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話


    鮮紅線條快速扭動著,不用多時就蔓延遍布整個房間,瞬間織成一個牢固的鐵籠,把他們困在裏麵。


    段亦昭試了幾種方法,都沒能打破封鎖,反而浪費了不少靈力。浪費的靈力倒讓他發現一個事實:這個地方一點靈氣也沒有!消耗完就真的是消耗完了,並且腳下的紅線還會吸收他施法時散出的靈氣。發現這個事實之後,他不再胡亂嚐試,而是緊靠著梁丘煜,警惕地巡視周圍。


    比起段亦昭明顯的擔心,梁丘煜反而比較平靜,像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知道馮陽平做事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狡猾得很,倒不如以不變應萬變,看他葫蘆裏賣什麽藥。


    還在痛苦呻-吟的孕婦似是在難產,一直生不下來,隨著時間流失,生命力也在流失。她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到最後沒了聲息。這時,她高聳的肚皮劇烈地抽搐一下,一隻暗紫色的小手從中伸出,然後是第二隻手,頭部,再是整個身體……一股臭味夾雜著血腥味彌漫開來,令人作嘔。


    這是一個非常嚇人又惡心的場麵。


    段亦昭今晚受到的驚嚇已經夠多,看到這個反而麻木了,一時眼睛也不知道挪開。梁丘煜用手蓋住他的眼睛,“不喜歡別看了。”


    半晌,段亦昭低聲問:“你也是這樣出生的?”


    “不是。我從鬼體中孕育。”


    等到梁丘煜把手挪開,鬼子已經完全從母體中爬出來。暗紫色的皮膚、尖銳的指甲,以及全眼白的眼睛和詭異的表情,讓人完全不會把它跟正常嬰兒弄混。


    “好、醜。”段亦昭默默地吐出兩個字,對梁丘煜說:“你那時候比它漂亮多了。”他第一眼看到梁丘煜的時候,那受驚嚇的心情還記得,覺得簡直是醜到慘絕人寰,後來愛屋及烏,漸漸不覺得他醜。現在有對比在,就更加不覺得醜了。


    梁丘煜挑了一下眉,直接把這句話當做誇獎收下,還要不屑地輕哼一聲:“我跟這種東西根本沒有可比性。”


    段亦昭看他那矜持的微表情,連聲道:“是是是。”


    許是不滿意被忽視太久,又或許是餓了,鬼子在母體肚子那裏摳了半天,終於尖叫一聲,把目光對準在場的其他兩個生物。聲音中帶著攻擊力,聽得段亦昭耳朵和腦袋都生疼,不由捂住耳朵。


    見段亦昭一臉不舒服,梁丘煜頓時麵露不善,一身氣勢毫無保留地朝鬼子壓去,強大的氣息壓製夾著力量讓初生的鬼子狠狠地向後摔去,那巨大的聲響讓段亦昭聽著都覺得疼。


    在梁丘煜的壓力下,鬼子半天都爬不起來,才知道這兩人不是他可以招惹的,同時也難受得厲害,頓時大哭起來,邊哭邊努力地離這兩個人遠一點。


    這、這也太弱爆了吧?而且……醜得慘絕人寰的嬰兒毫無形象地在趴地上嚎啕大哭,這畫麵真的很辣眼睛!


    “……”段亦昭一臉黑線,從來不知道一個嬰兒的哭聲可以用鬼哭狼嚎來形容,無語了半晌,說:“馮陽平到底想幹嘛?讓我們自相殘殺?我覺得你一根手指可以弄死它……”


    “很快就知道了,你看。”梁丘煜把目光移到天花板上,那裏的鮮紅線條,已經開始褪色,有的已經完全溶解,不見蹤影。天雷的氣息,從天花板的空白處傳來,讓他神經有些戰栗。


    段亦昭看著上麵若隱若現的雷光,說:“這陣法是藏匿氣息,隔絕天雷探測的?”他疑惑道:“如果鬼子的氣息從一開始就被隔絕,那是什麽引來了天雷?”說道這裏他喃喃道:“是了,肯定還有別的東西,那東西才是馮陽平真正目標。”


    梁丘煜點頭。


    “你不會是早就發現了,才故意示弱的吧?”段亦昭斜他一眼。剛剛在外麵打的那一波,真的很水。雖然有天雷虎視眈眈,也不可能水成那樣。他們契約相連,朝夕相處,梁丘煜能力有多大的進步,他還不清楚麽?隻要梁丘煜願意,很大一部分攻打他們的亡靈可以掉頭回去對付馮陽平,也就是那幾個厲鬼棘手了一些。


