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青的心甘情願,司乘法卻沉默良久,道:“元青,你這是何苦了?你是心甘情願,可我就是十分的內疚,你每多做一分,我就多欠你一分……”


    王元青苦笑道:“怎麽會了,哪裏有什麽欠不欠的,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妹妹,反正都是一家人。”


    司乘法怔在原地,王元青對她這般好,他心裏比誰都明白,但他真的不知道怎麽做。一個女人,她能在一個男人麵前說出這麽卑微的言語,不是女人的軟弱,而是這個男人的幸運。司乘法很幸運,有一個王元青在他麵前卑微了,可是他卻得意不起來,隻因王元青深深的刺疼了他的內心。


    老婦搖了搖頭,心中喃喃說道:“自苦這個‘情’字不知讓多少癡兒怨女肝腸寸斷,我一身嫁給非己所愛之人,不得幸福,唯盼我這女兒不在重蹈覆轍,嫁個好人家。”但眼前情景,似乎覺得女兒想要嫁一個所愛之人也是為難。


    王元寶心中卻不以為然,心道:“在這大唐,還有那家的姑娘比得上我妹妹,我王家家產萬貫,富甲天下,誰不想做我王家的女婿!司兄弟他喜歡什麽白姑娘,多半也是一時興起,想來玩玩而已。”王元寶是個金錢主義至上的人,在他眼中,沒有錢辦不成的事。因此他對男女之情瞧得極淡,此刻心中已認定司乘法是他以後的妹夫了。他自信之際,但想司兄弟此番前來,還有司馬承禎要找,當即說道:“娘、元青,你們急什麽,今天司兄弟過來,是有大事要做,這些兒女私情以後再說嘛!其實司兄弟對我這妹妹也是心有愛慕之意,隻是他年紀太輕,有些靦腆,不好意思說罷了。”


    司乘法還沉浸在王元青剛剛的說的話裏,也沒有反駁。


    老婦聽得王元寶這話,上下打量到司乘法,見他站在哪裏,又不說話,有些木,心中猜想我兒子說的不錯,司乘法對我家青青肯定還是有些意思,隻是年少靦腆,不好意思說罷了。心中不禁暗自高興。


    時間到了第二日早上,宮中傳來消息,說唐玄宗夜裏身體又鑽出了金蠶,病情加重,病榻在床。幸而有白江調藥喂養,唐玄宗病情這才稍緩。司乘法心道:“看來找司馬承禎一事必不能再拖,萬一不甚,隻怕唐玄宗會有性命之憂……”


    司乘法背上負著尚方斬馬劍,叫上羅青山、蘇元才二人相伴,同王元寶一起正欲朝天台山出發。這時,隻見王元青背著行李走了出來,跟隨在旁的正是王母。王元寶見王元青這副裝扮,道:“元青,你真的要跟我們去麽?”


    王元青道:“我說了要跟你們去就要跟你們去,娘,你說是不是?”一旁的王母拄著拐杖走上前幾步,道:“司少卿,老身這寶貝千金從沒去過天台山,也正好跟你們出去見識見識,他大哥是個粗狂商人,肯定照顧不周,這一路上,老身就托司少卿費心了。”


    王元寶如何不知道母親的心思,笑道:“娘,你這做的算是什麽事,好像我們是出去玩似的,我們是要辦正經事,不是去玩。”


    王母瞪了他一眼,道:“正經事,你妹妹的事就不是正經事了?就你去做的是正經事,你倒是正經,這一年來怎麽一個孫子也沒跟我生?”


    王元寶道:“你怎麽又扯到我了,生那麽多幹什麽。”


    司乘法知道王元青對自己的心思,隻道:“老夫人,你放心吧,元青妹妹既然跟我們去了,自然我們要照看。”他始終以“妹妹”相稱,自己的態度不言而喻。


    說完,一行五人各上大馬,朝天台山而去。那大馬是王元寶從西域買回來的良駒,行程極是矯健迅捷,別的馬一天走的路程,那西域良駒隻用半日。一行如此行了半日,到了一處市集,眾人都覺肚餓,說是吃飯了再走。這時隻見王元寶拿出一根口哨吹了三聲,不多時,幾個青布漢子騎著馬奔到近處,翻身下馬,麵向王元寶,雙手抱拳,道:“王大爺,按照你的吩咐,秦州最好的客棧已經包下來了。”


    王元寶騎在大馬之上,極是神氣,點了點頭,回頭對司乘法道:“司兄弟,走,我們好好的去吃飯休息。”司乘法心知這是王元寶早有安排,不禁說道:“大哥,你帶我去找司馬承禎,這一切怎麽能讓你破費!”


