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乘法審完趙誨,走出天牢,不由自主長歎一聲,心想:“白靚這就要到長安了,我還是該給她準備一個禮物!”想到這裏,也不遲疑,就在長安大街上信步徒行,欲要給白靚挑選一份禮物。他不是沒有心的男人,雖一次戀愛不曾談過,卻也知道如何討取女孩子的歡心,隻是他一生自大慣了,在女孩子麵前總不願意吐露心聲,怕丟麵子。他有時候熱血來潮,就想,“我一個男人,去追自己喜歡的姑娘,難道還有什麽丟麵子麽?”可這不是關鍵,他其實是怕女孩子拒絕他,萬一把他拒絕了,他又覺得丟人。自從有了這種奇怪的想法後,他常自嘲是“**男”。


    長安大街上的物品也是多種多樣,琳琅滿目,司乘法好糾結,買什麽送才好?白靚會不會喜歡?她喜歡什麽?21世紀的姑娘愛票子和房子、還有車子,但唐朝的人應該不一樣吧,何況白鹽在他心中就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也許女神也愛票子、房子、車子,可是這唐朝用的是開元通寶、坐的是轎子,房子又不貴,他實在難以猜想這裏的女孩還奢望什麽!他翻了翻布坊裏的布料,又看了看擺賣的手絹,橫豎走了幾條大街後,一聲感歎道:“買什麽才好啊!”


    這時不遠方傳來陣陣吆喝聲“胭脂,上好的胭脂水粉……”司乘法心中一動,自言自語道:“自古的女孩有一條共性,就是愛美!倘若我送上一點胭脂水粉,白姑娘一定高興。”也不遲疑,當即尋著吆喝的聲音跑去。


    他跑到賣胭脂水粉的店門外麵,見店內選購的顧客皆是女性居多,卻不好意思進去。他心想:“我倘若進去了,別人肯定以為是我買胭脂水粉,隻是我一個男人用胭脂水粉,實在有些難為情。”他的心中幾番掙紮,最終還是鼓足勇氣朝店內走去。他一進店門,店內的夥計就道:“客官,我們這裏是賣胭脂的地方,隻有女客光顧。”司乘*了他一眼,道:“難道你們這裏的胭脂不賣男客?”夥計笑道:“那倒不是,客官用得到來買就是。”司乘法也不理睬他,進店挑了兩盒胭脂付了錢。


    司乘法手中拿著胭脂,心中已幻想了無數遍將胭脂交給白靚的情形。想到自己和白靚相逢之時,臉上不禁露出笑容。他回到大理寺,剛進大門,卻被一個聲音叫住,“法哥!”


    司乘法一怔,抬頭一望,此人正是王元青。司乘法幾日不見她,心中有些想念,道:“原來是妹妹來了,這可有些日子沒見了!”王元青嗬嗬一笑,道:“法哥也不去看我,定是不喜歡我這個妹妹了。”


    司乘法道:“這些日子一直在查行刺案,實在抽不開時間……”王元青打斷他的話,道:“法哥忙,我知道。”她見司乘法手中提著兩盒胭脂,繼續道:“我也知道法哥掛念我,不然怎麽會給我買胭脂了。”


    司乘法瞧了瞧手中的胭脂,心裏真是有苦說不出。他明明是買來預備送白靚的,卻不想被王元青誤會了,但王元青話到此處,又不好說胭脂不是買給她的。那王元青性子倒是直,隻見她主動從司乘法手中拿過胭脂,嗬嗬笑道:“謝謝法哥了。”


    司乘法見她笑靨如花,心中隻覺有趣,道:“妹妹,大哥回來沒有?”王元青歎了一口氣,道:“法哥隻關心什麽大哥,何曾關心過我?也不問問我為什麽來?”


    司乘法笑了笑,道:“那你為什麽來?”王元青嬌嗔道:“因為我喜歡法哥,想見他一見。”她是江湖兒女,說話直來直去,司乘法對她本無愛意,也不以為意。


    隻聽王元青繼續道:“這次大哥從太湖回來,帶回了太湖鯉魚和太湖野鴨,這可是花錢也不容易買到的好東西,我給法哥帶來一點嚐嚐。”說完就指著仆人手中提著的木桶給司乘法看,司乘法湊過頭一看,隻見木桶之中盛有半桶水,水中正是兩尾活蹦亂跳的青色鯉魚。王元青又指著木桶旁,說:“法哥,這是太湖野鴨。”司乘法順著她的手勢看去,木桶旁果然是一條布繩拴著的兩隻鴨子,那鴨子通體灰色,個頭極小,一看便知是野鴨。


    司乘法微笑道:“這怎麽好意思啊?”