    “不,我也是進來後才想到的。”梁丘煜說,剛剛放水,不過是順著馮陽平的劇本來,想看看他到底打著什麽樣的算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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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兩人往那邊衝去,馮陽平臉上浮誇表情瞬間消失,冷冷地朝那個方向看了幾秒,臉上忽而露出一個嘲弄的表情。他看了一眼天上烏黑如墨汁的雲層,轉身往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浩浩蕩蕩的亡靈大軍自然跟在他身後。


    這是超級大廈的地下停車場,負二層,已經被不知什麽時候就出現在那裏的另一波亡靈大軍挖出一個大窟窿,比當初建超級大廈時打的地基還要深得多的多。直至挖到一層早已腐化的符紙,他才讓亡靈大軍停下來。


    讓一個骷髏帶著符紙的一角上來,他用手撚了一下,凝神細看後,忽而仰天大笑:“找到了!”話音剛落,他手一揚,擺出各種繁亂複雜的手勢,嘴裏粘著晦澀難懂的咒語。不多會兒,坑裏腐化的符紙紛紛飛揚起來,露出底下一層黃色符紙。


    雖然不知被埋了多少年,那紙依然完好無損,連顏色都沒有退去分毫,上麵用朱紅色丹砂書寫的鬼畫符依舊十分清晰,龍飛鳳舞地展示在他麵前。


    馮陽平心中狂喜,手記中所說的果然是真的,他祖先也曾是個屠過真龍的厲害人物!


    可能是家學淵源,他的祖先也在追求永生,可惜沒有成功,但是留下了一本手記,記錄他的經曆,留給後人。那個時代,靈氣比現在要充沛得多,但已經是末法時代,沒有人能夠飛升成仙,就連修真的人也很少了,更不要說通過修煉來達到永生。很多珍稀物種在那時已經瀕臨滅絕,真龍更是難得一見。但他的祖先運氣很好,居然遇到了一條,還是一條身受重傷的幼龍。雖然是條身受重傷的幼龍,但也不是普通人可以覬覦的,在付出很大的代價後,他終於把幼龍殺死,以秘法埋在於此地,以便身體崩潰後進入幼龍身體。


    然後他又廢了一番功夫,利用他在朝中的影響力,使計謀讓當時的大將軍石雲坑殺數十萬敵軍於此地,利用怨氣、死氣來掩蓋幼龍的蹤跡——真龍渾身是寶,用處極多,就算是一具屍體,也有很多人覬覦。可能前麵把運氣用光了,後麵的運氣不太好。他廢了那麽大的功夫,還沒來得及接收成果,便被正道人士發現他的所作所為,不幸被斬於皇宮。


    那本手記本是他寫的自傳,事無巨細地把這件事記錄下來,本是用來向後人炫耀的,沒想到倒是便宜了馮陽平。


    按照手記的記錄,馮陽平施以秘法,黃符上的朱砂仿佛燃燒一般亮起來,映得人眼睛都睜不開,甚至還在下麵沒來得及爬上來的骷髏都化了幾個。馮陽平卻一眨不眨,就算眼睛痛苦地流出淚水也不管。


    在黃符消失的那瞬間,整個地麵仿佛顫抖了一下,天上的雷光更加聲勢浩大,雷聲震得人耳朵都要失聰。然後,一道閃電劈下來,照亮了半邊天空,也讓馮陽平看清地下的東西。


    段亦明忽然被雷聲驚醒,直愣愣地坐起來,看著連窗簾都蓋不住的閃電。半晌後才清醒過來,擦了擦頭上的汗,拿起床頭桌上的涼開水喝了一口。


    也不知道今天怎麽回事,雷聲大成這樣。要知道s市的雨季在夏天,基本沒見過大冬天還打雷閃電的。


    感覺好像少了什麽,他轉頭一看,床的另一邊是空的,原本躺在那裏的大狐狸不見了,不由一怔。


    正吃得開心的金香玉吃掉最後一絲怨氣,打了個飽嗝。正要回去找淩高遠,忽然察覺了什麽,秀氣的鼻子動了動,眼中露出垂涎的神色。


    唔,雖然已經很飽了,但是又有更加美味的大餐出現了啊,擠擠還是可以撐得下的。這樣想著,他調轉去找淩高遠的腳步,往另一個方向去。


    淩高遠忙得恨不得會影分-身術,自然不知道他找了半天的金香玉又拋棄了他。可能是為了報複之前被羈押的時光,好幾個今晚越獄的罪犯都使勁地給他找麻煩,哪裏人多往哪裏鑽,在人群中引發巨大的騷-亂,已經有幾個人因此死亡,搞得淩高遠臉色鐵青。


