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氏嫁過來十幾載,對嚴家的事情已經了如指掌,當年那件事情雖說鬧得不愉快,但三個丈夫也並未瞞著她,瞿氏嫁過來知曉了前因後果還很同情丈夫。


    瞿氏心裏也是七上八下,自她嫁過來十幾年,上頭沒有公婆伺候,在家裏她就是最大的女主人,小日子過得倒也挺滋潤。前些年,那邊也不知是不是想通了什麽,來示好過,但未曾進屋便被丈夫們打發了。隨後便也消停了,此後幾年也不曾再來,今個兒猛然聽得說那邊老太太竟然親自來了,瞿氏心裏一陣鄙視。


    且說當年公公和離,也是給了那女人半個身家,照理說兩家算是銀貨兩清,但到底是夫君們的生母,此番就怕這老太太鬧起來,再怎麽樣,在別人眼裏那也是生母,一個處理不好,倒是自家惹得一身騷。


    瞿氏走得不慢,帶著戴媽媽便親自到了大門口。好在這會兒男女賓客們都聚在不同的院子玩耍,門口並未有什麽人。


    瞿氏稍微鬆了口氣兒,但遠遠便見著為首的老太太正一臉凶狠地喝罵管家,她身後還跟著幾個上了年紀的男子,估摸著都是老太太的丈夫們。瞿氏臉上掛著端莊得體的笑容,她走上前,出聲說道:“今日雖是我兒百日宴,這位夫人好生麵生,隻不知今日來我府上所謂何事?”


    雖說此人是丈夫們的生母,但瞿氏進門一直到如今十幾年過去,也並不曾見過她,此番將其當做陌生人般說話,就算待會兒鬧起來,旁人也說不出什麽。


    老太太娘家姓許,年紀也是五十多歲,雖是一把年紀,卻穿著大紅色的豔麗衣裳,臉上也是傅粉描眉的仔細打扮過。瞿氏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一番,心裏暗暗罵了句老不休。


    許老太太看著麵前的女人,知曉這就是自己三個兒子娶的瞿家婦,見她麵上瞧著不過二十五六歲,因為生育,身材顯得豐滿,且一張臉蛋白白淨淨,細嫩得很,一身海棠紅的襖裙穿在身上也是顯得端莊又大氣,對比起自個兒,倒顯得自己跟個村婦般。


    許老太太心裏有些著惱,雖是第一次見著這媳婦兒,卻也沒忘記擺起婆婆的款兒,她虎著一張臉,一雙丹鳳眼瞪著瞿氏,喝道:“你便是這般打理家的?我這當娘的上門來瞧兒子,這些不長眼的竟敢攔我在外!真是反了天了!”


    瞿氏抿了抿嘴,看了眼老太太,笑道:“想我嫁過來十幾年,可不曾聽說家中還有婆母健在。若什麽人都來府上攀親,我可不知會多出多少婆婆來。暫且不說這位夫人來我府上鬧,還說什麽來瞧兒子,隻我府上的仆從大都是家生子,即便這幾年買了些下人回來,也是從人牙子手裏買的,可不知這位太太是誰的母親。”


    許老太太臉色漲得通紅,她恨恨地瞪了婦人一眼,一邊道:“世間竟有如此惡毒的婆娘,不孝父母,待我說與兒子,定叫你這婦人好看!”


    許老太太離開時,那三個兒子還小,時年長久,一時間竟然忘了兒子的名兒,她心裏又急又怒,罵罵咧咧就往裏麵強闖。


    瞿氏臉一沉,對門房道:“哪來的刁婦,還敢強闖民宅,給我打出去。”


    這些下人裏,上了年紀的是認識許老太太的,但當初這個女人把自家主子害得那般慘,如此蛇蠍的女人,大家心裏早就對她唾罵不已,這會兒聽見當家主母這般說,哪裏還把許氏放在眼裏,拿起棍棒便揮舞起來。


