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轉涼,陽光有些薄稀,馬路上依稀傳來聒噪之音,來來往往的行人為街道上帶來了熱鬧的人情味,人頭攢動的節拍富有節律,就像是一首明快的歌。


    林雨寒今天出院了,她結束了這段飛來橫禍的悠長假期,在醫院裏她也住的夠久了,可楊思遠並不放心她的身體狀況,甚至希望她幹脆在那裏過年了,順便可以連她的蛀牙也補上。


    “嗬。”一邊想著,林雨寒不自覺的笑出聲了,最近變得尤為明顯,楊思遠真把她當做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了。不過她又感覺到,偶爾被當成小孩子來看待,這種感覺並不像是家長對孩子的感覺,而更像是成年人之間玩的角色扮演,如果選對了遊戲對象,林雨寒並不討厭這樣的遊戲。


    楊思遠今天開車接林雨寒出院,在一處路口,車子停下來等紅燈,楊思遠瞄了林雨寒一眼後,對她臉上意味不明的笑容很好奇。


    “誒?你笑得很可疑啊。”


    林雨寒低下頭,她還在自娛自樂繼續笑,就算車外的光線再微弱,她也能感覺到陽光的溫熱,心情也隨之好了起來。


    楊思遠一探究竟失敗後重新發動起車子,今天能接林雨寒出院,他的心情簡直是達到了最高指數,來醫院之前就將車子徹底清洗了,還很體貼的給林雨寒準備了靠墊。


    “你那偷笑的樣子,不用說了,你一定是在想我的事情。”楊思遠調侃道,說的語氣半真半假。


    林雨寒伸手摸著車座子,再次環視車內的裝飾,開口道:“你竟然開來輛賓利來接我出院,真是受寵若驚啊。”


    “寶貝,我是想開飛機來接你啦,這不是沒駕照嘛。”楊思遠接話道。


    林雨寒不自覺的笑著:“思遠,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油嘴滑舌了。”


    “咳咳。”楊思遠有意幹咳了兩聲,示意自己平時說話還是很正經的。


    “好啦,其實這是股東的車子,我可還沒到幾百萬的車子說買就買的地步。股東的閨女把我的車子開去玩了,我把她爸的車開出來了,怎麽樣,劃算吧?”


    “你呀……”林雨寒輕輕錘了下他的肩膀。


    ……


    車子駛過一排綠化帶,枯葉從車身兩側飄過,散落的葉子在爽朗的空氣中輕舞飛揚,展現出絢麗的“舞姿”,散落於車後,下一輛車子駛過,枯葉再次被風兜起,林雨寒從後視鏡裏看去,這些葉子舞盡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終將成為自然界的一部分,它們會化成泥土,但這隻是生命旅途的一部分,一個階段的結束,代表著另一扇大門的開始。


    “思遠,咱們這就回家了?”


    “不然呢?”楊思遠聽出來她話裏的意思,在十字路口的位置放緩了速度,這裏車子好調頭,去哪裏都方便。


    “好久沒出門了,在醫院憋壞了,我想去轉轉。”林雨寒有些按捺不住了,這些日子是過的很清淨,呆久了也就習慣了,現在突然放出來回歸社會,心裏不禁又有點癢癢,果然人類是群居動物,一個人呆久了就會渴望去人多的地方走走。


    “去哪?”楊思遠索性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我就是沒想好去哪裏,要不思遠你來決定?”


    “哈哈哈,我去的地方都太熱鬧,不適合病人去啦,估計喝茶聊天什麽的你也沒興趣。”


    “我想去個有意思的地方,但是也別太遠了,你幫我想想?”林雨寒提議著。


    “這樣啊。”楊思遠思量著,林雨寒現在的情況最好別去風景旅遊區,那裏人太多,也不太幹淨,她大病初愈還是遠離點人群比較好,可去個公園又顯得太過敷衍了。


    “有個地方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楊思遠說著。


    見他想了半天才推薦的地方,林雨寒也顯得很期待。


    “那裏呢?”


    楊思遠挺直了身子,透過擋風玻璃他再次看到飛舞的落葉。


    “咱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


    *********


    第一次總是有著特別的意義,無論事情的大小,人們也總是對第一次印象深刻,例如第一次獨自在家,第一次被背叛,第一次戀愛,第一相遇等等。就算你不去每天回憶這些事情,當重溫的時候也會神奇的發現,原來第一次的事情比其他的記憶都來得深刻。


    林雨寒很好奇,楊思遠竟然提出了這樣的建議,以往他很少會主動追憶以前的事情,在他的觀念裏過去了的事情就是過去了,這些年他走的腳步很快,打從創業開始就馬不停蹄的前進,他始終都在說:路是越走越寬的,倒退隻能回到小路上。


    這次難得提出去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林雨寒有些疑惑,不過更多的還是期待。


    車子開出了主幹道拐到一處居民區裏,小區的樓房略顯陳舊,樓身明顯被後期加固過,不過就算添磚加瓦築上了保溫層,也難以遮掩樓房的年代感。林雨寒想起來了,這裏是楊思遠家以前住的地方,之後他們家買了房子搬走了。