    騷亂的時候容易發生踩踏事故,這給淩高遠他們造成了極□□煩,不僅要製止對方的惡行,還要安撫人群,必要的時候用法術救人。


    看著這混亂的場麵,可以想象善後工作有多巨大,淩高遠揉了揉腦袋,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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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叫幼龍,但馮陽平挖出的那麽大一個坑,卻隻能窺見整個頭部,剩餘身軀還埋在地底下。因為上麵鋼筋構造,黃符沒能把地皮都掀起來,隻是造成了一段段隆起。這些隆起的痕跡長達數十米,正是幼龍身軀所在。因為怨氣滋養近千年,幼龍金燦燦的鱗片已經失去色澤,取而代之的是墨色。這樣的軀體反而更加適合馮陽平的屬性。


    馮陽平哈哈狂笑,立刻舍棄現在的軀體,一道黑影從中鑽出,朝幼龍奔去。途中數道天雷順勢劈下,都被前仆後繼的亡靈大軍擋住了。


    本來就是無主的軀體,奪舍出乎意料的順利,不過瞬間幼龍的眼睛就睜開來,地麵劇烈晃動,鋼筋水泥結構不堪一擊,掉下的水泥塊砸碎了好多骷髏,卻無法傷害幼龍一分一毫,像是給它撓癢癢一樣。幼龍昂起頭,身體從深埋千年的地下脫出,嘴裏發出長長的龍嘯。


    若是段亦昭看過小說的後半部分,就知道這具幼龍身體本來是被梁丘煜使用的,並且為他反派事業添加了很大一筆助力。


    惡龍出,為天道所不容!天上雲層翻滾得愈發厲害,膠著多時的天雷做出最直接的反應,夾著勢不可擋的威勢狠狠地劈下來!若說之前的天雷隻是開胃菜,那現在的就是正餐。


    馮陽平還沒來得及磨合身體各個零部件,就要被迫迎擊此等威力的天雷,自然是被劈個正著,墨色的軀幹上頓時多出一條長長的灼痕。天雷本是邪物的克星,這道灼痕可能需要需要很久很久才能消除。他疼得在空間中翻滾起來,撞碎了無數根柱子,嘴裏發出憤怒的長嘯,大嘴一張開,把周圍的怨氣陰氣都席卷一空,連亡靈大軍都因為失去陰氣而消失的消失,風化的風化。


    吸收所以怨氣陰氣後,灼痕愈合了一些,馮陽平也從狂躁中回過神來。即使吸收所以陰氣怨氣,身體的空虛仍然告訴他:不夠,還遠遠不夠。於是銳爪一勾,把籠子一樣的東西衝遠處勾過來。


    他往籠子內細看,隻見初生的鬼子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卻不見另外兩個人,頓時勃然大怒:“人呢?”他鼻翼一動,“狐狸的味道!該死的!”


    時間倒退回前十幾分鍾。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一陣強烈的地動山搖之感,晃得段亦昭站不穩,一頭栽在身邊人的身上。連梁丘煜都要伸出利爪,深深扣入牆體才能保持身體的固定。


    悠長的吟嘯聲傳來。這是一種讓人感到很不舒服的聲音。


    在混亂中,段亦昭還是問了一句:“什麽東西出來了?”


    梁丘煜眼神幽暗:“龍。”


    一隻油光水亮的狐狸從天花板的窟窿處翻了進來,與龐大的身軀不符的是他的靈巧,悄無聲息地就進來了。


    他說:“我說你們真夠心大的,這種陷阱也敢隨便踏進來。”


    聽見熟悉的聲音,段亦昭錯愕:“謝主任?”


    梁丘煜則毫不見怪,淡淡地點頭:“你終於來了。”


    謝晉元看了一眼天空,說:“趁現在天地氣息混亂,馮陽平顧不了這邊,我們先離開。陣法我已經破壞一部分,足夠你們出去。”


    “鬼子記仇得很,留著也是禍害。”


    離開前,梁丘煜沒忘記被他暫時壓製住的鬼子,幹淨利落地弄死了它。雖然鬼子是個祭品的命,早晚要死,但梁丘煜的人生信條是,有後患的東西,能親手弄死的就弄死。


    段亦昭輕輕歎息一聲,時間不多,來不及讓他手動超度,就擺了幾張超度符在母子倆那裏,希望他們的怨氣能減輕點,下輩子投個好胎,然後才離開這裏。


    在外麵,雷聲特別明顯,炸得段亦昭耳朵發鳴。周圍濃煙滾滾,到處是天雷劈下的而燒起來的火。這些火可不是凡火,天雷正氣凜然,是一切邪物的克星,天火自然也有淨化功效。雖然造成了很大物質損失,但從長遠來看卻是好事。


    就連裏麵的鬼子也被殺死,還有被淨化的痕跡。馮陽平氣得把籠子往遠處一扔,朝著他能聞到氣味的地方飛去。這兩人,一定沒有跑遠!還有那隻臭狐狸,一定要給他好看!


