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母親被舅舅拉開了,林雨寒都倚在牆上瑟瑟發抖著,她就像是一朵枯萎的花朵,在風雨中搖曳,韻味十足的波浪卷發也在這一刻凋零。


    她懼怕母親,她怕母親指著她責罵的樣子,怕她嘴裏噴出來的每一句話。


    原來無論怎麽成長,就算她燙了頭發,就算她打扮的成熟且性感,就算她有過情|愛的體驗,也都能清楚的找回學生時代被語言暴力的感受。


    “他死了!他活該和那個賤|人走!”


    看著母親被舅舅按在椅子上,她原本還算整潔的頭發仿佛隨著激動的情緒張揚開來,她麵目猙獰的叫喊,拚命掙紮。林雨寒這些年一次又一次的產生了這樣的念頭,如果父親當年有外遇後是死於母親之手,而並非意外的話,那母親了卻了心願,也許就不會過的這麽辛苦了。


    舅舅手裏抓著一把藥塞進林媽媽的嘴裏,不住的安慰著:“好了好了,吃了藥就好了。”


    其實林雨寒也不明白舅舅這話是說給誰聽的,總之她是呆不下去了。


    “舅舅麻煩您照顧她了,我先走了。”


    有些狼狽的蹲在地上,把散落一地的東西快速塞回包裏,林雨寒就像是戰場上的逃兵,為了求能苟延殘喘的活下去不顧一切的要逃跑。她的媽媽喘著粗氣坐在邊上,剛吞下藥的要還未起到效果,她的嘴裏依然沒有停下。


    “你的貞|節呢!貞|操呢!”


    “我那麽努力的保護你!”


    “你為什麽還要讓我失望!”


    和一個在精神方麵有病的患者沒什麽好理論的,林雨寒一語不發拎起包往門外走,她每個月都來探望,也履行了照顧的責任,至少經濟上是的,她也想過為母親做的更多一些,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你在高中的時候就想男人,你有多|賤!”


    高跟鞋的聲音赫然而至,林雨寒站在門口,她停下了腳步,背對著屋內,陰影在蔓延。


    “母親,您知道嗎?”


    “在高中時候,您親手碾碎了我青澀的夢。”


    “在擺脫了您之後,我兩周內就和男人上|床了。”


    ……


    “真是抱歉,讓您見笑了。”


    最後的一聲尾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狠狠的摔上門,撞擊的聲音在樓道裏回蕩,林雨寒衝了出去。


    ***********************


    在林雨寒的媽媽麵前扮演一位好孩子真的很難,在一位精神出現問題的母親麵前想要做個好女人更是難上加難。


    她覺得自己盡力了,在中學期間父親和別的女人走了之後,林雨寒就在配合著母親扮演貞潔好孩子的形象,母親受了父親的刺激,在她對異|性|交往方麵特別的嚴苛,而當時林雨寒的聽話更讓母親變得越發的偏執,之後產生多疑,最後近似於神經質的瘋狂。


    她不停的警告林雨寒,說她正在走勾引父親的那個賤人之路,必須要更加嚴苛的對待自己,要反省,要自律。


    林雨寒現在是29歲,當時的她隻是一位未成年人,對於一個中學升入高中的學生來說,那個時代的信息並沒有現在發達,在未成年人如何對待家長精神疾病的範疇上沒有人給她意見,她也沒有那麽多的途徑尋求幫助。


    青春期的生活就是不停的重複著母親嘴裏的男人和賤交往,會穿的非常嚴實,她恐懼不斷發育的身體,恐懼女性化的特征,恐懼喉嚨間改變不了的美妙聲線。記得在那年,她還是收到了一位心儀學長的花,對於高中生來說簡直太高調太大膽了。


    青澀的傻小子就是為了不讓她窘迫,特意把花送到了她的家裏。結果適得其反——


    在母親的歇斯底裏中,她不得不把花從四樓的陽台上扔下去,而那個心儀傻小子學長就站在樓下。


    已經夠了。


    她迫不及待的要擺脫母親的魔爪,每次看到母親張開大嘴的時候,她都覺得兩顆尖利的犬牙就像是惡魔在笑,噴出來了也是來自地獄的汙濁之物。


    ……


    獨自在街道了不停的前行,她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久,隻記得她從家出來後,自主幹道走到某個小區裏,又從某個小區走出來上了另一條馬路邊,路過了商業區,穿過了公園,走了幾條地下通道,身邊的裝飾燈款式換了幾種,最後置身在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地方。


