京都的這幾天,祝瑾辛就幾次因酗酒過度胃出血被送進醫院了。


    秦越文有點擔心,他總覺得沈易遇到湯許的事,都會心情很壓抑。


    沈易說完,就看到秦越文一臉的為難,主動的握住秦越文,說:“湯許以前和我說,不要太過執著,否則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以後就會越痛苦。可是現在我覺得,如果自己先放棄了,就真的什麽希望都沒有了。”


    秦越文終於放下心來。他一直最擔心的,就是沈易太被動了。而很多時候很多事,都是需要一起努力地。


    “我們一起。”秦越文沉聲,看到沈易笑了起來,順勢把他攬進懷裏,一走回西廂房。


    “你二哥似乎真的著急了,你打算幫他嗎?”秦越文邊走邊問。這兩天顧成一早就過來,到了晚上還不肯回去,就為了讓沈易幫忙。秦越文覺得,沈易的耐心也快到臨界點了。


    沈易皺起眉,其實如果隻是幫自家人還好說,他給承睿股份可一點也沒心疼。可是,他不想因此惹沈靜嘉不開心了。


    沈易一臉的無奈,說出心中的顧慮:“我是擔心爸爸其實也是想讓我幫忙的,隻是存了顧慮才沒說。”


    “伯父真的想幫,應該會自己出手。”秦越文安慰著。


    沈易一想也對,反正他們很快就回去蘇城,隻要拖過顧立銘壽辰就可以了。


    從第二天開始,直到顧立銘六*壽之前,兩人一大早就出去遊玩,直到晚上*點才回,完全躲開了顧成的騷擾。


    時間很快到了顧立銘大壽那天,一早,秦越文和沈易剛到餐廳,就看到了怒視著他的顧承知和渾身低氣壓的顧成,還有他們身邊高抬著下巴一臉傲慢的葛蘭芷。


    好在顧慮著顧立銘和沈靜嘉,顧成一家沒有鬧起來。等上午賓客開始入場,顧承睿悄悄的拉住沈易告狀:


    “小叔叔,承知好像急瘋了。他居然找我,要我把祝家的股份轉給他一半,說是不白拿,用二叔的資產抵押,二叔也覺得主意好,都勸到我媽那裏了。”


    顧承睿可憐兮兮的看著沈易,沒把二叔因此被自己老爸狠狠罵出家門的事透露出來。萬一小叔叔心軟,他可就慘了。顧齊會知道這事,完全是他告的狀,顧承知記恨著呢。


    沈易好懸沒有笑出聲,安慰的拍了拍大侄子的肩膀,就打算和秦越文找個角落靜一靜。父母一直都沒有表態,沈易雖然能理解了,可也不想秦越文無端的被外人嘲諷。


    結果程安盛吊兒郎當的晃了進來,沈易終於想起了自己主人的身份,和秦越文一起拉住程安盛,三人轉移到了一邊,熱絡的聊開了。


    賓客雲集的大廳裏,那些消息靈通的人,早就知道顧家離家出走的幼子,這次回來帶了一個關係親密的同性男子,此時見狀,紛紛隱晦的看過去。不過礙於主人家的麵子,加上敬畏顧立銘的手段,也隻敢私下猜測。就是主席台上和顧立銘交好的人家,也因為心存顧慮而沒有出聲打探。


    不過外人不提,自己家人卻沒那些顧慮。本來就心急如焚,又對沈易和沈靜嘉見死不救而心生怨的顧承知,被平時玩得好的幾個夥伴一激,就被起哄著上前挑釁了。


    “咦,小叔叔,你怎麽在這裏躲著,秦先生難得來一趟,怎麽不介紹點朋友認識,以後也多個路子不是?你要是這些人不認識,我給幫忙介紹也行啊。”


    沈易抬起頭,看白癡一樣的眼光看著顧承知。他真不明白這個侄子腦子裏想什麽,設計他和父母離心能有什麽用嗎?他不僅是顧家幼子,還是沈家唯一的繼承人,是絕不會因為他喜歡的是男人就被取消繼承權的,沈氏國際,也隻可能他的。


    程安盛和秦越文也停止了閑聊,另一邊和朋友說笑的顧承睿看到了,皺著眉走上前,打算把話題引開。祖父的壽宴上起爭執,承知真是越來越出息了。


    不等他到了,顧承知的表哥也就是葛蘭芷大哥的兒子葛建柏,已經狀似好奇的問:“承知,這位秦先生是誰,和你小叔叔關係很好嗎?不會是和湯許一樣吧,那胡小姐不就可憐了,她可是等了你小叔叔兩年了!”


    沈易的臉冷了下來,瞥了眼四周,衝著正大步走來的祝瑾辛嘲諷著開口:“祝瑾辛你真是越來越無能了,不過葛家、胡家這些跳梁小醜,居然這麽久了還讓他們四處礙眼。你要是沒那本事,我幫你解決!”


    說完,不等那些人目瞪口呆的樣子,站起身,睥睨的看著顧承知,冷聲的反問:“承知,你可真出息,你帶過來的人,值得我給介紹嗎??”


    作者有話要說:⊙﹏⊙b汗,還以為今天可以完結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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