    他沒發現,進入幼龍身體後,他的脾氣變得不好控製了許多,行事也愈加衝動,沒有理智——這是幼龍死前的詛咒。


    梁丘煜驀地停下腳步,眼睛注視著地板,把段亦昭往謝晉元那裏一推:“先帶他走。”話音剛落,馮陽平刺破地板,從中穿出來,噴出灼熱的龍息:“一個都別想跑!”


    下一波天雷還在醞釀中。梁丘煜是他計劃中最大的補品,段亦昭的價值在於搜魂,而那隻臭狐狸膽敢碰他的東西,也不能跑!


    “看你本事。”梁丘煜冷笑一聲,十指長出鋒利的爪子,毫不猶豫地朝半空中的幼龍撲了過去。即使體型相差甚大,氣勢也未嚐遜色半分。


    龍是世界上得天獨厚的生物,但馮陽平這條龍,一是未成年,二是剛進入身體,還沒有磨合好,對上梁丘煜,一時居然占不到什麽便宜。即使有微弱的勝利,也是靠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得來的。


    當然梁丘煜也沒有好到哪裏去,渾身都是傷口,像個血人一般,最重的一道傷口差點讓他的手臂斷掉。


    段亦昭早就被謝晉元拖離現場,推到了安全的位置,這種程度的戰鬥不是他能參與的。隻有透過兩人鏈接的契約,才能感覺到對方的情況。兩人同生共死,梁丘煜狀況不好,段亦昭臉上也透著些蒼白出來,像是失血過多一樣。


    交手一段時間,梁丘煜發現對方的弱點,於是利用體型優勢,專門往幼龍的身體貼著打,馮陽平本來就對身體控製不夠好,又被煩得心煩意亂,就更加打不中了。


    眼看著下一輪天雷就要來臨,又舍不得這個千載難得的好身體,馮陽平隻是猶豫了幾息,就下了一個決定,催動靈魂中的秘法,把遠在y市的大半靈魂召喚過來——更加完整的靈魂可以讓他更好地與身體融合,也就能更好地控製住身體。


    在這一瞬間,還在y市的段先誌原本在炮製製作另一個分-身傀儡需要的藥液,在控製身體的靈魂大部分被召喚過去後,原本輕鬆悠閑的表情立刻變得僵硬,像是一幅失去靈魂的皮囊,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仿佛被人按下了暫停鍵。半晌後,僵硬的傀儡恢複了一點神智,木訥地看了一眼周圍,他朝著一個房間走去。


    那裏,段母被法術固定在半空中,眼睛緊緊地閉著,胸口起伏的幅度很小。段先誌在她麵前站了很久,頭卻不往上抬,眼睛也沒有多少神采,好像隻是簡單地站在那裏。


    室內靜悄悄的,好一會兒段先誌終於轉過身去,背對著段母,眼睛依舊平靜地直視前方。段母對麵是控製的機關,隻要動一下,這個禁錮住人的陣法就會失效,平時方便“段先誌”搬動人體來製作傀儡,現在這是被用來困在段母。


    在這仿佛凝固一般的安靜裏,段母的眼睛悄無聲息地睜開,插在雲鬢中的木頭簪子無聲地滑落下來,通過柔軟順滑的袖子,落在段母手中。下一刻,那根簪子就深深地插入段先誌的腦袋裏。


    這是段母家傳好幾代由萬年桃木製作成的簪子,傳女不傳男,帶著可以萬邪不侵,對施加在身的邪法也有抵抗之力。在萬年桃木的淨化力之下,段先誌軀體中的殘魂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淨化了。


    同樣地,跟他綁在一起的段先誌的魂魄,也沒落得什麽好下場。


    段母閉上眼睛,眼淚滑落:“早就二十年前,我就該那麽做……而不是拖到現在,讓你為害生靈。十幾年前更不該一時心軟,讓你找到機會死詐逃走了……我錯了。”呢喃到最後,她也不知道在說哪個靈魂了,也許兩個靈魂從沒出生起就開始糾纏在一起,早就是一個了。隻是她潛意識裏仍然願意自欺欺人罷了。