    王元青道:“法哥,這可是太湖兩件有名的特產!大哥要我送來給你吃,我也想讓你嚐嚐。”司乘法心中好生感動,從小到大,除了母親以外,哪裏還有一個女生這樣記掛過他。他正值青春年少,本來是情竇初開之際,這被人喜歡的感覺當真是妙不可言。隻聽他道:“妹妹,你和大哥都待我這般好……”說到這裏,竟似乎有些哽咽。王元青笑道:“法哥,送你兩條魚不至於吧?”


    司乘法從21世紀到大唐,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無親無故,王元青如何知道他心中的那些情緒變化。隻見他緩了緩,沉吟道:“元青,這不是兩條魚的問題,你們心中有司某這個人,我真的很開心。”王元青微微一笑,心道:“原來這司乘法還如此動情,確實跟一般男人不一樣”。


    此時從門外傳來趙奉璋的聲音,“司兄弟,你看誰到了?”


    司乘法聽見趙奉璋的聲音,欣喜不已,忙向門口走去,道:“帥哥,你回來了啊!”當日他將趙奉璋派往汴州趙家村,是要他奉旨帶白江及白靚到長安,現聽見他聲音,知他定是帶來了白江和白靚。他慌忙走到門口,麵前所站之人不是心儀的白靚是誰?


    趙奉璋站在一旁,道:“司兄弟,白郎中和白姑娘都到了。”司乘法看著麵前的白靚姑娘,見她粉麵腮紅,極是淡雅,與之前相比,更增美貌,心中當真是喜悅無比。


    這時王元青也走到門口,挨著司乘法站立,道:“趙大哥,你去哪裏了?現在才回來。”


    趙奉璋微笑道:“王姑娘也在,好久不見你了。”當下給王元青引見白靚、白江。王元青識得白江、白靚,隻是不知道原來他們宮廷禦醫世家的身份,這下聽趙奉璋說起白江原是宮廷的太醫卿,王元青更是驚訝,叩拜了白江對她的救命之恩。白江趕緊將她扶起,隻說救人是他該做的事,叫她不必客氣。


    閑話少說,隻說正題。卻見那白江白須飄飄,拄著拐杖,走上前幾步,道:“司大人,我們好久不見了?我聽趙大人說你都貴為大理少卿了,恭喜恭喜。”司乘法雙眼一直怔怔的瞧著白靚,目不轉睛的道:“不用恭喜,沒什麽!”他這句話顯是沒有過腦子,直接說出來的。


    王元青見司乘法目不轉睛的瞧著白靚,連說話都不用心,心中頗生醋意,心中喃喃道:“你幾時用這樣的眼神瞧過我一眼,沒想到這個女人讓你如此魂不守舍!”


    司乘法搶著給白靚提行李,道:“白姑娘、白太醫,我們不要這麽幹站著了,先進去歇息吧!”說完一行就朝屋裏走去。王元青見司乘法搶著給白靚提行李,心中很是不喜,喃喃道:“你從來都沒給我提過行李!卻給這個姓白的女人幹的這麽起勁,她就真比我漂亮許多麽?”


    一行在大廳坐好,互相說話,司乘法切好西瓜奉上給眾人吃。王元青醋意更增,心道:“我來過這麽多回,也不見你切一回西瓜,今日這姓白的女人來了,你就切西瓜吃,眼睛還這麽直勾勾的看著她,難道她是你娘啊?”


    這時隻聽白江沉吟道:“司大人,你說奉皇上口諭召老朽入宮,是不是皇上龍體有些不舒適的地方?”司乘法道:“白太醫為何這麽說?”白江微一沉吟,一手捋著白須,道:“當年唐隆政變之時,皇上要賜死太平公主一眾,要老朽研發鴆毒,哎!老朽行醫以來,隻治病救人,哪裏會學殺人的法門,因此不從,皇上大為惱怒,為此貶我到趙家村,並說今生今世不在讓老朽踏入長安一步。老朽想來,君無戲言,現今皇上竟召我入宮,因猜疑皇上龍體抱恙了。”


    司乘法笑道:“白太醫,請恕司某冒犯一句,宮中禦醫那麽多,皇上龍體有恙,就一定要找你麽?”


    白江嗬嗬一笑,白須飄動,道:“不是老朽掠美,隻是長安城中,若是皇上找不到能治好他病的人,就必定要想到老朽了。”趙奉璋笑道:“白太醫說這話想來不假,我見過白靚姑娘治冰嬋兒的天花,當真是醫術高明。白太醫的醫術自然就更是出神入化了。”趙奉璋有心恭維白江,因此這般說道。


    白江道:“趙大人客氣,老夫一生隻是治病救人,‘出神入化’四字是不敢當的。”


    司乘法見白江年過花甲,說話依舊雄心勃勃,心下當真好生佩服。當即把白江拉到一邊,對白江悄悄說道:“正如白太醫所說,皇上確實是大病了。隻是現今十部降唐,皇上有意隱瞞身體病狀,不便向外透露,因此盼望白太醫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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