    王元寶袍袖一擺,道:“司兄弟,這句話你不是見外了麽?大哥出門,從來都是這般瀟瀟灑灑,人舒服了才是舒服嘛!再說要不是司兄弟在汴州救了我王氏兄妹,我王元寶豈會有今日的風光,對於司兄弟,自當如此!說不定以後我們還要更加親密了。”


    司乘法見王元寶話已至此,在推辭隻怕要得罪他,也就不再推辭。心道:“這王元寶雖說有錢,為人頗為自負,但瞧著也是重情重義,恩怨分明之人,他今日這般待我,我日後定要抽空將人情補上。”


    王元寶道:“司兄弟,我王元寶若是個嫌貧愛富之人,這天下隻怕沒有幾個人跟我交的上朋友,誰的錢有我王元寶多?”司乘法聽他說完這一句話,微微笑道:“大哥,你真土豪,這話說的我們都汗顏了。”王元寶心中奇怪,“土豪”是什麽,但他極重麵子,也不加追問,隻是微微一笑。


    司乘法他們朝天台山去的這一路上,因有天下首富之稱的王元寶相隨,那日子也真是過的十足奢靡,所過之處,吃最好的、住最好的,一路之上總有人替他們打點好一切。


    幾日過後,一行終於到了天台山腳下。眾人站在山腳,抬頭仰望,隻見那天台山直插雲霄,十足的陡峭挺拔,灰崖白石之間,亂石嶙峋,石縫之中稀稀落落長著蒼鬆幾顆,雲霧環繞,大有蓬萊仙山的味道。司乘法忍不住讚歎道:“好漂亮的山,宛如畫中一般。”


    王元寶對司乘法道:“司馬承禎他老人家就住在這個山頂之上,他已在此山之上修道半年了,不曾下山,大哥對他的行蹤可是一清二楚。”


    羅青山驚歎道:“這個山四麵峭壁,高聳入雲,險象環生,怎麽上的去啊?”


    司乘法也是驚訝不已,道:“他老人家的英姿倒是真讓晚輩仰望,王大哥,我們這怎麽能上去?”


    王元寶自信滿滿的道:“司兄弟,你不要看這個山陡峭,大哥自有辦法上去!”說著從衣袖之中拿出一根銀色口哨,連著吹了四五聲,接著遠處也傳來了同樣的口哨聲音似乎正在應答。王元寶又吹了數聲,遠處的口哨聲似乎聽到王元寶的召喚,匆匆向王元寶趕來,聲音越來越近。


    眾人心知這定是王元寶請的什麽援手,隻是來的這個速度卻讓眾人摸不著頭腦,均猜想不出什麽東西會這麽快,竟從千裏之外應聲而來。羅青山十分驚訝的道:“這是個什麽人,輕功如此高強,竟如乘風一般。”


    蘇元才道:“這必是上等好馬,人哪裏有這麽好的輕功?”


    王元寶笑而不語,道:“今日我們要上天台山,就非這個人不可?”話音剛落,但見一隻白色大鶴一聲鳴啼,從一座山頭振翅翱翔而來,大有遮天蔽日之感。眾人見如此一隻大鶴展翅高飛而來,都是十足的驚訝,王元青更是忍不住大叫道:“好大的仙鶴!”。


    仔細瞧去,隻見那白色大鶴背上騎有一嶙峋老頭,正是駕鶴之人,口中還吹著哨聲。適才和王元寶應答的哨聲原來正是從他口裏吹出來的。在那老頭不停的驅使下,白色大鶴翅膀緩緩煽動,逐漸收攏,慢慢落地。白鶴落地站穩之後,雙翅夾緊,仰首闊步,它身形巨大,宛若一隻成年大象一般。頸子又長,立在哪裏比眾人都高出半截,十足的神氣威武。


    羅青山驚道:“我適才還在疑惑,是何人輕功如此了得,來的這麽快,原來是這麽個畜生!憑它這個頭,隻怕是翅膀隨便一揮就要走幾十裏了。”


    司乘法心中讚歎道:“這老頭無憂無慮,駕鶴而來,當真是十足的瀟灑豪放,古往今來,當屬第一瀟灑。”蘇元才自命見識廣博,卻從沒見過這麽大的仙鶴,更是沒見過還有人能駕鶴,一時也是驚訝不已。


    那嶙峋老頭身子十分靈活,白鶴落地之時,他就從鶴背上跳了下來,徑直走到王元寶麵前,雙手抱拳,道:“王公子,久來不見,別來無恙?”王元寶行了一禮,道:“鶴翁,今天王某召你前來,正是有事相求?”那個駕鶴的嶙峋老頭就叫鶴翁,他家中原三代都以駕鶴為生,隻是在這偏僻大山之境,縱有駕鶴之才卻並無多少人知,因此天下也沒多少名頭。


    鶴翁道:“老頭以前跟官府吃上了官司,要不是王公子相救,老頭一家人隻怕是早已陰陽相隔了。老頭一把年紀,若能為王公子效力,當真要盡力所為,王公子不必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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