    馮陽平融合了大半的靈魂後,對身體的控製能力果然上升。梁丘煜也不像之前那麽氣定神閑了,反而落在了下風。龍舌貪婪地舔過梁丘煜帶血的身軀,在吸收血液的同時,也帶來更加深的撕裂傷口。


    梁丘煜嫌惡地擦掉身上帶有腐蝕性的龍涎,臉上黑如鍋底,被惡心得不行。他收起利爪,身上陰森森的氣息陡然一變,變得正氣起來。手上擺出淨化的手勢,嘴中念著道家咒語,瞬間源源不斷的法咒砸向馮陽平。


    梁丘煜在世間少有對手,難得打了次近戰,很是淋漓痛快,但那根舌-頭讓他惡心得不行,自然而然轉成了遠攻模式。


    “你果然有古怪!居然可以兼具兩者的屬性。”馮陽平咆哮著,眼中貪婪意味更濃,他意識到段亦昭的分量比他想的更加重要,腦袋一轉動,搜尋起段亦昭的蹤跡來。


    打蛇打九寸,那是梁丘煜的軟肋,他之前怎麽忽略了呢?


    可是沒等他轉出更多的念頭,靈魂深處忽然一震,劇痛難忍,整個身軀失控地斜撞了出去,撞翻了所剩不多的建築。


    “啊——啊啊——啊啊啊——”


    馮陽平可以像伏地魔那麽隨意分割靈魂,隻要有一部分不滅就可以永生不死。而且比伏地魔更厲害的是,馮陽平分割出去的靈魂損毀後,還可以通過秘法,經過長時間後讓靈魂再次完整。但無論怎麽分割,當最本源的那一部分被摧毀,仍會對他造成莫大的傷害。


    梁丘煜飛過去,在碎裂的水泥塊掉下來之前,把段亦昭帶離。至於謝晉元,早就讓段亦昭拜托他去找金香玉了。


    在空中,段亦昭就開始不安分,上上下下地摸著對方的身體。無論梁丘煜怎麽意圖隱藏傷口,都被段亦昭準確地揪了出來——誰讓他們之間有契約呢,梁丘煜受傷的地方,段亦昭身上同樣的位置也感到隱隱作痛。摸著猙獰的傷口,段亦昭眼睛發紅,忙著凝集靈力為他療傷,但傷口上附著的怨氣太重,愈合非常緩慢,也算是聊勝於無了。


    這瞬息間,馮陽平已經發完了瘋,雖然看起來仍然是搖搖晃晃的,像是喝醉了酒的人一樣。被斷了後路的他,眼睛中更加瘋狂,不再有所保留,毫無顧忌地朝兩人衝撞過來,大嘴同時張開,灼熱的龍息夾雜著腐蝕的氣息,讓在空中的兩人避無可避。


    梁丘煜瞬間調換姿勢,整個人環住段亦昭,死死地抱緊他,同時身體急速地往下墜去,但仍然慢了幾分,後背被龍爪劃出了一道深深的痕。


    段亦昭感覺後背灼熱起來,不由捏緊雙手,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痛恨他的不強大。若不是為了保護他,梁丘煜也不會硬受這一爪。


    若不是馮陽平已經半瘋了,在帶著一個人的情況下,梁丘煜不可能狼狽又靈活地躲過馮陽平一次又一次的攻擊,段亦昭邊抓緊機會嚐試治療梁丘煜,邊掏出身上庫存的符咒,給馮陽平增添麻煩。


    終於,在路過一個大坑的時候,梁丘煜仿佛筋疲力盡般倒了進去。若是正常的馮陽平,看到坑裏那金光閃閃的東西,可能會遲疑,並且勾起慘痛的記憶,但現在的馮陽平,卻毫不遲疑地跟著壓了進去,同時長大嘴巴——


    兩人沒有如願地被他吞進嘴巴,反而有什麽滑溜溜的東西順著食道滑進去了。說時遲那時快,馮陽平整個龍軀仿佛發生了最為劇烈的化學反應,劇烈顫動著,不停地顫動著,下一刻,腹部的位置炸裂開來,一陣耀眼舒緩的金光從中發散出來。金光的虛影中,是一株瑰麗又包含萬物花骨朵。


    花骨朵慢慢地綻放著,沒綻放開多一分,他以之為土壤的龍軀就萎縮一分,最終,花骨朵完全綻放,龍軀化為灰燼。那瞬間,天空中密布多時的陰雲,雷電都通通散開,消失。一道月光投射下來,照在金香玉身上,讓人不敢直視。


    如果此時s市內的人抬頭望去,會發現今晚的月亮大的出奇,也亮的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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