    “嘖嘖,現在這裏的地皮可值錢了。”楊思遠笑言道,“以前都嫌棄這裏的房子太舊,就算搬遠點也願意住新房子,現在價格翻了多倍,哎,隻能怪自己沒遠見了。”


    “別這麽說嘛,叔叔和阿姨現在住的地方也很好啊。”


    “用他們老兩口的話說,還是喜歡以前居住的感覺,說現在過的沒以前有意思了,周圍鄰居沒以前的親熱,還說見到我的次數也太少了。”


    “唉。”楊思遠輕聲哼了聲。


    “有時候我都在想,自己這些年到底圖什麽啊。”


    轉動方向盤,車子穿過樓區開到了一處空場上,這裏以前是一所學校,現在學校已經關了,變成了青少年活動基地,操場保留給附近的學生用來做課外活動。


    從車子上走下來,清風拂過麵頰,今天的風有一點大,楊思遠有意站到風吹過來的方向上,讓林雨寒躲在他的身後。兩個早已過了青春年華的成年人踏進了操場裏,帶著和這裏的孩子完全不同的氣場,他們永遠處於兩個世界了。


    躲在身旁男人臂膀下,林雨寒感覺不到清風的涼意,她向著四周張望著,感歎操場上的擺設竟然沒什麽變化,籃球架還在老位置上,周圍還有幾個零零散散的單杠,地上畫著快被磨沒了的起跑線,足球場的球門早就沒了網子。


    嗬,不知道今天是第幾次在心中歡笑了,如果把笑容當成是情緒的表現,那麽林雨寒今天真的很高興。她看著身旁的男人,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從前,大概這裏變化最大的就是楊思遠了。


    她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情景。


    楊思遠母親是林雨寒母親的朋友,楊思遠家對林家發生的事情很清楚,曾經楊媽媽也沒少去安慰林雨寒的母親,但是漸漸母親開始排斥所有勸慰她的人,她認為這些人都是在幫背叛她的男人找借口。


    從那個時候起,楊媽媽就注意到了林雨寒母親越來越不正常,變得有些神經質。楊媽媽是位非常善良溫柔的婦人,她很擔心當時還未成年的林雨寒。在林雨寒的記憶中,楊家是第一個真正意義上去幫助她的人。當時的她就像終於找到了救命稻草,有一天林媽媽發病了,把很多東西都砸了,甚至有的東西就是扔在林雨寒周圍摔碎的。未成年的她再也承受不了了,她像發瘋一樣的跑去找楊思遠的媽媽,哭訴了很久,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回去了。楊媽媽當時就是帶著她來到操場上找到兒子楊思遠的,讓楊思遠先幫忙照顧她,他們去解決林媽媽的事情。


    雖然早就知道楊媽媽有個兒子,但是他們倆之前一直沒有機會見麵。當楊媽媽叫住了一個在籃球場上奮力搶拚的少年時,一直存在的平行線似乎改變了方向,他們有了交集。


    楊思遠當時可沒有現在這麽沉穩,他一臉不高興的抱著籃球走過來,為老媽讓他去照顧個小姑娘而無法打籃球簡直是氣壞了。


    那個時候他凶巴巴的糟糕樣子,林雨寒想不到現在兩個人竟然會走的這麽近。


    ……


    “你又在想什麽?”


    楊思遠伸出五指在林雨寒眼前晃了晃,他們倆坐在同一側在看少年們打籃球,而林雨寒似乎心不在焉的想著自己的事情。


    “我在想咱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當時在打籃球吧。”林雨寒回答。


    楊思遠扭過頭看向操場上的少年們,他眯起眼睛,眼角上已經有了淺淺的皺紋。


    “是啊,我媽當時讓我照顧你,雖然心裏不樂意,但我也不能真不管你,就陪著你在操場邊上坐著,說來好像就在這附近吧。”


    他向四周看了看繼續說道:“我記得當時說什麽話你都不吱聲,咱們就那麽悶悶的坐著,最後比賽我沒能上場,我們隊還輸了。”


    “哎呀,真是對不起了。”林雨寒有意可憐巴巴的說著。


    “不過,思遠你這話說的,好像隻要你上場就能贏是的。”


    “當然了,我籃球打的很好的。”楊思遠理所應當的朝著球場上的少年們點評著,“我當時絕對比他們這些人都厲害。”


    就在這個時候,操場上某位隊員的籃球脫手了,球飛到楊思遠的身邊砸在了地上。一個留著板寸的少年招呼著。


    “大爺!幫我們把球丟過來好嗎?”


    噗——


    林雨寒忍不住笑出聲了,雖然楊思遠有32歲了,但是被叫做大爺,這孩子的眼神也太犀利了吧。


    ……


    明顯楊思遠覺得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玩,從小就被稱為帥哥,最近有升級為帥叔的趨勢,這會兒怎麽就是大爺了!


    起身撿起籃球,楊思遠捧在手裏。


    “我說同學們,帶我玩一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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