    不是不想走了,是實在走不動了,林雨寒穿著略誇張的高跟鞋,腳上都磨破了。隻要一停下來後,疼痛就讓她冒起了冷汗。


    看看時間,已經過了晚上11點。林雨寒在翻找手機的時候發現,很不幸她把錢包落在了母親家裏。


    現在不但兩手空的,還走不動了,林雨寒按壓著太陽穴,感覺好累,頭疼的厲害。


    看了眼手機屏幕,有兩條未接來電,一條是劉影,一條是楊思遠的。林雨寒按照順序先撥通了楊思遠的。


    “在幹什麽呢?剛才怎麽不接我電話啊?”對方依舊保持著笑嗬嗬的語氣,開門見山的問著。


    “沒幹什麽。”


    林雨寒又累又疼,說起話來顯得沒什麽精神,正巧不遠處又有輛車經過,司機狠狠地鳴了聲喇叭。


    “這麽晚,你還在外麵呢?”楊思遠問著。


    “是啊,在一個我不認識的地方。”


    楊思遠就像是有特異功能,他能感覺出其中的異樣,他了解林雨寒的作風,這個女人會晚歸但是絕對不會獨自在大街上遊蕩,“玩”和“歸”她分的很清楚,但絕對沒有“飄”這一項。


    “出了什麽事了?”楊思遠毫不猶豫的問著。


    輕咬了下嘴唇,林雨寒的心裏酸了一下,這個世界上能這麽快的察覺到她情緒的人,大概隻有思遠了。


    “我今天去了趟家裏。”然後林雨寒深深的吸了口氣,把今天發生的情況說了一遍,越說越顯得有氣無力。


    中途沒有打斷她,直到林雨寒說完楊思遠才開口。


    “你在哪呢?我去接你!”他語氣很堅決,林雨寒覺得好像都能聽見他動身起來的腳步聲了,他很可能已經往車庫走去了。


    “等下,思遠。”


    “先謝謝你了。”


    “我一會讓劉影來接我吧,你就別過來了。”林雨寒說的很直接,隱藏的意思也很明顯,有些事情還是區別開一點會比較好,對兩個人,甚至是三個人都好。


    “……”電話裏沉默了數秒。


    “嗬嗬,好吧。”楊思遠笑了。


    “本來想帶你去吃夜宵的,看來我又省了。”


    林雨寒也笑了,這是他非常欣賞的男人特質,不但能給別人台階下,也很會給自己台階下。


    “不過,你母親是個病人,她說的話她自己也控製不了的,你別太往心裏去了。”楊思遠的語氣很溫和,就像是在哄孩子。


    坦白的說,林雨寒覺得她經常會扮演哄著別人的角色,哄著客戶,哄著母親,哄著男友,但好像自己好久沒被人哄著了。小腹裏麵的溫熱在流淌,她對著電話很大方的露出笑容。


    “好的,我會的。”


    “劉影那家夥要是不能來接你,就再打給我啊,我這裏求之不得呢,哈哈。”笑聲很大氣,說完了楊思遠那邊便掛上了電話。


    ……


    對著電話屏看了許久,林雨寒酒紅色的指甲附在熒幕上,她按下了劉影的號碼。


    等待音持續了很長時間對方才接起電話。


    “雨寒,經理和我在陪著客戶,可能會再晚一些回家,你先睡吧。”


    唉,剛接通電話劉影就是一番說明,林雨寒聽著有點無奈,大概成熟的男人會更關心別人的感受,而成長中的男人大多都隻顧著自己的事情。


    “劉影,親愛的你能過來接我嗎?”林雨寒無視他的說明,直接問著。


    “……”劉影在電話另一邊頓了下。


    “我在外麵,現在也沒有錢了,腳上都磨破了。”


    “所以,你能來嗎?”


    “好的,你告訴我大概的位置,我這就過去。”


    劉影的語調依舊沒有什麽起伏,雖然他說話風格一貫如此,但林雨寒其實很想聽到他更多的關心。


    ********


    掛上電話,劉影維持著麵無表情的樣子往招待客戶的包房走去,在包房門口,他擠出了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推門走了進去。


    包房裏爆發出笑聲,酒過三巡男人們都在嘲笑他,笑女朋友的一個電話就讓他乖乖就範了。


    有個喝醉的客戶故意調侃他:“如果你不過去,我這個案子就交給你做。”


    “……”


    劉影搖搖頭,直接走出了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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