    許老太太今兒個帶著六位丈夫來,就是想見到三個兒子,如今知曉當初丟下的那個小兒子已經中了舉,許老太太心裏也是動了心思。加之嚴家如今有錢有勢,反觀自己,當年雖說也得了一筆豐厚的賠償,她本就是個享樂的人,這些年花銷下來,哪裏還剩下多少。家裏老老少少幾十口人,日子過得緊巴巴,許老太太也是後悔當初一時衝動與那人和離。


    如今看著嚴家華服大宅,許老太太心裏想得抓狂。前些年本想與三個兒子修好,但沒成功,彼時自家也很有些錢財,許老太太也不甚在意,可這回聽見兒子中了舉,旁人都說,以他的資質中進士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不少人都來恭賀她說她兒子要給她掙個誥命回來,雖然知曉別人沒安什麽好心,可聽得多了,許老太太這心裏也活絡起來。


    再加上自己本來就是他們的親娘,就算與他們爹和離了,這血緣擺在這兒,憑什麽自己窩在破房子裏,日子過得緊巴巴,那三個崽子去住著豪宅,出行奴仆環視,偌大一個家竟然交給年輕媳婦兒打理,許老太太越想心裏越憋悶。趁著這次府上辦百日宴,許老太太覺得自己也該見見兒子們了。


    門房們棍子還未上身,許老太太便發出殺豬般的叫聲,橫豎她如今裏子麵子全沒了,破罐子破摔,當下便滾坐在門口,一邊拍著大腿一邊哭嚎著嚴家婦不孝,毆打婆婆雲雲。


    瞿氏臉都綠了,她自幼備受家中疼愛,平日裏言行舉止也是端莊得體,何曾見過潑婦罵街的陣仗,這會兒見這老婆子好不要臉的在地上又是滾又是罵的,瞿氏心裏氣得不得了。她道:“哪裏來的潑婦,管家,快拿了帖子遞去衙門,就說有人不但強闖民宅,還口出狂言,辱罵先祖。”


    那許老太太不過是做做樣子,當初嚴家因隻得一個寶貝兒子,若是娶門當戶對的小娘子,嚴家當家人又怕兒子拿捏不住,反被人趁機饞食了家業,便聘了個小戶女,連字兒都不大識得。許老太太一聽要請了官差來,一下子便停下了哭嚎,她這輩子不過是升鬥小民,哪裏麵見過官爺,許老太太惱怒地看著麵前的婦人,道:“真是反了,反了。我是府上三位爺的親娘,你這刁婦竟敢對婆婆不敬?天啊,地啊,我可憐的孩子們怎麽就娶了你這麽個潑婦喲……”


    瞿氏冷笑一聲,道:“真是笑掉大牙,自我嫁到嚴家,可從未聽過還有位婆母在。我看你莫不是瘋魔了,若再敢胡言亂語,休要怪我們不客氣!趕緊滾!”


    許老太太好不容易今天來了三個兒子家裏,哪裏能還沒見著麵就回去,這讓她這張老臉往哪兒擱啊!


    許氏不依,她暗想這婦人恐怕是真不知曉,畢竟當年那事兒鬧得這般大,若不是如此,那人也不會轉頭聘了郾城的閨女做兒媳。許氏一個勁兒地說自己是府上三位爺的娘親,然縱使她如何說道,瞿氏自是不信,隻讓人趕了他們,就要關門。


    此行而來的,便有許氏另外三位嚴姓丈夫,雖然是他們設計妻子與族弟和離,也是當初年輕氣盛,忍不下氣兒,如今年紀大了,再回想往事卻深有悔意。族弟到底家大,業大,若是當初與他和平相處,即便是謙讓些他,想來如今他們的日子也會好過不少。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嚴槐長得人高馬大,他是許氏幾個丈夫裏年紀最大的。即便如今已經六十出頭,除了麵容蒼老了些,那身板與人家四五十歲的漢子也不相上下。嚴槐怒瞪著瞿氏,扯著他的大嗓門便朝屋裏喊道:“嚴柏,嚴鬆,嚴斌,生為人子,你們就是這樣縱容下人欺負你們娘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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